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都是密林的崎岖山路上,数十条人影如飞掠来。颜良一马当先,纪灵等人紧随其后,连雷薄也松开了灵犬的皮索,任它们自由奔行。
一阵狂风袭来,送来风中的阵阵腥气。灵犬们蓦的停下,一双耳朵高高耸起,鼻翼剧烈的抽动着。
突然间,几条灵犬一起浑身颤抖着趴伏于地,犬目中竟大有恐惧之色。
“怎么回事?为何停下!”颜良从队前奔了回来,盯着雷薄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有些不对!”雷薄蹲下身来,手抚狗儿的皮毛,满面尽是如临大敌之色:“非是本人自夸,这些狗儿训练多年,合力甚至不惧猛虎……可是你瞧,它们竟然吓成这样!”
“呛!”颜良拔刀出鞘,喝道:“兄弟们小心戒备!附近可能有敌人设伏!”
“是!”三十余人“呼啦”一声散了开来。
“颜兄,我不是这个意思……”雷薄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些灵犬均受过严格的战场训练,管你有千军万马它们也不会有丝毫畏惧,除了更加强大的天敌外…….”
“天敌!”颜良反而松了一口气,心底生出一丝小题大做的羞愧,他赧然道:“原来最多不过是虎豹野兽,倒是本人大惊小怪了!”
“颜兄不可轻敌!”雷薄脱口道:“若非天敌极为强大,灵犬们断不会如此…….恩?”
远近山林同时传来“沙沙”之音,隐约可闻的野兽低吼之声四下里响起,趴在地上几头灵犬更加惊恐的发出低低的呜咽之声。
“咦?这里好象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不对,快瞧那里,似乎有好几只野兽!”
“小心!是兽群!”
随行的好手们亦发现了周边的异状,不由一阵纷乱。
“大家不要慌!”颜良大步行至众人之前,一双虎目精光暴射,大喝道:“各位均是百战精锐,哪一个不是杀人如麻?难道还会畏惧一群野兽不成?”
“颜将军说笑了!”有人立即大笑道:“兄弟们不过是商量着如何打打牙祭?又有谁害怕了呢?”
听那人这么一说,诸好手无不轰然大笑。
“说得好!”颜良亦是精神大振,他长笑道:“待我们驱退兽群,拿下正主儿,本人请兄弟们喝酒吃肉如何?”
诸人正待叫好,却听不远处的林间,有人冷冷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什么?有人!”诸人无不大骇。
“什么人借着兽群藏头露尾?”颜良心底一沉,他脱口大喝道:“有胆子的,现身一见!”
“什么叫借着兽群藏头露尾?孤陋寡闻!”林中那人淡淡道:“现身便现身,不要吓破你们的胆子便好!”
四面八方的密林之中“沙沙”之声更急,诸人无不凝神以对。
突然诸人眼神同时凝滞,瞧着一棵巨木后转出一头庞大的漆黑兽影,尚未来得及心跳加快,一头、两头乃至更多的幢幢巨影依次从四面现出身形,除了当先那头诡异恐怖的黑色巨虎外,均是种类各异的大型凶兽,有的竟是闻所未闻。
“这,这是!”饶是诸好手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然而乍见数十头有如从鬼界魔域中行出的妖兽,仍是双眼发直、两股战战,仿佛置身永远无法醒来的恶梦之中。
颜良突然间感觉到手中全是冷汗,他生平遇敌无数,罕有挫折,却从来也没有今日这般震惶…….
他瞳孔收缩的厉声道:“弓弩准备!”
一片手忙脚乱的拉弓上弦声中,远远的林中再次踱出一条青衣人影,他双手负后的傲然道:“本人杨昆,现为渤海军狂兽营统领,特来寻访我家将军!”
“什么!是渤海军!”包括颜良在内,追兵们霎时间脸色剧变。
“看来,你们便是追杀我家将军的人了?”杨昆冷笑道:“真是自寻死路……识相的,乖乖束手就缚,引我们寻到南将军!否则,死无全尸!”
追兵们盯着那一张张滴着口涎的血盆大口,再听到那句硬梆梆的“死无全尸”,无不口干舌躁,冷汗直冒。
“士可杀不可辱!”颜良强行按下心底的恐惧,暴发出如雷的怒吼:“兄弟们,放箭!”
稀稀拉拉的箭雨中,杨昆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身形飘然退后,口中亦冷喝道:“狂兽战阵!”
