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玲给谭森了一个短信,对他说,自己晚上有应酬,不回家吃饭了。
谭森先把与汪泉一起拟好的工作提纲安排打字员吃过晚饭以后打印,然后连忙到生活服务中心买了一包方便面权作晚餐。他走到自家门口,看到防盗门半开着,心里想,殷玲不会这么早就回来吧!正疑惑间,大门突然打开了。谭小虹从门里探出头来,调皮地说:“爸爸,我听到上楼梯的脚步声,就知道是您老人家亲自回来了。”
谭小虹说着,接过了谭森手中的塑料袋。
谭森摩挲了一下女儿的头,高兴地问:“今天又不是双休日,你怎么回来了,吃饭了吗?”
“学校明天组织参观,参观的地点离咱们家不远,我明天吃过早饭去那里与他们汇合。本来想今天蹭一顿晚饭,结果回来一看锅冷灶凉,您和妈妈都不在家。”
“平时你很少回来,你妈妈又经常不落窝,家里常常是我一个人主持正常工作。”谭森也给女儿开玩笑说。他换上拖鞋,打开了冰箱,又对女儿说,“原来你也没吃晚饭,爸爸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鸡块。”
谭小虹连忙制止住谭森说:“爸爸工作了一天,不要再忙活了,你和妈妈最近少吃鸡肉,外边好像又闹禽流感了。”
“那我给你下冻馄饨吃。”
谭小虹择着香菜,有意地逗谭森乐:“爸爸,现在有好多奇怪的病,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传过来的,您说将来会不会飞机也得禽流感,汽车也得口蹄疫?”
谭森哈哈大笑起来:“我闺女的想像力真丰富,怪不得你妈妈当初想让你学文科,你真应该去写科幻小说。”
这时候门铃响了。
“什么事情那么高兴?我在楼梯口就听见了你们的笑声。”殷玲满脸通红,进门就问谭森。
看到殷玲脚步踉跄,谭森连忙上前搀扶住她说:“小虹回来了,我正在和她说闲话,你不怎么会喝酒就不要逞强,今天为什么喝成这个样子!”
殷玲甩开谭森的手,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上,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喝酒吗?我恨死了那个明白酒的人,当初真应该有人把他按在酒缸里淹死。”
殷玲看见谭小虹也在旁边站着,指着她说:“你是不是看着我的样子很好笑?还不快去给我泡一杯热茶来!”
谭森到厨房里关闭了炉灶上的火,与女儿一起照顾殷玲。过了一会,他见殷玲一杯茶喝完,状态稍微好一些,就对她说:“你今天早点休息吧,我和小虹都还没有吃饭,刚烧开水正准备煮馄饨呢!”
“休息什么?有一篇稿子今天还要赶出来。你们做饭吃吧,不要管我,我在家里加一会儿班。”
殷玲进了书房,谭森在厨房里对满脸不高兴的女儿说:“想想你妈有时候也很可怜,为了多赚几个钱,天天东奔西跑,四处应酬。你还小,不懂得家是一个可以随意抒感情的地方,人只有回到了家里,才可以摘掉在社交场合使用的面具,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把受到上级训斥的委屈,把遭到下级顶撞的怨气,都泄到家庭的其他成员身上。”
“我还是想要以前赚钱少的那个妈妈,她现在经常不回家,回家来也是板着墓碑一样的面孔让别人瞻仰,我有时候真是受不了。”谭小虹伤感的说。
“你妈妈原来说过,她赚够买一辆汽车的钱就换单位,后来又说,赚够买一套房子的钱就换单位。现在我们家存的有钱,买汽车、买房子都不成问题了,可是她又有了新的目标。我给她讲过多次,一个人过于追求某种目标,当你的目标达到以后,你就有可能已经丢失了比实现的目标更为宝贵的东西。但是方话难入圆耳朵,我讲的道理她听不进去。”
馄饨做好了,谭森对谭小虹说:“把你脸上不愉快的表情打扫干净,去书房问问你妈,她还要不要再吃一些。”
面红耳赤正在字里行间穿行的殷玲听见女儿问她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有言语,连头都没有扭。
“自讨没趣!”回到厨房里的谭小虹,抱怨地朝谭森嘟囔了一句。
在餐厅里吃饭时,谭森有意调节女儿的情绪,对谭小虹说:“你们学校又有什么新鲜的事儿,讲给爸爸听听。”
“嗬,味道不错!”谭小虹把一只馄饨送进嘴里,烫得吸着凉气说,“大学校园流传着一个大学生在食堂吃饭的笑话,我讲给您听:大一的时候,米饭里有一条虫子,学生们把米饭和虫子一起倒掉了。大二的时候,米饭里又有一条虫子,学生们把虫子挑出来,将米饭吃了。大三的时候,米饭里还是有一条虫子,学生们将米饭和虫子一起吃了,大四的时候,米饭里没有虫子了,学生们找到做饭的大师傅,问他们,这米饭里没有虫子,让我们怎么吃饭?”
谭森笑着说:“这个笑话我早就听说过,是生在本科学生中的笑话,你们读研究生的学生应该接着往下续。”
“爸爸给您续一个!”谭小虹咽下嘴里的馄饨,很感兴趣地说。
谭森想了一下说:“读了研究生的学生们现米饭里仍然有虫子,就只吃虫子不吃米饭了。”
“那米饭呢?”谭小虹认真地问。
“倒掉了呀!”
“不行,不行。”谭小虹连忙说,“米饭都倒掉了多可惜!”
谭森哈哈大笑起来:“我闺女知道心痛粮食,不愧为农民的后代。”
这时候,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谭小虹伸伸舌头,悄声对谭森说:“我们俩只要在一起有说有笑,就会有人嫉妒。”
谭森对女儿说的话有同感,殷玲对长大了的女儿总是有一些成见。有一次,殷玲对谭森说:“咱们的女儿不但长相像你,性情也像你,奇怪的是,她处世的态度和接人待物的作风也像你。”谭森笑着说:“女儿像我没有什么不好,有人说过,女肖父,一生富;男肖母,一生苦。”殷玲不高兴地说:“幸亏我们没有生一个像我的儿子。”
父女两个吃完了饭,谭森对小虹说:“你把碗筷收拾起来洗一洗,我去办公室还有点事,你妈妈今天的酒喝得有点高,情绪也不太好,你留点意,不要让她出什么事。”
“知道了,您放心走吧!”
女儿点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