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殿内,荣乐勇和空竹又恢复原样。
空竹对荣乐勇毕恭毕敬,荣乐勇没有太将他放在眼中。
落座之后,只道:“你也在这里落座吧,你家老爷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多谢安抚使大人。”
空竹道过谢,对马供奉、刘供奉招招手,各自找位置坐下。
谁都难以想象得到两人刚刚在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大殿内丝竹声再起,殿中长袖飘舞。
时间悄然流逝。
等到府衙内的宴席散去后,蓝田县外,刘诸温率着轻骑将士们还隐匿在荒野之中。
只这个时候也等得有些不耐了。
刘诸温心中已经默默算过几次时间,瞧着城内仍旧是没有什么动静,终是不断再等,又将众将召集到身边。
其后不多时,大军便在荒野中绕往蓝田县西侧,牵马向着京兆府方向而去。
这个年代除去官道以外,大多数道路都崎岖难行。
走这样的小道,自是让得大宋轻骑将士们的行进速度颇慢。
刘诸温仍是以特种团将士在前面开路。
夜色中,悄无声息的战斗再度蔓延开来。
在这样的战斗力,大宋特种团的将士们表现出绝对能让人侧目的作战能力。
蓝田县以西的岗哨、暗哨被他们拔除无数。
直到得大军绕过蓝田县,在蓝田县内的荣乐勇等元将竟是都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天色渐渐放亮了。
刘诸温率着大军却是才离着蓝田县不过十余里。
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不被元军发现,最好的办法还是率军隐匿起来,藏匿到大山中去,但刘诸温并没有这样做。
他率着轻骑全速赶路,前往京兆府。
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柴立人可能还有数日就能赶到京兆府,而他,必须在柴立人赶到之前将京兆府给拿下来。
京兆府内元军怎么说也有数万之众,且不出意外应该是精锐,并非是那么容易对付。
他只有全速赶路,才能争取到更多破取京兆府的时间。
纵是以轻骑的速度,从这里全速赶往京兆府,也得还需要将近两日的时间才行。
至于蓝田县,刘诸温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空竹能够事成。
虽然空竹没能够出城,带来荣乐勇愿意投降的消息。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空竹就死在城内了,毕竟城内半点动静都没有。
以马供奉和刘供奉的身手,理应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至于连放出响箭的机会都没有才是。
刘诸温还是觉得空竹有可能成功了的。
至于假若空竹和马供奉、刘供奉真是死在城内,那也没办法。
蓝田县元军若有动静,他便率军再冲杀回蓝田县便是。
如此也只不过是进攻京兆府的计策宣告失败,并不会对大宋轻骑造成多大的实质性伤害。
途中,刘诸温仍是以特种团将士们在前面开路。
长沙。
赵洞庭收到黄华从山东东路传回来的信。
他坐在御书房内龙榻上,看过信,轻轻叹息。
御书房内除去他便只有张破虏。
张破虏听着赵洞庭忽然轻轻叹息,脸色微变,但是没有说什么。
赵洞庭将信放回到桌上,怔怔出神。
黄华率领兴区的将士竟然在海州海域遭遇到那么大的挫折,以至于海战船几乎悉数覆没。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即便是元军损失的战船、士卒更多,仍不能让赵洞庭心中高兴。
元军死得再多,那都是元军。
他并不能以这些元军将大宋阵亡的将士们给再换回来。
至于黄华在信中所书的求赵洞庭降罪,赵洞庭也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他在信中得知整个战争的详细过程了。
黄华其实没有太大的责任。
战争本来就是充满变数的,赵洞庭扪心自问,就算是他自己御驾亲征,大概也难以躲过元军以小船进行奇袭。
出神良久后,赵洞庭才提笔给黄华回信。
在回信中,他还是轻轻责备了黄华几句,不过倒也不是什么重话。
除此以外,便是让黄华戴罪立功,再有将他和文天祥等人商议的处理降卒的方法在回信中告诉了黄华。
将回信交给张破虏,让其传往中枢内阁后,赵洞庭便又离开御书房,钻到了军科部作坊里。
本来前线连战连捷,让他也不再那么迫切的要将火炮给研制出来。
而现在黄华受挫,又让得他再度意识到火炮的重要性。
长沙城外,大半个荆湖南路仍是难民遍野的情形。
这场水涝几乎遍布整个荆湖南路,所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太大了。
难民的数量甚至还要超过朝廷的预想。
虽然在洪涝过去以后,赵洞庭便着国务省全力组织重建救灾工作,但还是显得颇为手忙脚乱。
各地守军没日没夜忙碌,聚集难民,修葺房屋,还是有许多难民短时间内得不到安置。
这当真是人间惨像了。
数夜以来,荆湖南路各城、各县、各镇,街道上都躺着不少的难民。
他们没有地方安置,就在大街上睡觉。
而这个时候天色已是微寒,如果不是朝廷发下去的粮食、棉被等物,怕是有的难民已经饿死、冻死。
但还是有不少人因此而生病。
好在是赵洞庭早就有防范瘟疫的举措。
洪涝过后,各地守军就已经将那些遇难的百姓的遗体集中起来掩埋焚烧。
百草殿和朝中御医们也都前往各地设立临时医所,免费给难民们治病。
而且各地郎中也都奉命汇聚往荆湖南路各地。
要不然,这个时候瘟疫怕是已经在荆湖南路境内蔓延开来。
那后果可就难以想象了。
衡州南岳山脚下。
这里也汇聚着相当多的难民。
可见得乱糟糟的难民中,有许多穿着道袍的男女道士在人群中穿梭着。
天师道的道士们在这里设下救济所,扶危助困,帮助受难的百姓。
衡山地势极高,在山上的道观并没有受到洪涝的影响。
就这数天时间,以天师道为主,衡山上各道观不知道将自己道观内的粮食、蔬菜拿下山多少。
虽然如此也仅仅只是让难民们得以有稀粥果腹,但还是坐实“活神仙”的称谓,不知道多少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
这样的帮助,对于百姓们来说,比天师道诸位天师给朝廷出力更来得实在。
因为他们是亲历者。
而从周围闻讯赶过来的善人、郎中等也是不少。
灾情过后短短时间,这衡山脚下就已经成为一个颇大的难民集中地。
这是个让人感到惊讶的场面。
当有朝廷的官吏赶到这里后,也不自禁的觉得吃惊。
因为在没有朝廷的帮助下,这衡山脚下的百姓们做到了互相帮助,渡过洪涝灾情。
而此时,在这人群中,有个正是亭亭玉立年纪的穿红衣的小姑娘颇为扎眼。
她长得很漂亮,且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微笑。
在朝阳的照耀下,让得她如同仙子那么出尘。
“谢谢姑娘”
“谢谢姑娘”
这小姑娘在这里搭了个小帐篷,帐篷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粮食。
她熬着稀粥,正在给难民们布施稀粥。
而在她的旁边,还有个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的老人,正在给患病的难民们看病。
他并非是道士,没有穿道袍,仅仅是穿着麻布衣,不过倒也颇为讲究,一丝不苟。
也不知是熬过几锅稀粥,红裙小姑娘瞧了瞧后面,对老者说道:“爷爷,又快没有粮食了呢”
老者从衣袖里掏出些银票,道:“再去让城里的和掌柜送来。”
“嗯”
红裙小女孩点头,将锅里的粥都分完后,对着还在排队的难民们道了声歉,向着衡州城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