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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备战

    就在琼州府城上下动员,积极备战的同时,岛上其它地方也都在备战。

    琼海号不能出动,被动挨打的劣势就体现出来——敌军势大,海上航行又随时可以调整方向,就连参谋组也无法判断对方的主攻目标会是何处。海南岛上任何一处都有可能遭到攻击,甚至有可能同时被攻打。毕竟对方兵力充沛,调配起来就很从容。

    好在这整个海南岛上,他们需要作重点防御的只有临高和琼州两处,至于夹在这两地之间的澄迈,计划是到时候派个连队过去看着,如果有敌人登陆,兵少就打打海滩阻击战,兵多就干脆放上岸再收拾。反正他们有现代通讯技术保障,不怕被隔断消息,如果敌军当真敢在澄迈登陆,两边都可以出兵夹击。

    对于其它地方,却也不能放弃不管,琼州府辖下有崖、儋、万三州,除琼山,澄迈,临高三地外,尚有安定、文昌、会同、乐会、昌化、感恩、陵水等七县……这些地方,现在名义上都是他们短毛的地盘。

    不过,也仅仅只是名义上而已——自从琼海号搁浅在红牌港,迄今已经快要三年了,从那条大铁船上下来的一百三十九时空旅行者号称是控制了海南全岛。但实际上,除了琼临二地属于直接掌控,澄迈算是半遥控外,穿越众对于海南岛上其它地区的统治都是徒有虚名。除了偶尔派遣一些勘探小组去了解资源矿产以外,他们还不曾往这些地方派遣过一名行政人员。

    除了琼临二地的官吏要受短毛差遣,其它地方的明朝官佐一直在按照原来的习惯生活。他们送往府城的公文照常会有批复下来,索要的粮饷都会得到满足,而且数量还会有所增加……所以当地很多人实际上并不关心州府的变故,对于这些人来说,既然一切都跟原来一样,那府城控制在什么人手里,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当消息传来,说在大陆上的明王朝眼中,他们居然全都属于“从逆”之人,莫名其妙都成了反贼?那群官吏自然人人都在大叫冤枉不止。本地土官也就罢了,那些朝廷派遣来的流官个个都是寒窗苦读,指望在这种鬼地方熬个几年资历,将来好回去弄肥差的,谁承想落得如此境地?

    房师,座师,同年,同乡……可以想象,这帮人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关系,也不知往大陆上写了多少书信。不过同样也可以想象——涉及到谋反之事,谁敢出面助言?这种申辩毫无用处。

    在听到大明要派兵来围剿的消息之后,这帮人更是惊慌失措,好端端做官怎么就做成反贼了?还要遭受朝廷大军的征伐?天下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情吗?

    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从州府那边终于来人了,带来了府城短毛对他们的安排,如果是平时,这帮内心里仍以大明忠臣自居的家伙肯定会对那些“窃据上位,沐猴而冠”的家伙不屑一顾,但在这种时候,他们毫无选择,只能乖乖听从短毛的安排。

    好在短毛的要求并不过份,他们没有派来一兵一卒,只是跟当地官府打了个招呼——大明的军队来了你们也甭害怕,挂白旗投降就是。如果对方承认的话,甚至连投降都不用,直接开门迎接王师好了,反正这些地方本来一直都挂着大明的旗帜呢。

    “不过,大明朝此次前来征伐的军队,是以南方蛮兵和西洋夷人为主,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类,到时候骚扰地方,抢夺民财之类怕是少不了。所以,如果觉得来人不怀好意,也可以派人来通知我们,我们会收拾他们。”

    根据使者转述短毛老爷的这番话,那些府城的控制者们可以说是做到仁至义尽了——要打要降取决于你们自己,这实际上是给了那些地方官僚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们是愿意继续跟大明还是投向我们这边,随便!

    听起来很不错,然而实际上,当李明远老教授在向各地派出那些使者的时候,他对此是有过一番论述的:

    “以明王朝军队的军纪,他们肯定做不到秋毫无犯,更何况这次来的全是雇佣兵性质,靠军功和抢劫维持的……所以即使那些地方政权再怎么对大明死心塌地。相信在这一次之后,他们恐怕都不得不投向我们这边。”

    “也就是说,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大明反而会替我们完成?”

