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梧却知晓,这是隆兴北伐的回光返照。
攻克虹县后,李显忠会趁势进攻符离,而邵宏渊则因为虹县之功不出于自己为耻,进攻符离时按兵不动,直到被李显忠攻破城池,邵宏渊才带领部队投入战斗。
之后便是金国的反攻……
符离之溃终将到来,北伐,已无力回天。
不过李凤梧也并不太过担心,就算北伐失败,金国也无力南下,只要自己考中进士,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稳了,若是奋斗一番,未尝不能权倾大宋。
五月,天气已然燥热。
建康的大家闺秀们早早的脱去厚重的秋冬季节衣服,换上清爽利落的夏装。
于是繁华的大街上,便突兀的多了许多的美貌小娘子,轻薄的襦裙下是贴身的裹胸和中衣,清风徐来的时候娇躯玲珑毕现。
承袭唐风的襦裙大多酥|胸半露,这使得李凤梧一个劲儿感叹,上火的夏天、眼睛不够用的夏天来了。
万幸李家有钱买鸡蛋,还能保证李小官人的营养。
这一日李凤梧要去府学文宣王庙,李巨鹿已经准备好书箱之类的物事,朱唤儿在西院捧茶看书,耶律弥勒近些日子总是怔怔的发神。
李凤梧也懒得管她们,反正自己还没及冠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正欲出门,却见新到西院的奴婢映容一溜烟跑过来,“小官人是要去府学吗?”
对这小丫头李凤梧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只是点点头。
“能带奴婢一起吗?”
映容眼里是大大的期待,“奴婢一直想读书,可家境贫寒,从不曾读过书,也想和小官人一起去见见府学,沾点士子书香气呢。”
李凤梧本欲拒绝,一旁的李巨鹿欣喜道:“好啊好啊。”
小官人在文宣王庙求学时期,自己这个书童可无趣了,现在有个小姑娘陪着自己,那真是感情极好。
李凤梧白了李巨鹿一眼,见映容雀然若狂的样子,也便不好扫兴,“去倒也行,须记得少说多看多听,不要失了礼仪。”
映容吐了吐舌头,“我晓得的,小官人。”
今日是在明光堂听新到的西厅教授林思聪讲授《礼记》。
东厅教授在隔壁讲授《尚书》。
李凤梧到得较迟,所有生员都已在讲堂内落座,李凤梧到时,恰好西厅教授林思聪也刚到,上前见礼后,林思聪颔首示意不必多礼,目光落在映容身上,便怔了片刻,眼里若有所思,却并不说什么,便进堂准备教学。
李凤梧暗自奇怪,打量了一阵映容,没发现什么问题,还道是自己想多了。
吩咐李巨鹿和映容在外等候,勿要惹事后,李凤梧匆匆进去。
散学之时,林思聪刻意把李小官人留下,有些筹促着说道:“小官人,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凤梧笑道:“林教授但讲无妨。”
林思聪咳嗽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我知小官人家境优渥,又夺得苏园学魁,正是少年春风得意时,我大宋民风开放,君子风|流可上青楼,便是那文坛大儒欧阳文忠公府上也有绝色美伎,以小官人之家境身世,府上养上诸多女伎也是无伤大雅,可有些事小官人还是须要避讳一二,有些事私下里便可,有些人也尽量不要带到府学来,须知我大宋士子最重清誉。”
李凤梧莫名其妙,拱手道:“先生愚钝,不明林讲授所言何意,还请先生明示。”
林思聪却并不点破,显然是顾忌着什么,只是笑意玩味的看了一眼在外面和李巨鹿一起等待着李凤梧散学回府的映容,便拿起教案诸物匆匆离开明光堂。
李凤梧更加茫然了。
林思聪这番言论,是说自己养了个小女伎,是说映容?
映容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可这大宋风|流士子也有不少狎雏|伎的人吧,正如林思聪说的那位欧阳文忠公,他便有此嗜好。
别说大宋,放眼整个历史,甚至于世界历史,男人对雏儿的喜好是发自本性的事情,试问一下,哪个男人不喜欢和十四五岁的豆蔻小娘子巫山云雨?
是以在后世,才有这么个段子:男人十八岁时喜欢十八岁的姑娘,男人二十八岁时喜欢十八岁的姑娘,男人三十八岁时还是喜欢十八岁的姑娘……总之,年轻姑娘是男人最爱。
而雏儿,又比年轻姑娘更多了一种风情,更容易让男人生出一种征服的成就感。
只不过在后世是犯法的。
但这在大宋,根本不会对士子造成什么名誉影响。
君不见,秦淮河上的雏伎炙手可热着呐,犹记得朱唤儿初到醉乐坊,那真是轰动了整个建康,更别说去岁那个叫昭琴的雏|伎初露夜宿拍到了五百贯的天价。
可林思聪为何单独要说与自己听?
李凤梧想不明白,只能暂且放在一边,不过对映容倒是上了一份心,林思聪不会无的放矢,显然是发现了什么自己没看出来的事情。
回到李府,却见李老三如油锅上的蚂蚁,在照壁处来回走动等待着自己,看见自己回来,立即让下人关了李府中门和偏门。
李凤梧挥手让李巨鹿和映容先回西院,这才笑道:“瞧你这样子,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咱家失火了呐。”
李老三怒瞪李凤梧一眼,“就是西院起火了。”
李凤梧收敛笑意,“怎么了?”
李老三四望一眼,俯头过来小声问道:“大郎,我一直不曾过问你的事情,西院里那个玉儿出现得莫名其妙,我还以为是你从哪里买回来的女伎丫鬟之类的,今日且问你,你老实说与我听,西院里那个玉儿,是叫张玉儿,不是我大宋人,而是金国那边的女子,她金国名字叫耶律弥勒?”
李凤梧心中一荡,卧槽,什么个状况,父亲怎么知晓了这?
还是她说漏嘴了,抑或是报复自己那夜无意中羞辱了她,因而故意透露身份给旁人知晓?
整个李府,知晓她身份的只有她和自己,等等,貌似叔公张浚也知晓,但他绝然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么李老三是从哪里知晓的?
想到这慌不迭问道:“到底怎么了?”
李老三指了指西院,“去年那个在建康大出风头的归正人辛弃疾来了。”
辛弃疾来了?
辛弃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