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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解夫妇与杰克夫妇都坐船走了,庞雨开始负责整个威海基地的运作。不过他所承担的工作和原来相差并不大,只是多了若干鸡毛蒜皮的杂事。
第一个来找他的乃是曹如意,随着天气转暖,北方瓜菜果蔬络绎上市,他这个“菜监”的工作已经有些名不符实,不过曹如意仍旧坚持蹲在这儿——他在这里的主要职责可不是种菜,这一点无论派他过来的大明朝廷,还是同意接受他的琼海军高层,都是心知肚明。
大明朝素来有派宦官监军的传统,对于那些招安过来,原本就处于体制之外的部队更是深具戒心。只是以琼海军一直以来所表现出的强势和凶悍,要说直接派个监军太监过来颐指气使,就是大明朝廷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能借着“监察菜蔬供应”的名义塞个人进来,已经属于意外之喜了。
而山东基地这边,对于大明朝廷派个耳目过来也并不介意。很多时候误会和矛盾都是来自缺乏沟通而造成的无端猜疑。有个明朝的“自己人”在这里,经常把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上报上去,使得山东基地这边与明王朝内部有一条畅通的交流渠道,不至于对他们在这里的种种建设工作产生误解,这些都是公共关系学中很重要的内容。
至于真正需要保密的那部分,反正曹如意也接触不到。曹如意报上去的都是些日常所见所闻,很多时候他还要来找庞雨等人帮他参谋,看看写什么内容报上去比较好——给领导写报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像只乌鸦似的总是报坏事,肯定会引起上面反感。而如果一味说好话,又难免会被认为跟被监视的对象变成一伙了。
曹如意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敢得罪短毛,更不用说在奏报中说他们坏话,所以干脆找琼海军的人帮他参考奏报内容——你们看咱家该向宫里汇报些什么比较合适?
庞雨等人一听——这简单啊,我们这里可写的东西多着呢。这么大一块基地建设,短时间内从无到有的搞出来,在明朝人眼里肯定觉得不可思议。可你曹某人既然是亲眼看到的,可以通过报告把这便建设的情况介绍出去。于是就给他出了几个主意,无非就是把报告当小说来写,多写一些新奇有趣的内容,自然就能引起上头领导们的注意。
想想也是——那些看报告的人长期窝在阴暗值房里,天天阅读那些枯燥无味的资料,估计也是无聊得很了。曹如意报上去的材料不大涉及到人事,而主要是关于短毛如何搞建设,如何发展农业,如何组织生产等等琐碎杂事,却反而投了上面那些人的脾胃,都觉得很有趣,甚至被送到宫廷里面,供皇帝在阅读奏章之余拿来解闷儿,曹如意也因此颇得了几次表彰。
这一次见他过来,庞雨还以为又是来请教该怎么写报告的,刚琢磨着最近可有啥比较拿得出手的成绩好宣传宣传,却见曹如意怒气冲冲,把手中一张纸往桌子上一拍:
“庞军师!我老曹一直为你们尽心竭力,你们可不能这样啊!”
“呃?”
庞雨一愣,那过那张纸条看了看,却是一份工资单——按照他们与明王朝达成的协议,明帝国派驻在他们这边的官员,其薪水都是由琼海军代发。曹如意在明朝内宫二十四衙门里是有正式编制的,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官儿。这份工资单上便记录了根据他的品级应该拿到的各种工资补贴。
庞雨看了看,似乎没啥问题——秉承他们一贯的高薪原则,曹如意在这里拿到的薪水肯定比在北京多,当然,不能算贪污受贿部分,那是没有底限的。
“有什么问题吗?会计算错钱了?”
庞雨问道,而曹如意则气愤愤指着上面某一栏:
“这个,这个……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就说这钱咋一直不对劲呢,今个儿才查到原因!”
庞雨低头一看,脸上也显出尴尬之色,心说咱们那会计咋这么缺心眼儿,有些东西心里知道就行了,干嘛直接写出来呢……
——在曹如意的工资栏上,额外补贴里头,有这么一行字:“残疾人补助xx元……”
…………
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庞雨一边考虑该怎么组织言辞,一边字斟句酌道:
“咳咳,这个……呃,老曹,这确实有点不合适。不过财务那边也算是一片好意吧,毕竟可以多拿些钱……要不咱换个名义如何?”