    “是的,基本上,类似于我们那个时代的中宣部。”

    ——老教授偶尔也会幽默一把的,听到这话的凌宁和文德嗣等人都是大笑不止。

    消息传递的很快,凌宁率领一支小小船队,绕海南岛转了一圈,就把那七个县都给通知到了。明王朝的统治区域都是在沿海地区。至于海南岛内陆和南部山区的很多地方,大明王朝一直都没怎么能够有效统治起来,都是当地部族首领在自治。这些人对一切外来人都没什么好感,无论大明还是短毛。历年官兵平息“夷乱”杀最多的就是他们。如果大明军当真有本事钻到那种地方去,也根本用不着穿越众费神对付了,估计他们都很难从大山里头爬出来。

    除琼海号和公主号两艘大船以外,穿越众的现在还拥有了另外十几艘各种型号的木壳船,琼州和临高各自掌握着一批。琼州那边的船相对吨位大些,载重量较多,主要是搞货运。而临高这边的则以快速轻便为主,主要任务为巡逻,哨戒,以及通讯,平时还顺带干些打渔捞虾之类的事情,协助改善大食堂的伙食。

    运货船多半是买的,而巡逻船多半是船场自造,出自王若彬的手笔。不过设计者本人对于他的这些作品并不满意。

    “哎,要是当初同意我搞纵帆船设计,现在咱们早就有了一支成熟的,用十八世纪技术武装起来的双桅帆船队,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搞得不上不下的……”

    那时候王若彬想要一步到位,直接上马西方较为成熟的双桅纵帆船“Ser”,但唐健以时间紧迫为由,要求他建造最简单和最成熟的本地船型。结果就造了一批比较低档的传统广式尖底船,用也可以用,但性能上就肯定不能符合这帮现代人的高标准了。

    这倒也罢了,关键问题是在这些船造好以后,拖拖拉拉的又过了半年多,期间几次三番说要打仗,可又没真正打起来。却搞得船场一直处在战备状态,始终不能正常开工,王若彬想要继续发展大帆船的计划也被耽搁下来,搞得黑枪贩子兼船老板对此意见极大。私下里经常抱怨说唐队长决策失误,延误了海军的发展时机之类……

    不过也只是私下里发发牢骚罢了,借他王宅男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当面去跟那位当初负责看押他,又亲手给他摘下铐子的武警队长提意见去。王若彬只敢跟凌宁和文德嗣两人抱怨——他们两位是使用方的代表。临高的这支巡逻船队多半情况下是由凌宁来统带,偶尔是文德嗣客串一下,负责往琼州府送货的运输船队则正好相反。

    对于船老板的抱怨,那两位都只是笑笑作罢,王若彬只考虑造船方面却没想到水手问题,即使当真搞出来十八世纪水平的纵帆船,仓促间去哪儿找那么多懂行水手来操作?安德鲁那样的航海天才毕竟只有一个,很多驾驶纵帆船的经验,都要靠他在操作雪风号的时候一点点总结出来,直到现在也还在慢慢摸索之中,距离实用化还有很长道路要走呢。

    身为海军的代表,凌宁和文德嗣两人最近也是颇有怨言——当前大战在即,作为至关重要的海上力量,他们却发挥不了任何用处。无论琼州还是临高的船队,包括那艘公主号,现在都集中停泊在红牌港最内侧的锚地,旁边有炮台数座,处于若干门青铜大炮的重重保护之下,安全是绝对安全了,却不再被允许出动。

    尽管他们两人也曾几次三番找到老教授和唐队长,表示愿意带船出击,哪怕骚扰骚扰,不让对方顺顺当当渡海也行,但却屡次遭到拒绝。

    “即使装上了火炮和火箭,我们的木头船在性能上也并不比对方先进太多,但在数量方面却是处于绝对劣势。更何况你们两个从未指挥过真正的海战,贸然投放出去面对郑家和西洋的战舰队?除了全军覆灭以外不会有任何其它结果。”

    唐健虽然不懂海战,但于战略上却判断得清清楚楚,所以无论那两位如何慷慨陈词,他都一口回绝,而整个参谋组也都持同样态度,包括凌宁最好的朋友庞雨也是一样。

    那两人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眼看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积极奔走,他们这些本该冲在最前线的海员却无所作为,心中郁闷自是难免。

    “就连当年北洋海军都好歹痛痛快快打过一场大东沟呢,我们咋连一炮都未放就变成‘存在舰队’啦?”

    然而局势如此,两人亦无可奈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没事儿就跑去船场工地上待着,祈祷琼海号的改装能够早日完成,不要错过这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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