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林木深深。
一棵棵树木树冠皆是光秃秃的,不生一片树叶,但披覆厚厚的冰雪,树冠看起来也颇为巨大。
雪林深处,一支羊群在镜面般的冰湖前四散驻足,饮水休憩。
这些羊只,即便是羔羊,亦有家畜羊的种公那般大,头顶一根玄青色的独角,不时甩动头颅,那独角上便溢发出呜呜风声,卷起冰雪。
羔羊在这支羊群里总归只占少数,更多的都是些强壮如黄牛的大羊。
身躯最为壮硕,如水牛一般的几头公羊簇拥在一只略显娇小的养只周围。
这几头公羊,浑身披覆青白色的毛,头顶独角长而弯曲,此时正在那只略娇小的羊只周围,互相抵角争斗,显然是在争取获得娇小母羊的青眼。
母羊虽然身躯娇小,但一身雪白的长毛,金红色的独角,都令它看起来甚为惹眼,对于因为自己引发的公羊们之间的争斗,它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它偶尔转头四顾,偶尔发出威严的斥责声,将凑到自己身后,意图骑跨上来的公羊赶开。
这样的情景,日复一日地重演着。
已经让这头风羊种群里的异种首领-明风耐心尽去,比起思维仍停留在本能层面的同族,它如今俨然已是一个灵智颇高的生灵,与人类无异。
明风异种甩了甩头颅,便打算离开此地。
两头角斗的风羊在它看来,实在都太蠢笨了,为了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与其他的同类斗得头破血流,甚至可能因此丧失生命,真是没有一点价值。
“咩”明风刚刚迈开四蹄,走出几步,又有一头公风羊跟了过来。
这头公风羊是风羊群里最强壮的那个,没有哪个同类敢与它角斗。
它本该是这支风羊群的首领,可惜明风异军突起,骤地返化祖血,实力强横,盖压整个风羊群,于是它也就只能屈居于明风之下。
饶是如此,它在风羊群亦地位崇高。
它在面对明风时,亦全不似其他风羊那般粗鲁无礼,纵然灵智不高,举止见透露着笨拙,但对待明风至少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逾越。
明风对这头风羊还是比较满意的。
有时候被其他公风羊骚扰得不胜其烦,它亦会考虑,是否让随侍自己的这只公风羊帮助自己,把血脉延续下去?
它亦想过,帮助这头公风羊返化祖血,成为与自己一样的明风。
两者便可以双宿双飞。
所以一直以来,都在有意识地培养这头公风羊,但效果不大。
明风与随侍公风羊并肩走着,在湖边饮饱了水的羊只们在二者身后汇集成群,朝一个方向奔去。
寒风如刀劈刮而来,纵然在极寒境生存数千载的风羊群,依然对此地浓重的寒意感到畏惧。
这时,一缕火光顺着寒风传递了过来。
领头朝前奔行的明风立时意识到这火光的不寻常,口中发出尖锐而短促的嘶叫声,身后的风羊群一阵骚乱。
它们开始四散而开,减缓速度。
一头头羊只的独角泛起青光,集聚烈风。
熊熊火焰自寒林中蔓延开来,一头壮硕若黄牛的犬类从那林中奔出,朝着放缓速度的羊群直冲而来。
它不带有丝毫犹豫,周身溢发黑红的火道气息,那烈火之中,隐有紫黑雷电蔓延牵扯。
犬类壮硕如黄牛,红黄色的毛皮上,遍布黑色的斑纹,犹如一张虎皮。
它带着灾祸与不祥的气息,骤然降临而至,如同一道赤黑色飓风,让风羊群们来不及反应,尚未决定是退是守,便得面临它冲击而来的后果!
“咩”
明风仰颈长嘶一声,头顶独角激出金红之风,弓背奋蹄,垂首怒视奔腾而来的胖虎。
它亦能感应到胖虎强悍的气息,远超过自己。
明风纵是异种,但因它刚转化成功不久,实力只相当于开了一半穴窍的人类修者,比胖虎战力堪比开窍圆满的一种要差不少。
此时直面胖虎,明风心中亦有恐惧。
但这恐惧一闪而逝,它退无可退,背后便是自己的族人。
金红之风裹挟着明风,骤然冲向胖虎。
这时,跟在它身侧的随侍公风羊忽然扬了扬前蹄,正拦在它向前奔去的路径上,它匆忙躲避,速度不免有稍许的迟滞。
胖虎已经迎上,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向明风的脖颈。
同时,其一身雷火元气化作狰狞犬首,朝着四散奔逃的风羊群直扑而去!
呼!
雷火犬首掠空而来,逼得风羊群尽朝一个方向奔逃而去。
明风堪堪侧首,躲过胖虎的血盆大口,但身上依旧被胖虎的犬齿划开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登时汩汩而流。
它哀叫一声,驾驭金红之风,折身与种群汇聚,亦想要逃跑!
它与胖虎相斗,会落下风本是注定,但远不至于像当下这般一击即败,主要原因还在于紧要关头,随侍公风羊探出的那只前蹄,恰巧乱了它的阵脚,打乱了它的节奏。
但是随侍公风羊只是普通妖兽而已,见到如此凶悍的异种,吓得丢魂落魄,因此而进退失据也是正常,明风不会因此责怪于随侍公风羊。
它刚一接近风羊种群,落在风羊群最后的随侍公风羊以及另外几头公羊,忽然惊恐地咩咩叫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想要奔进前面去,反使得羊群奔行速度迟滞,更加拥挤,把明风彻底堵在了后面。
它怒声长嘶,欲要令风羊群恢复秩序,然而原本奉之为首领的风羊种群,此时却无一人听其号令,依旧争先恐后地往前奔逃,甚至有一头羔羊都在这奔逃之中被踩踏至死。
见此,明风内心忽地生出一个困惑:这会不会是手下们正在借机,暗中反抗自己?
生死危机当前,它们如此做,岂不也是自掘坟墓?
明风瞬间打消了这突然冒出的念头,驾驭金红之风,追上族群。
胖虎在之后穷追不舍,它速度虽快,比之风羊这种能驾驭烈风的妖兽还是慢上一线,始终难以真正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