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就好。”银尘的目光再次凝聚,冯烈山的神色也再次凝重起来,他们两人都知道,今天,这里,不存在逃跑,不存在求饶,不存在身负,只有生与死,抑或死与死!
今天,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
“喝哈!”冯烈山轻喝一声,为自己增强气势,银尘目光闪动,他终于看出来冯烈山的神功是什么了,居然是比云无月还厉害的《凝魂摄魄大法》!
那是原装正版的神功,甚至比银尘自己获得的《血裂魔皇绝式》更加纯正。银尘仿佛被他的气势慑服住了一样,抬起手想要出什么魔法,却又将手放下来了。
“……”白银色的目光游移了两下之后,便坚定下来。“说到底,这不是什么决斗,这只是一场仪式。”银尘的双手于稀薄干热的空气中攥紧,黑色的光芒从掌心里窜出,如同共杀的骨灰,然而出现在手中的,却是一把宽刃长剑
长剑的锋刃上,浮现出鬼怪獠牙的纹路,长剑的锋利边缘,燃烧起并不如何炽烈的火焰。
那火焰只能熔断兵刃,并不能穿透护甲,那两把长剑,其实也并非什么威力绝伦的神兵,甚至只能算是普通兵刃——那上面没有任何的流光。
“你就打算用这个来对付本座?”冯烈山看到银尘右手上的那把黑漆漆的利刃,因为没有感觉到剑刃上的热量,便自动忽略了剑刃上慢慢流动着的红光,咧嘴露出一个狞恶的笑容:“你的夺命艳阳哪去了?丢啦?”
“你不是会《黑天煞》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银尘说着大实话,对于冯烈山这样练习过黑天煞神功的敌人,任何神兵或者神兵转化过来的实体化魔法都不能使用。银尘非常不想见到自己的真阳陨落或者弑神灭罗仙曲被冯烈山接住扔回来的情境。
他故意使用蚩尤万化术变出的“普通兵刃”麻痹冯烈山,实际上,他的剑中也如同他在潜艇中对付仙泉的那一堆短剑一样,内嵌有“神杀无尽鬼影”封印机制,那是他结合卍解仙曲和“无限魂器同调”制造出来的,比操纵无数兵刃淹没对手更可怕的连环魔法。
宽刃长剑,对银尘而言也算是长枪,甚至铳枪,只要沾了冯烈山的血,那么——
也许战斗就结束了吧?
两人都沉默了,寂静昏暗的熔岩平原上慢慢刮起干燥的热风,那风和平常的长风不同,并不是从某个方向吹来,而是原地旋转着,如同慢慢崛起的火焰龙卷。银尘体内此时还剩下三个火焰符文,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再次用掉一个,加上一个光系符文,合成了一身薄薄的光之铠甲,仅仅作为阻挡热风的屏障,而冯烈山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他就算催动着全身的元气,也没法在热风中让体温下降任何一点。
冯烈山舔舔干裂的嘴唇,那表情如同豹子见到了食物。他想张嘴说什么,可是刚刚沉默将他想要说的话打断了,现在似乎也想不起来。
“就这样吧,手下见了真章再说。”冯烈山如是想着,脚下再次炸裂开一道冲击波一样的灰黑色风暴。鬼哭狼嚎的风暴声中,他的身影仿佛一只黑色的利箭一样朝银尘射来。
按照标准的法师的勇武,此时银尘应该后退,拉开距离和冯烈山游斗,可是此刻银尘的脚下也微微绽放出一圈相当弱小的风压,推着他腾空而起,像个狂战士朝冯烈山对冲过去。
两人的身形微微错开一个小角度,默契地同时选择了交错破防,这一次,反而是银尘的身形更高一点,仿佛冯烈山之前那样自上而下地扑击过去。
苍白的长袍,在旋风之中展开如同魔鹰的双翼,漆黑的长袍,在烈风之下收敛如同渡鸦的双翅,两人对冲而来,白上黑下的身姿在暗红色的世界中,如同隽永的宿命。
武器一道,冯烈山始终占着上风,尽管银尘已经强大到世人难以理解,可是他永远只能做个法师,顶多做个会打拳的法师,在冷兵器一道上,他的造诣,终究有限。
