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梧和京镗面面相觑。
然后猛不迭小鸡啄米的点头。
能不怕吗?
这可是伪造圣旨的杀头大罪,士大夫都得死的事情……
赵昚点头,“知道怕就好。”
却也没就此事再说其他,倒是让李凤梧和京镗两人忐忑揪心了好一阵。
赵昚果然不再提伪造圣旨的事情。
勉励了两人一番。
示意没事可以退下了。
之所以提了而不惩罚,是因为赵昚明白,在当时的情况下,要从周王耶律惑也夫妇手上带走魏蔚,只有这个办法有一定的效果。
甚至于可能这个办法都没有效果。
因为耶律惑也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忌惮自己的圣旨。
自己也不可能真因为魏蔚和辽国翻脸。
但是又必须得提。
告诉这俩胆大包天的年轻臣子,这个把柄朕拽在手里,你俩自知。
这就是御臣之术。
京镗退走,李凤梧却没有走。
赵昚好奇的道:“还有事?”
李凤梧略有尴尬,“还有一丁丁小事,真的是小事。”伸出手比划:“就这么一丁丁。”
赵昚没好气的道:“说。”
李凤梧纠结了下,组织好言语,“那个……微臣这一次去辽国,把之前出使过咱们大宋的一个郡主,就是那个叫耶律杞颜的郡主,魏蔚的妹妹,给拐回了临安。”
赵昚哦了声,“朕已知晓。”
李凤梧松了口大气。
“官家认为怎么处置?”小心翼翼的问道。
深恐官家说既然是郡主,那就嫁给我儿子吧……
那自己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徒然给他人做了嫁衣。
赵昚略有诧异,“耶律普速完不是说将她嫁给你么,朕也觉得可以,大宋雏凤难道就配不上她辽国的郡主?”沉默了一下,“不过对外还是得保密,给耶律杞颜改个名字罢。”
李凤梧大喜,“她如今叫耶律观音。”
赵昚点头,“你既然已有准备,那就甚好,你也及冠了,等最近忙完,朕赐你一月假期,回建康及冠成婚去罢。”
李凤梧大喜,“谢官家。”
赵昚忽然心生一动,“要不,朕给你赐个字?”
及冠取字。
历来都是家族长辈取,若是官家赐字,那这个荣耀可以印载在族谱中,炫耀千年。
李凤梧大喜,“臣百死莫辞!”
赵昚思忖良久,才柔声道:“取字凤瞻?”
凤瞻,德行令凤仰止的意思。
李凤梧行礼,“愿守此德。”
赵昚哈哈大笑,“如此,在你及冠之日,朕会着旨意到建康,也叫天下人看看,朕的大宋雏凤,起于雏凤,成于凤翔,就高瞻凤。”
对此,李凤梧只差没有感激涕零了。
临走前,赵昚忽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和谢盛堂、李凤梧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而柔和的道:“朕知你忠心,也不能让你提心吊胆,昨夜朕已亲书圣旨一封,着人悄悄送给了魏蔚,此事只你知我知,不足为外人知,懂否?”
李凤梧愕然。
旋即胸口一股暖流,真有那么一丝哽咽,“臣谢官家厚爱。”
官家竟然真给了魏蔚一纸圣旨。
如此一来,在西辽伪造圣旨的事情就成了既定事实,而不是伪造圣旨。
官家此举,就是让自己放心,不用因为此事也提心吊胆,也从侧面说明了官家对自己的信任和宠溺……为何现在说?
因为方才京镗在,官家必须把京镗拿捏住。
这样的官家,自己怎能不全力辅助?
听到李凤梧略带哽咽的声音,从来不曾见他如此失态的赵昚,也很有点感慨,“你我君臣二人,当值得如此,彼此信任,李凤梧,朕且给你一句话,将来无论是哪位皇子登基,你都将是朕的肱骨之臣。”
李凤梧还能说什么。
无声胜万语。
不过心中并没有因此也觉得就要放弃赵恺。
赵昚能保自己,但赵昚死了之后,谁来保护自己的儿子后代?
所以,还是得扶龙赵恺。
不料官家忽然又似笑非笑的道,“但你伪造圣旨,朕总得做点样子给京镗和西辽那边看看,所以呢,朕打算罚你薪俸五年。”
李凤梧顿时苦逼,尼玛,好不容熬到现在,再有个一年半载就可以拿薪俸了。
这下好了,又得五年拿不到薪俸。
想到这苦逼的道:“官家,臣还没有从朝廷拿到过一石薪俸啊……”
赵昚呵呵乐了,“都是你自找的。”
你所建立的青云社可没少赚钱,加上秘书监上各种贪污。
别说三五年的薪俸,十年二十年的薪俸你都赚回去了。
李凤梧无语,眼咕噜一转,“哎哟,官家这你个满堂玉春的镇纸不错,咦,这个春兰华胜的笔架是配套的,做工也相当精美……哎哟,这个砚台是端砚吧,看这雕纹,名字叫海棠傲春?真是好看,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真是不错啊不错。
顿了顿,又重复道:“不错啊不错!”
赵昚无语,看了一眼谢盛堂,两人旋即爆发出哈哈大笑。
殿外一众护卫和小太监莫名其妙。
很少看见官家如此失态的大笑啊……
赵昚泪花都笑了出来,好不容易止住笑,挥挥手,对一脸无耻看着镇纸、笔架、砚台两眼放光的李凤梧道:“拿去罢拿去罢,有空多练字,就你那一手小楷,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得出手的。”
李凤梧嘿嘿贼笑,立即将御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扫而空,喜滋滋的道:“那微臣告退了。”
赵昚挥挥手,“滚。”
李凤梧屁颠屁颠的跑了。
待李凤梧走后,赵昚呵呵一笑,对谢盛堂伸出手,“老乌龟,你输了,我就说这小子听说罚薪后,肯定会想办法捞回去。”
谢盛堂很是无奈的取出一锭三两纹银,“老奴愿赌服输。”
自己真的小看了李少监的无耻性啊。
赵昚拿着纹银,却像赢了数百万贯一般开心。
谢盛堂笑道:“老奴再去为大官取一套来,是用秋意浓那套,还是傲雪白那套?或者是佛云天那套?”
赵昚愣了下,“佛云天那套不是已经被这货给黑了去么?”
谢盛堂一拍脑袋:“哎,老奴忘了。”
两君臣老友相视,倏然又大笑起来……
好一个不要脸的大宋雏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