密林之间,突然射出更加密集的箭雨,一条条狂兽营战士的身影挪转跳动着冲了出来,尖锐的口哨之声此起彼伏,近百条猛兽齐声嘶吼着冲出,震得风云失色,地动山摇。
人们的怒吼惨呼之声,兽群的撕咬咆哮之声,瞬间响彻山林。
“听!他们干上了!”听着风中微微传来的厮杀怒吼声,南鹰蓦的停下步来,他手撑着树干,面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他咬着牙,哈哈一笑:“原来他们是分兵了,怪不得文丑能够这么快赶来暗算老子……不过颜良这小子可惨了,希望他能够保住小命吧?都是人才啊!”
“你没事吧!”马云萝扶上他的胳膊,关切道:“既然你对部下们极有信心,不妨在此稍歇,待敌军退却之后再与他们会合不迟!”
“还好!若非外有皮甲,内有宝衣,今次真是死定了!”南鹰强忍着疼痛道:“文丑这小子倒也真是厉害,看来他的箭术比起李进、黄忠也不过稍逊半筹罢了!”
“啊!”马云萝一眼瞧见从他胸前渗出的血迹,不由花容失色:“还逞强!你何止是内伤?外伤看来也是不轻!要立即内服外敷的用药才行!”
“不必担心,在用药这方面本人便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南鹰勉强一笑:“我心里有数……云萝,我又欠了你一条命了!”
“你还知道吗?本姑娘大人大量,也不指望着你知恩图报!”马云萝摆出一个没好气的动人神态,嗔道:“可是你却要听得人劝……就在这里歇着吧,不许再向前了!”
“是!小人遵命!”南鹰确有些疼痛难忍,只觉胸中一股股沉闷之感压得气也喘不过来,立即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他迎着马云萝关切的眼神,指了指怀中,口中呻吟道:“不行了……有劳云萝为我取药如何?”
“装腔作势!”马云萝脸上一红,一双凤目狠狠的盯着南鹰:“又想占人便宜吗?”
口中这么说着,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却是探了上来,向南鹰怀中摸去。
“什么叫又?”南鹰佯作不忿道:“我堂堂正人君子,何时占过你的便宜?”
“还说,你!”马云萝想到之前几次的亲密接触,不由红晕生颊,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记。
“唉哟!”南鹰失声惨呼道:“这却又是谁占谁的便宜?”
“不理你!”马云萝低头不语,只顾在南鹰怀中摸索,突然愕然道:“你怀中什么也没有啊……不好!”
她玉容一变道:“定是在方才的恶战中失落了,你且稍待,我去寻来!”
“别!别去!”南鹰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瞧着她一脸不解的可爱神色,忍笑道:“是本将的错…….恶战之后神智不清,现在突然想起来了!原来那药并不在怀中,而是在背囊里!”
“你……戏弄我!”马云萝瞧着南鹰那奸意得逞的得意眼神,蓦然间明白过来,不由又羞又恼,一拳擂在他胸上。
“啊!”南鹰毫无作伪的惨叫出来,嘴边都渗出微微血丝,他做出一副气若游丝的垂死之相,手指着马云萝:“你…..你谋杀亲夫!”
马云萝猛然惊觉自己一拳正擂在他的伤处,不由吓得俏脸惨白,伸手便要去解南鹰的外甲,颤声道:“是我不小心……你,你怎么样了?”
她急得粉额渗汗,竟是丝毫也不计较南鹰的口头便宜。
“嘻嘻!”南鹰突然低笑出声,慢条斯理道:“还敢说我占你的便宜吗?现在却是谁在解我的衣服!”
马云萝一颗悬在半空的芳心猛然落回原地,她惊魂未定道:“不说这个了……还是先拿药吧!”
“不急,不急!”南鹰清澈的目光落在她倾国倾城的玉容之上,一时竟是难以偏移,他轻轻道:“你,才是能够治我的良药!”
“又在疯言疯语!”马云萝似羞实喜的侧过脸去:“谁知道你是否口是心非?”
“可惜这里没有旁人!”南鹰微笑道:“否则便可请他为证,瞧瞧本人日后是否心口如一!”
马云萝正要嗔怪,突然间她一双晶莹可爱的耳朵微微一耸,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谁说此处没有旁人的?偏有本人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南鹰背后,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真是没有想到,名扬天下的鹰扬中郎将,竟是如此一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南鹰一颗心儿直沉下去,适才只顾耳鬓厮磨的与玉人调笑,根本没有释放出灵觉察敌。而来人身手之高,更是前所未遇,他不动声色的悄然欺近,直到近前才令马云萝若有所觉……即使是以典韦、颜良、文丑这一级数的高手,也万万无法做到!究竟是谁?能够拥有这种可怕的身手?
他缓缓转过头来,迎上身后那人有如电光四射的精瞳。两人目光一对,均是浑身大震,同声大叫道:“怎么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