黑白交错的瞬间,其实就是合道高手与入体少侠交手的瞬间,胜负,其实在这一刻已经注定,因为银尘法师的所有魔法侧的手段,全部要在交错破防之后才能奏效。
光芒在黑白交错的瞬间绽放,那不是风暴炸裂的白光,而是幽魂暴起的深紫色光芒,冯烈山就在和银尘接近到最近的一尺距离的刹那,轻轻抬起了右手,作势要伸直手臂。
他没有做出任何手持利器向前突刺的动作,仅仅是抬手而已。
长枪就在那一刹那,仅仅靠着冯烈山体内磅礴的元气推动,仿佛导弹一样旋转着喷射出来,钻头一样刺入银尘的咽喉。银尘释放出来的防御魔法,挡得住返虚高手的进攻,但是不可能挡住上品玄器的。
长枪突入银尘的咽喉,银尘脖子上的皮肤明明已经凹陷下去了,却没有流出任何一滴血来,他只被这致命的一击打得高高飞起。
那一瞬间,冯烈山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从手中武器传回来的反震力就可以知道,刚刚那一下他命中了。
他看着银尘高高飞起,血色的眯凤眼里闪过森罗的寒光,他的另外一只手闪电般刺出,黑暗色的广袖之中,再次射出一道深紫色的电光。
涂着紫色油漆的金属枪杆的反光,在暗红色的光源下回闪出红褐色的光华,就在银尘失去交错破防的下一秒,就在他刚刚飞起来,瘦弱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飞出去的一刻,第二道红褐色的光华就直接命中了他心口。
与此同时,从冯烈山的袖口中,还飞出一张由流星锤和钢蚕丝编织而成的大网,一道灰蓝色的冤魂沿着大网的经纬线慢慢腾起,如同渐渐燃起的烽烟。魔鬼大网就在银尘朝斜上方飞出的瞬间,就将他彻底网住,之后才是那红褐色的流光刺入他的心口。
不动霸体在这一刻突然失效,而冯烈山左手上的长枪,直挺挺地刺入银尘身体上最后的屏障。
诸神加冕。
黄金色的玻璃状的屏障,在他身前一闪而逝。冯烈山刚刚露出的笑容就在这一刻僵住。
他从左手上传来的反震力感觉出,自己这一下,居然落空!
“明明刺中了呀?”他的脑海中刚刚闪过这样的念头,就看到眼前闪过一道黑红色的流光。
银尘被打得飞了起来,交错破防已经失败了,他身上的符文没有重置,可是他并不会借此放过这个进攻冯烈山的机会。
黑色的剑刃猛然伸长,几乎如同某种神话中的魔兵一样无限延长,却分明不是只有尖头能够伤敌的长枪,又不像是宽大厚重的双手剑,就是一把剑刃几乎到了三四丈外的宽又长的单手剑。黑色的锋利尖端,轻易突破了冯烈山合道七重的护体罡风,狠狠戳在他的胸口上。
兵器和锁甲相撞的声音刚刚响起,冯烈山就脸色惨变,狂乱地大叫一声,身体猛然歪斜根本顾不得交错破防中几乎不可更改的惯性,强制身体朝沙土地面摔去。他的胸前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将衣袍碎裂的声音掩盖,同时他高高举起的左手袖子上,忽然爆发出几声琴弦断裂的脆响,一直兜着银尘的魔鬼大网,也在此时被那把黑色红边的宽刃长剑割断了。
银尘更更没法飞出去,和冯烈山一起狼狈地大头朝下地摔在地上,银尘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符文,没有一丝一毫的恢复。
他在混乱之中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手,将手中的长剑放弃。在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的瞬间,白银色的手掌,凶狠地插进了地面。
黑暗与火的符文已经消失了,只有符文变化出来的长剑还能存留一段时间,长剑无声无息地恢复原状,无声无息地落在不远处的沙土里,将一小块灰黑色的沙土烧焦了,它离银尘至少有一丈半的距离,静静插在沙地上,慢慢地,无声无息地长出许多狰狞的尖刺,如同癌变。
