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森给殷玲讲完,转向汪泉说:“这就是你的实话实说。? ”
汪泉红着脸笑了:“谭高参是矮人面前讲短话,那壶不开提那壶。”
殷玲说:“我真羡慕你们之间有这种感情,在充满友情的氛围中工作和生活,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也可以心情舒畅、延年益寿。”
“所以,我对谭高参讲,将来建好了经济适用住房,我们还仍然搬在一起搁邻居,老朋友们经常在一起吹吹牛,聊聊天,是最大的人生乐趣。我和谭高参从外表看不一样,一个长得胖,一个长得瘦;一个是排骨,一个是肥肉。但是我们俩的性情一样,处世哲学相同,现在有的人琢磨钱,有的人琢磨事,还有的人琢磨人,我和谭高参都是爱琢磨事的人,而且还是只琢磨正事不琢磨歪事的人,我也知道我们这种人有时会失掉很多,但是有所失就会有所得,就像有的人喜欢跑官,有的人喜欢跑步,跑官的人职务越升越高,跑步的人身体越来越好。说实话,像谭高参我们这样的人现在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一项工作不落实,就急得手脚冰凉,小便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现在也有那么一部分人,急功近利,心情浮燥,开个七八平方米的小卖部就是‘板’,手中有个几千几万块钱就叫‘款’,随便哼几歌曲就称‘腕’,整天不是为他人着想,而是只为个人打算。”
汪泉的话说得殷玲红了脸,她低下头说:“汪干事讲的话很有道理。”
“弟妹呀,你现在应该想开一些,别的什么事也不要考虑,安心在医院养病,谭高参一个人在家里不会饿瘦。人有了病就应该懂得,自己是治疗自己疾病的最好医生,多想想高兴开心的事,不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凡是你认为过不去的事最后都将过去。现在只有身体是自己的,心情是自己的,假如一个人心情不好,身体自然也不会好,我说一句不好听的实话,如果一个人身有不测,不要说你辛辛苦苦换来的钱和物不是自己的,连老公和孩子可能都是别人的。”
汪泉似乎觉得有些话说得不妥,连忙又说,“对不起,医院里的酒精味太浓了,我,我刚才有些醉了,开始讲胡话,要不我刚才怎么会说自己现在有些能力正在下降呢!”
谭森耸耸鼻子,当真地对汪泉说:“你真是在讲胡话,我怎么没有闻见酒精味?”
汪泉说:“你身上有些器官的功能也在退化,脸上那两个小孔是干什么用的?”
谭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这是电源插座。”
“我看差不多,而且还是两相的。”汪泉说。
殷玲在一旁笑着说:“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每天不知道要多说多少没有用的废话,这样好哇,不花钱,穷开心。汪干事刚才的话讲得很好,我以前有些事情就是想不开,整天在外边瞎跑,对不起谭森和女儿,比不上你家大嫂那么贤慧。”
“我老伴与你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你在事业上争强好胜,她在生活上满足现状,你是有理想有抱负,她是打酱油买豆腐。不过,我这一生真是应该感谢她,我忙于战备施工的时候,他替我尽孝,照顾家里的两位老人;我调入部队领导机关,忙于事务的时候,她一个人又当娘又当爹,教育年幼的儿子。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还要上顾老下管小,操不完的心,干不完的活,退休了比上班还累。天凭日月树凭根,做人凭的是良心,我不会忘记她的恩德。说句丑话,弟妹你不要见笑,在别人眼里,你嫂子就像猪八戒他亲妹妹,光着膀子在大街上走三百米,都不会有一个男人扭头多看她一眼,可是,在我眼里,她就是天使,她就是美女。”
谭森也笑弯了腰,指着汪泉说:“我要是把你这些话学给嫂子听,她不感动得流鼻涕才怪呢!”
