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临安倏然躁动起来。
恭王府中。
赵惇和李凤娘看着已从绮舞变回了影子的影子,她身上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腥气。
赵惇轻轻问道:“成功了?”
影子点头,不说话。
赵惇又道:“没忘记我说的话吧,只伤不杀。”
影子点头,“肩头重伤。”
李凤娘的眉头跳了跳,眼里有一丝丝的矛盾,一闪而逝,赵惇没有发现。
影子却发现了。
不动声色。
赵惇冷笑了一声,“如此就好,李凤梧一伤,我到要看看赵恺是不是真心和我合作,他若是假意和李凤梧分开,肯定会有所反应。”
影子没有说话。
李凤娘忽然轻声道:“赵恺的态度就这么重要?需要冒这么大的险来试探?”
赵惇点头,“娘子你有所不知,李凤梧的态度是想和赵愭修复关系,如果赵恺悄然和赵愭达成了协议,而故意和我联手,那今后就麻烦了。”
确实有这种可能。
虽然下午得到线报,从自己拜访了赵恺之后,赵恺去了梧桐公社,正式和李凤梧决裂,但这未尝不可能是他们演给自己看的。
赵恺眼看争皇位无望,于是和赵愭配合,赵愭登基后,大概会许给赵恺一些好处。
以赵恺目前的困境,这确实是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赵惇毫不怀疑赵愭有这个能力,因为他身边有个参知政事张杓。
天骄之子张杓,会没有说服赵恺的口才?
赵愭的太子实力加上张杓天骄之子的口才,说服赵恺真的有极大可能。
所以赵惇不得不防。
赵惇挥挥手,“你且下去歇着罢。”
等影子离开后,李凤娘悄声问道:“殿下,你在担心什么?”
赵惇看了一眼窗外,今夜的临安,怕是要喧闹至天明了。
叹了口气,“为夫确实担心赵恺和赵愭联手,如此一来,为夫将再无任何胜算,所以这一次东宫里不管是谁病了,都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李凤娘笑了,“殿下何至于如此,就算此次被他们坑了,殿下也有我父亲等人支撑,就算是未来做个王爷,也能依然左右朝政。”
赵惇摇头,“没那么简单。”
赵愭一旦登基,李家的富贵和权势很可能都要被剥夺。
赵愭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强势王爷的存在。
正如父皇对恩平郡王赵伯玖一般。
连恩平郡主都被送去和亲了,如今大宋,有几个还记得曾经有一个恩平郡王,差一点就成为这大宋天下的共主?
不成功便成仁啊!
正如柳子承分析的那般,留给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所以,自己已无法再忍。
……
……
庆郡王府,赵恺知晓李凤梧遇刺的消息后,脸色倏然大变。
是谁下的手?
赵惇?
他应该不会,他现在的注意力必然是东宫之中的太子赵愭,毕竟如今东宫有人病重,这是赵惇最后的机会。
不是赵惇,难道是……
想到这里,赵恺勃然大怒。
猛然一拍桌椅,怒道:“竖子无耻,答应孤的事,竟然顷刻既翻覆,难道真觉得我这个庆郡王好拿捏,难道真以为我没了争储希望就必须依附于你们?”
起身,“若连他都保不住,孤与你等的合作,岂非与虎谋皮!”
对东方秦川喊道:“去梧桐公社。”
东方秦川沉默着准备。
门外却传来声音,“庆郡王殿下,不可!”
来人豁然是赵汝愚。
显然来得极为匆忙,衣冠不整,似乎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形色匆匆。
赵恺愣了下,“为何不可!”
赵汝愚朗声道:“殿下下午刚和李凤梧决裂,现在一听他受伤,就赶去梧桐公社,只会让恭王殿下生疑,从而察觉殿下的真正立场。”
赵恺盯着赵汝愚,良久才沉声道:“如果换做是你,孤也一定会去!”
赵汝愚心里一暖,但还是执拗的阻止道:“若我是李凤梧,也绝然不希望看见殿下出现。”
赵恺不听,“就算是决裂了,我和他之间至少还是朋友!”
赵汝愚一见赵恺要走,心一横,枉顾礼制,一把拉住赵恺,“殿下不可!”
赵恺大怒,挥袖,“放开!”
毕竟是上过沙场的勇武皇子,体魄被赵汝愚强大了许多。
这一挥袖,立即将赵汝愚带倒。
赵恺却不顾及,迈步欲出门。
赵汝愚栽倒在地,心神俱伤,一个前扑,抱住赵恺,“殿下,万万不可啊,你这样一来,我们就前功尽弃,恭王殿下有了警觉之心,今后怕更难对付。”
赵恺怒极,“你放手!”
赵汝愚抛开了读书人的尊严,死死的抱着赵恺的腿,“除非殿下从微臣的尸体上踏过,否则今夜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殿下去梧桐公社!”
“大胆!”
赵恺怒极,拔出腰间佩剑,就欲挥下。
门外却传来淡定的声音,“殿下虽然已经没了争夺江山的资本,但若是斩杀了无辜朝臣,恐怕这盛世的郡王也当不下去了罢。”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赵恺盯着这人,颓然的放下了剑,“你怎的来了?”
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敢来?
来人笑着,一副云淡风轻。
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殿下何不坐下听某一言?”
豁然是参知政事,太子赵愭的首席谋臣,天骄之子张杓!
赵恺盯着张杓,“有话就说。”
张杓呵呵一笑,“殿下,这是咱们的约定,太子登基后,保你做一位盛世王爷,也不追究李凤梧之责,甚至只要他不和太子作对,就任由他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哪怕他官至相公。”
这些事情,一旦赵愭登基,区区一个李凤梧已无关大局。
赵恺颓然点头,“孤当然记得。”
张杓便笑道:“如今东宫出了问题,今夜李凤梧遇刺,明显是恭王殿下所为,用以试探殿下对李凤梧的态度,若是察觉殿下和李凤梧之间的决裂,并不是绝对真实,你说他会怎样反应?”
顿了一下,“恐怕明日的朝堂,会有无数奏呈送递御书房,说东宫既生重疾,当改立储君,虽然不可能因为换储,但终究是个麻烦事,而且会留下巨大的隐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