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任复兴到了筹建办的办公室,看见其他的人也都到了,又是只差汪泉。 “汪干事是不是又睡过头了?”他问谭森。
“老汪早上六点钟左右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昨天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头有点晕,刚吃了几片安眠药,再稍微迷糊一会就到办公室来。”谭森回答。
任复兴告诉大家,他把上次与信实公司谈判的情况向部长作了汇报,部长指示,开土地的价格不能突破拟订的底线,筹建办要继续与信实公司谈下去,把价格压下来。任复兴还说,他与郝老板在电话里进行了多次交涉,郝老板昨天下午在电话中告诉他,他们的董事会研究过了,在上次双方表示的价格基础上,如果部队一方增加一些,他们就可以再减少一些。
“我觉得郝老板的这个电话很奇怪,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们提出各做一些让步呢?而且提出了双方可能让步的数量。”任复兴分析说,“如果按照他们的意见,不正是我们所确定的底线吗,难道我们的底线有人泄漏给了对方?”
其他几个互相望望,交换了一下迷惑的眼神。谭森沉吟了一下说:“我们这里与信实公司有特殊关系的人只有汪泉,凭与他几十年的交住,我相信老汪不会干那种损害集体利益的事情。”
任复兴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时汪泉推门进来了,屋子里的几个人尽管都觉得他进来的很突然,但还是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当然,也有人看他的眼光有些不自然。
“你不是刚吃了几片安定吗,这‘腚’怎么还不安生,又这么快跑过来干什么?”谭森怕汪泉从别人的神态上看出来有什么异样,与他开玩笑说。
“我老人家天天为革命操劳,有些工作没有落实睡不踏实呀!”汪泉并没有现别人现在与以往看自己的眼光有什么异常,他点燃了一支香烟,一本正经地说,“我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未眠,先后接到两个小姐的电话-----”
谭森看到汪泉又在卖关子,催促他说:“你这个家伙,已经是向六十岁奔命的人了,难道又要走桃花运,快讲讲她们打电话找你干什么?”
“第一个电话是我们那次参观地方的住宅小区时,那个接待我们的售楼小姐打的,哎,对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家里的座机电话呢?”汪泉环视众人。
小尚在一边笑了:“昨天有个女同志把电话打到办公室,要找‘汪总’,我想我们这里只有您一个人姓汪,她找的肯定是您了,就把您家里的电话告诉了她。”
“我说呢!售楼小姐在电话中对我说,她们公司的第三期楼盘已经开始售,问我能要几套。我问她这一期房子每套的面积都是多大,她说有八十至一百六十平方米的几种户型,我说不行,面积太小。我又问她这一期的房子是不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电梯是一户一梯还是两户一梯。她说小区只是冬天集**暖,不集**热水,电梯是三户一梯,我说你们的房子品质太差,不适合我们居住,等以后建了档次高一些的房子再给我打电话。”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谭森说:“你小子也成了老不正经了,买不起房子就给人家明说呗,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还跟人家小姑娘**。”
汪泉说:“我能给她说买不起吗?你们那一天把我捧到了天上,现在我再对她说,我实际上连几千块钱一平方米的经济适用房都买不起,不是把自己又摔到地下了吗?”
谭森说:“你要总是在‘天上’不好意思降到‘地下’来,就等着以后玉皇大帝给你解决住房问题吧!”
“我是没事给她扯着玩呢,说不定还能从她嘴里套出来一些房地产界的内部消息出来,你说咱现在头上没衔,手上没权,口袋里没钱。既缺房子又少汽车,再不浪漫点,说说大话,装装大款,培养培养自尊心,活着还有什么劲呀!”
“别的人浪漫有可能是好事,不过你还是慢一点‘浪’为好,你‘浪’快了搞不好要出生活作风问题。”
“怎么什么事情经过你的嘴一说就变得严重起来。”汪泉装作生气的样子,对谭森说,“自己的老婆是冲淡的茶,开败的花,酸了的豆腐,放臭了的虾,给漂亮的小姑娘开开玩笑,调剂调剂精神生活,一没有非份之想,二不做越轨之举,还能会闹出生活作风问题来?”
谭森用手指着汪泉说:“怎么样,不打自招了吧,嫌弃自己的老婆,这就是产生生活作风问题的苗头。”
“你说的不对,这不是对老婆嫌弃不嫌弃的问题,而是尊重事实。我刚才形容老婆的那几句话,正是我一生中没有出现过生活作风问题的理论根据。我那几句话的意思你还没有完全听明白,本人喝浓茶晚上睡不着觉,只有喝淡茶才睡得安生,所以对我来说,茶越淡越好;还有,春花秋实是一种自然现象,花只有开败了以后才会结出坚实的果实,只想看花开,不想让花败,就不会有收成;再者,人吃了酸的东西能软化血管,强身健体,有些食品只有放了醋才好吃、有营养、开胃养脾;最后,老婆的臭,好比是副食店里的‘王致和’,那是闻着臭,吃着香。因此,我刚才并没有说老婆不好,而是说咱的老婆让人放心,除非你进了坟墓以后她为你守陵,其他的时间她都会跟着你,你去哪她就跟到哪里,婚姻基础牢固,有利于家庭团结和社会稳定。”
谭森说:“你这都是从茄子地里刨出来的理论------”
任复兴有些不高兴,制止住谭森和汪泉说:“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咱们快说正事吧!”
“好,好,废话少说。我下面再讲讲接到的第二个电话。”汪泉看见任复兴皱眉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接的第二个电话与我们的正事绝对有关系。”
汪泉看到任复兴默许地点了头,接着往下讲:“我晚上睡觉最怕的是刚睡着了又被别人吵醒,只要被人吵醒就很难再入睡了,前几天------”
谭森在一旁说:“正事一个字还没讲,又要往茄子地里拐。”
汪泉的脸皮红了红,接着说:“对,对,说话不能拐弯,咱直着讲。我放下售楼小姐的电话,迷迷糊糊地刚睡着,电话铃又响了,我厌烦地拿起电话听筒,刚想火,耳边又响起一个小姐的声音:汪先生吗,信实公司现在的摊子铺得很大,几个楼盘都卖得不太好,正在经营的两块土地开得也不顺利,你们要有意地拖拖他们,价格就有可能压下来------我刚刚反应过来,想问问她是谁,她就把电话挂了。后来我查了一下来电显示,按拨过来的电话号码再拨过去,对方说他是公用电话,刚才有个小姐讲完话、付了费就走了。”
“讲完了?”任复兴问汪泉。
“是呀,讲完了!”汪泉回答。
“你们对这个问题怎么看?”任复兴问其他几个人。
邱副处长说:“我现在明白了信实公司为什么主动提出来把土地价格减少一个亿,同时也要求我们增加一个亿的原因了,他们现在是急于把与我们合作的这个项目谈成,缓解经费方面的压力。”
谭森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汪泉说:“我同意邱副处长的看法,老汪提供的情况如果可信,我们要有意将下次谈判的时间往后拖一拖,争取使他们做出更大的让步。”
任复兴点点头说:“你们分析的都有道理,提的建议我也同意,但是,给汪干事打电话的是个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
其他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任复兴感到迷惑不解的问题,也写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