汪泉满面正经地说:“我讲的是实话,很多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敬可爱,而是因为可敬可爱才显得美丽。当你了解了她的可敬可爱之处以后,你会觉得她很美,当你知道了她的不可敬不可爱之处,你会觉得她很丑。”
“你这番话诸有道理。”谭森说,“不过,我怀疑你刚才讲的话是含沙射影、旁敲侧击,杀鸡给猴看,骂驴让马听,是在给我上传统课。”
汪泉对谭森说:“平时都是你给我上课,我现在怎么敢给你上课。我总觉得,男女结婚就等于上了同一条船,要生死与共,风雨同舟,不能成了夫妻还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患得患失,更不能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我楼上有个小伙子,结婚以后经常与爱人吵架,这件事谭高参你应该知道,我讲过不止一次了。最近楼上突然安静了,我心想,小夫妻现在磨合好了,不再像孩子一样,一天平静两天争吵。后来听别人说,小伙子跟他媳妇掰了,被吊销了当丈夫的营业执照。前天我从筹建办下班回家,正好碰见他与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孩子一起下楼,那个女孩子一对眼睛涂得像大熊猫,两片嘴唇油嘟嘟的,如同刚炒熟的回锅肉。更让人看不惯的是她那一脑袋头,就像是一株秋天成熟的高梁穗,有人头白了花钱把它染黑,她却有钱没地方花,把黑头染成红色的,我看着她的样子直恶心,小伙子反而显得很高兴,用胳膊揽着女孩子的腰,一副再就业人员的自豪模样。”
谭森说:“你不要对别人家的孩子看不习惯,将来你儿子领回家一个女朋友,不一定比人家的女孩子强多少,你现在就要有个思想准备。”
“你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汪泉说,“我儿子现在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估计是在谈朋友,他要是给我领回来一个妖里妖气的花狐狸,我不让他进家门,我们家又不是特种动物养殖场。”
“是你找媳妇还是你儿子找媳妇?”谭森反驳他。
“当然是我儿子找媳妇,不过,他找的媳妇也是我的儿媳妇,这与我有直接关系,应该是他找媳妇,由我和老伴检查验收。”
“你等着吧,就你这种态度,你们家肯定有为这件事闹矛盾的那一天。”
殷玲这一阵子的精神状态非常好,从外表看好像与健康的人没有有什么区别,似乎是病也已经好了。她笑着说:“汪干事讲话真的很有意思,咱们现在就说好了,你们部里的经济适用住房建好以后,我们还搬在一起做邻居,我喜欢听你讲话。遗憾的是现在我得了这个讨厌的病,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好。”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能不得病呢!”汪泉开导殷玲说,“世上的事情不可能都是十全十美,总有美中不足,有时候缺憾和挫折也是一种美,比如维纳斯的断臂,比如七仙女的磨难。只有经过了悲欢离合,品尝了苦辣酸甜的人,才算是经历了多彩人生。也正是因为你生了这场病,才给了谭森同志一个大献殷勤的机会。所以,我说你这次得病是坏事变好事,因祸得福,出门跌一跤,捡个大钱包。”
谭森在一旁说:“你这个老汪净想好事,捡个大钱包那得上交,拾金不昧的光荣传统丢到哪里去了?”
汪泉红了脸,翘起大姆指说:“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是谭高参的思想境界高,高,实在是高!”
三个人在病房里说说笑笑,都觉得好像只是过了不一会儿时间,护士在走廊里就喊病号们打中午饭了。
汪泉起身告辞准备走的时候,再次叮咛殷玲:“弟妹一定要想开一些,安心养病,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好日子还在后边等着我们呢!”
谭森也劝汪泉:“你和嫂子也要想开一些,不要只想着为孩子攒钱,自己的身体要紧,最好先把断掉的牛奶恢复了。”
汪泉一本正经地说:“我和老伴现在都很想得开,有一次我跟着她逛街,走到王府饭店门口,就一起------”
“进去撮了一顿?”
“不,在旁边胡同的饭馆里一人来了一碗牛肉烩面。”
殷玲乐得又掩着嘴笑了起来,与谭森一起将汪泉送到走廊中间的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