徐青衣只怔怔看着白玉蟾。
白玉蟾这番话说得缓慢,但她能从他的眸子里看出那份真切,还有隐隐约约的急切。
以这个家伙的性子,如果不是自己转头就走,他大概是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的。
想到此处,徐青衣又突然觉得又气又好笑。
“噗嗤”
不知不觉,怔怔出神状态的她便忽的笑出声来。
正沉醉在某种情绪里还打算继续说下去的白玉蟾被这声笑声给惊到,张张嘴,没能再说出什么来。
他站在徐青衣的面前,时不时挠挠头或者是整整衣袖,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你说的是真的”
徐青衣满面红霞,轻声地问:“在我和你游历的那些天,你真的有生出过娶我的想法”
她觉得这大概是天注定。
或许天上真住着个牵红线的月老。
因为,她也是那时候不知不觉爱上白玉蟾的。
白玉蟾点点头,“若有半句谎言,我白玉蟾”话没说完,就被徐青衣捂住嘴,“你还敢瞎说。
难道现在修为尽废,还不够让你吸取教训”
白玉蟾看着她,没说话。
作出这般亲密动作的徐青衣闪电般收回手,但还是难免局促。
捏着自己裙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又是半晌的沉默。
然后是白玉蟾开口,道:“你、你还送我回府么”
“送”徐青衣低下头轻声道,又说:“不过我爹爹可是嘱咐我送完你便回来”“噢”
白玉蟾点点头。
然后转身向着卿天监方向走去。
徐青衣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面。
又是许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快到卿天监的时候,后面的徐青衣已经是嘟着嘴,时不时瞪两眼前面的白玉蟾。
这家伙,真是根笨木头。
“送到了我回去了”
到卿天监所在的宫殿外,徐青衣气呼呼跺脚。
好在白玉蟾还不算笨到家,回头问道:“青衣,你你答应我的求亲么”
徐青衣嘴角勾起些微笑意,自己察觉,又连忙收敛,矜持道:“等你把伤养好再说吧”说完便忙不迭扭头向着武鼎堂方向去。
心里其实窃喜得很。
这家伙总算是自己主动开口了。
之前白玉蟾情话是说出来了,且让她心里很是舒服,但最后却没有再度提及求亲的事情,差点让她给急死。
她女孩子家家的,总不能主动说“那你还打算娶我么”这样的话吧
也就是当局者迷,不然白玉蟾这会儿肯定能看得出来徐青衣的步伐很欢快。
元南京路境内,宋城。
其实这会儿应该已经不能再说是元朝的地盘了,因为宋城已经处在大宋军队和大宋衙门的治理中。
现今大宋在元朝境内占据的根据地,京兆府路、南京路以及山东西路、山东东路半壁,都实实在在在大宋的统治之内。
陈文龙是个能力较为全面的人,作为副国务令,不过是组建根据地的府衙,这点事对他来说当然是易如反掌。
从他到唐州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半年时间,足够他将整个根据地各城的府衙都组建起来。
而且这些府衙现在都已经处于运转状态,捕快、守卒等等也渐渐招募齐备。
岳鹏、苏泉荡将麾下祥龙、建康两大保卫处奉命在各城驻守的部队调回来许多,都集中在宋城以及周边的城池。
而元朝元屋企率着元军则仍是呆在开封府里。
算算时间,距离赵洞庭收到苏泉荡的求战术都已经过去将军半个月的时间。
此时宋城内军中的士气可以说是颇为复杂的。
尤其是苏泉荡的建康大军。
他们在神仙岭战役中伤亡惨重,几乎整个大军都被打残。
活下来的将士们,大多数心中都憋着股气和恨。
上至元帅苏泉荡,下至军中寻常士卒,从神仙岭到现在过去五个月的时间,谁不是活在煎熬里
谁不是在无数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太惨了。
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能看到那些在自己身边倒下去的袍泽们看到他们那不甘、那期待,也带着怨愤的眼神。
求战求战。
真不仅仅只是苏泉荡自个儿报仇心切想要求战,而是整个建康大军从上至下都有这样的想法。
也就好在还有文天祥压着,要不然,苏泉荡大概已经不知道率着建康大军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整个大宋军队中也就文天祥还有这样的威望。
即便是岳鹏,也肯定没法镇住这些建康大军中的将士们。
但再有威望,也经不住这些建康大军中将士们日日夜夜受的煎熬。
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的求战之声已经是越来越昂扬了。
连文天祥都不知道被拦下多少次,有建康大军的将士跪倒在他面前,恳请他准许苏帅下令出征。
他们愿意誓死拿下开封府。
而就在前两日,军中更是有传闻建康大军在弄什么联名血书。
就在这会儿,苏泉荡持着血书出现在文天祥的面前。
宋城府衙的某间客房里。
见苏泉荡进来,文天祥放下手中的笔,道:“苏帅这个时候来见本官,不知是有什么事情”
其实以他的资历和辈分,就算直呼“泉荡”也是应该。
但文天祥性子如此,不管称呼岳鹏还是苏泉荡,都是岳帅、苏帅。
在军中,他就算是喊自己的儿子文起,也是喊文总都统。
苏泉荡的背后背着东西,解下来放到文天祥面前桌上,道:“军机令,这是我军将士联名血书,请您过目。”
“联名血书”
文天祥微微皱眉,将血书缓缓打卡。
头一竖行,便就看到苏泉荡的名字。
这让他眉头皱得更紧,道:“军令如山,皇上下旨休战。
下面将士胡闹也就罢了,怎的连你,也跟着胡闹”
苏泉荡道:“神仙岭十数万将士夜夜在我耳畔嘶吼,若不灭元,泉荡心里便时时刻刻受着煎熬。”
“本官知道你心中难受。”
文天祥轻轻叹息了声,“但你也应该知道皇上为人,皇上既下旨休战,那必然是有其他准备。
我们身为臣子,都理应听从皇上的旨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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