——庞雨还以为曹如意是觉得被歧视了而感到愤怒,却不料对方根本不在乎这个。只见曹如意袖子一翻,又摸出一本小册子来,却是不知从哪儿抄来的,琼海军中关于伤残补助的标准,共分十个等级——其实就是根据现代标准所制定的。
“看看这个,看看这个!我老曹都这么惨了,你们怎么才给定个八级伤残!怎么着也该给一级二级才对啊!”
庞雨一愣,心说哥们儿你挺实在啊。顺手拿过那小册子翻了翻,皱眉道:
“你看,这一级伤残是要求:日常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全靠别人帮助或采用专门设施,否则生命无法维持;意识消失;各种活动均受到限制而卧床;完全丧失劳动能力。二级则是要:日常生活需要随时有人帮助;各种活动受限,仅限于床上或椅上的活动;不能工作;社会交往极度困难……你虽说是残了,可还能走能蹦的,生活基本不受影响,肯定达不到这种地步啊。”
曹如意一听之下却是嚎啕大哭:
“唉哟喂,庞军师啊,这怎么能说生活不受影响呢!是个男人都知道……我倒宁肯断条腿什么的!”
眼看这位在办公室里就哭开了,庞雨却也无可奈何。作为男人他当然能理解老曹的心情,不过这工资以及补助标准是由后方财务部门统一确定下来的,他也不好自作主张的加以改动。只得先用软话安抚住曹如意,答应向上头反映一下,争取让财务部门对此做出调整。
曹如意挺识相,闹腾了一阵子,得了个承诺之后便走掉了,而庞雨在他离去之后,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发现这一幕似乎很眼熟。
“奶奶的,这不就是上访吗?从前老解应付最多的差事……”
中国人是最讲究实际的民族,包括告状鸣冤也一样。故此古时候有拦轿告状,现在有上访——反正有事情直接找最高领导,效果肯定最好。上访这种事情可不是平头老百姓的专利,官僚系统内部反而更多,因为知道门路,知道该去找谁,知道该如何用最直接的方式达成目标。
当初解席在位时经常就要处理此类杂务,那时候庞雨还常常嘲笑他,说他这个头儿尽干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可如今,当“基地指挥官”这块铭牌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之后,他也开始体会到这种烦恼了。
烦恼归烦恼,答应了别人的承诺总要履行——庞雨把曹如意的要求汇报上去,顺便询问当初那个补助标准是怎么定的?
回答却居然是随便定的——当时财务部门刚刚建立工资制度,要在短时间内确定出大批标准来,怎么可能有时间慢慢一条一条仔细研讨?那些涉及到人员众多的标准,可能还要几个人碰个头商量一下,像这种偏僻冷门,几辈子也未必能用得上的标准,就先随便找一条凑合凑合了。
不过如今既然有人当真用上了,而且考虑到将来与大明皇室的合作还很多,象曹如意这种情况肯定还会碰到,委员会便抽空专门讨论了这个问题。
只是在这方面,各人主观看法不一,确实也很难取得一致意见,结果在委员会上又是好一通争执。肖朗是坚持认为这种残疾绝对应该往高里算的,心理和社会舆论的压力也应该计算在内。但冯宇飞却坚决反对。最后还是法律专家苏芜香小姐拿出她以前上大学时接触过的一个案例:某位彪悍农妇为了惩罚总是在外花心的老公,趁对方睡着时手持大剪刀“咔嚓”一下子……虽然自个儿进了监狱无法再监督那男人,但从此绝对不用担心对方在外面乱搞了。
根据苏芜香的回忆,最后法院判决下来,定的是五级伤残:“日常生活能力部分受限,偶尔需要监护;各种活动受限;需要明显减轻工作;以及社会交往贫乏。”——套在曹如意他们这个团体身上,倒也差不多。
于是便把这一类的残疾相关补助改成了五级,结论反馈回山东,这边按新标准给曹如意补了一笔钱,后者倒也挺满意,总算是把问题给解决了。
不过庞雨这头,各种各样类似的小麻烦却接踵而来,什么有人对食堂的伙食不满意了;有人嫌自己办公室位置不好晒不到太阳了;甚至连宿舍里头闹耗子都能找到庞雨头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