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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 官 非 官(二)

    二

    班务会一般都是在蒋正平的宿舍里开,蒋正平的宿舍里放有并在一起的三张三屉桌和七八把椅子,算是宿舍兼会议室。

    蒋正平个头不高,身材削瘦,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从外表看,他对班里的战士都一样,不冷也不热,恒温三十七度。用老兵杨彦军的话说,他的优点是工作认真,一丝不苟;缺点是说话随便,有时不着边际。

    “今天的班务会,我先讲四个问题------”

    蒋正平看到全班九个人都到齐了,坐好了,便开始讲话。

    “班长同志,今天的班务会能不能简单一点。”

    说话的是中士杨彦军,中士就是以前的二级士官。

    杨彦军是公务班战士中的元老,已经在公务班工作了三四年。他本来是机关汽车队的小车司机,因为车辆事故受过处分,发誓一辈子不再开车,才被“下放”到公务班搞卫生的。公务班只有他敢于在蒋正平面前发表不同意见,还时不时地与这个比瘪谷子还要小几级的直接领导出点难题。

    “咱们开班务会,我一没有让全体起立,二没有让奏音乐唱国歌,还不够简单呀!我知道你是希望班务会早点开完,好回去给女朋友打电话。”蒋正平对杨彦军今天在几个新兵面前打断自己的讲话不太高兴。

    “女朋友的电话早打晚打都没有关系,我主要是觉得大伙工作一天比较累了,开完会好早点休息。”杨彦军狡辩。

    “身子累了歇一歇就可以恢复体力,心太累了就会影响工作。杨彦军同志,不是我说你,你和你那个女朋友的关系不要发展得那么快,互相多了解了解没有坏处。我有个老乡,来北京打工五年,在一家公司从送货员干到销售经理,他把老家的女朋友甩了之后,与附近宾馆餐厅的一个女领班好上了,那个当领班的女孩子长得不错,我与她见过一面,一说话脸上就有两个小酒窝,声音甜得让人听了心里发腻。我那个老乡对她,先上眼,再上心,接着上床,最后才知道上当。那个女孩子认识我那个老乡之前,就同小张、小王、小李、小赵、小刘、小马------注意,排名不分先后------等七八个男孩子交过朋友,她的那一份虚情假意,都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零售掉了,到我老乡这里也只是剩了库存尾货。敢情人家压根就不是要与我的老乡搞对象,而是‘逗你玩’,她把我老乡积攒的六七万块钱花光以后,连手都懒得挥一下,就‘拜拜’了。”

    “蒋班长,你看问题有些片面,很多事情不能一概而论,看人也是这样。”杨彦军有些不满地说。

    蒋正平听不进杨彦军的话,不屑地说:“现在有些城里的女孩子,从外表看很单纯,其实心眼多得很,跟马蜂窝差不多。她们见了钱不仅仅是眼开,连嘴巴都张得大大的,恨不能从嗓子眼里再伸出一支手来,她们喜欢白马王子,更喜欢‘宝马男’,因为‘宝马’比白马值钱。还有些女孩子虽然真心实意地想找个男朋友,不同于玩弄我老乡感情的那个女骗子,但是态度也很不严肃,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今天想着跟姓张的谈,明天想着跟姓王的恋,后天又想着跟姓李的爱,整个脑袋壳就是一个男生集体宿舍,她们不会为我们这些穷当兵的在那种宿舍里安排一个床位。”

    “班长同志,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现在对有些问题的认识水平,最多只能与领导我们搞搞卫生相适应,你还是先讲讲今天准备讲的四个问题吧,讲完了我们好回去休息。你讲话时我不再插嘴,我们谈女朋友时你也不要‘插足’。”

    “什么是插足,你以为我是在破坏你们的恋爱关系或者是侵犯你们的隐私吗?不对!作为班长,我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以及对你们的工作和生活有什么样的影响,这样才能在政治上给你们把住关。我们班现在分心走神的好像还不是杨彦军同志一个人,林长青同志,我最近发现你总是在接女同志的电话,是不是也在谈朋友?”

    身材胖胖的林长青是个下士,下士也就是以前的一级士官,由于资历较浅,他在蒋正平、杨彦军等几个老兵面前比较客气。听到班长问话,连忙红着脸说:“报告班长,我与来过电话的那个女孩子说不上是谈朋友,她来北京打工时间不长,我与她是老乡们在一块吃饭时刚刚认识的,只是互有好感而已。”

    “什么而甲而乙,互有好感了还不是谈恋爱,我听别人说她姓林对不对?”

    杨彦军在旁边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克格勃!”

    “对,她叫林玉洁。”林长青诚实地回答。

    “你姓林,她也姓林,你们俩是‘同姓’恋呀!她与你是一个县的老乡?”蒋正平穷追不舍,认真地又问。

    “我们俩是前后村,相距只有三里地。”

    “你们现在不但是‘同姓’恋,看来以后还准备‘近亲结婚’,她是干什么工作的?”

    “美发厅的材料组组长。”

    “嗬,大小也是个领导干部,你与她一结婚就成了干部家属。”

    “不,不,班长,她没有你的官大,也没有你手下的兵多。”

    “我这个士官的职务虽然也带个长,但本质还是个战士,不是官。我手下的兵也不多,把你们的名字都刻在木头块上,还不够做一副象棋用的。”

    杨彦军听到班长的话越扯越远,夸张地抬起左胳膊,看了看手表,接着又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蒋正平不满意地看了一眼杨彦军,又一本正经地说:“我过问你们的个人问题,只是想告诉你们,按照部队的规定,战士不准在驻地谈恋爱。我对这条规定的理解是,‘不准在驻地谈恋爱’是指不在驻地与当地的异性谈恋爱,而你们在当地谈的都是从家乡来北京打工的女孩子,这应该是没有违反部队的规定,但是谈恋爱不能影响革命工作。同时我要提醒你们,在婚恋这个问题上要特别慎重,不要过高地估计自己,我们现在虽然在首都北京工作和生活,但是在这里只是‘三无’产品:一无户口、二无资金、三无关系,地方上的公务员,人家那是国家干部;部队的公务员,不过是个勤务兵,干杂活的!”

    蒋正平看见杨彦军在不耐烦地皱眉头,便给下滑的话题踩了一下刹车,不情愿地说:“好啦,其他的话不再多说了,现在开班务会,我先讲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