黑暗与火合成的机械,自带破甲效果,银尘催动长剑将冯烈山的胸甲击穿,却不慎将冯烈山的鲜血弄到了剑刃上,长剑感受到了敌人的鲜血,慢慢地,暗暗地觉醒了。
这个变化,两人此时都没有注意到。
银尘地将手插进沙地里,火焰的力量单独爆发出来,深深地钻入地下,他如今可以同时操控三个魔法,但也仅仅是符文燃爆之后形成的魔法而已,还做不到将魔法拆散了又合并,,或者将魔法的底层性质随意改变。
比如光和火焰合成为结界,就不能再次改变成为神杀炮了。
此时此刻,银尘身上背负着两个魔法,机械和单独的火焰。光和火形成的魔法铠甲,已经被冯烈山击碎了。
他此时,身上只剩下半层诸神加冕,可以抵御冯烈山的两次攻击,不动霸体已经被冯烈山毁灭了,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何况他此时身上还罩着半张网子。
他的手在沙土之中变化成指爪,操控着一串大火球在泥土之中穿行,成为最危险的地雷。
冯烈山从差点比利刃穿透心脏的惊悖中清醒过来,有些狼狈地爬起来,看到银尘身上缠绕着的网子时,眼里冒出一丝兴奋的光彩。
“还说你的传承有多么厉害,让本座近不得身呢!”他冷笑着,双手伸缩长枪一齐举了起来:“本座看你往哪儿跑——”
他说完猛然朝侧边闪去,因为他看到了银尘身上暴起的瞬移紫光,叛镜·雷翔,瞬移同时接触一切束缚状态的法师绝学。这一招冯烈山没有防备,但是他必须防备的是银尘将一只几乎就是红色的燃烧着的手掌从地理拔出来的动作。
“炎龙咆哮。”
火球和地下的熔岩结合,变成一道道冲天的火柱,从地下喷出,直上天顶。冯烈山奋力躲避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逃离银尘百丈之外,决斗天则也不能维持了。他一直侧向闪避的,没有后退,自然大谈不上受到天则处罚,也正因此在体内元气运行地越来越顺畅的前提下,他的动作越发灵活,并没有被爆发的熔岩伤到。
幸好如此,否则这场战斗就不用继续了。
“看来以后交错破防还得指望魔哭冥斩拳,武器一道,就算用上蚩尤武学也斗不过真正的武士啊。”银尘从另外一个地方现出身形,轻轻拍了拍满身的灰尘,霸体消失,诸神加冕又是之防御致死打击的魔法,因此衣服破损甚至破皮流血就成了顺利成真的事情。
银尘轻轻一招手,将那把宽刃长剑吸到手里,正准备将它变成一把双手大剑,却猛然眼神一变。
“好!”他的心里升起了黑色的自信。
他举着那把长剑,慢慢朝冯烈山压迫过去:“冯烈山,我们之间的战斗还没完呢。”
“也快了。”冯烈山的声音里突然充斥着荒狂的得意:“本座看出来,你其实很被人捉住呢。”
银尘停了一下,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点,警惕又审慎地看着冯烈山,他没想到,冯烈山的观察能力居然强大到此。
冯烈山几乎看穿了他不动霸体的本质,距离换生存。
“看来果然如此。”冯烈山看到银尘的犹豫,更加坚定了自己获胜的信心,战斗,对于魔道高手来说,就是不断暴露出敌人弱点的过程,当敌人的弱点已经够大的时候,就是自己奋起杀敌的时候。
冯烈山狞笑着将双枪收回到袖子中,奖双手也一并藏了进去,显然又在袖子里倒腾着什么诡异难防的暗器。此时他身上的衣袍不过少许开裂,在暗红色的地光照耀下,黑色的身影中,慢慢渗出些许暗红色的反光,暴露出她长袍下面穿着着的一套轻质锁甲。
那锁甲倒不是什么神兵,却也是十分结实的,至少银尘除了火焰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
冯烈山好整以暇地等着银尘走到三丈远处,等着天则降下,才微笑着说道:“再来?”
“请!”银尘豪气地晃了晃手中的长剑,此时长剑和开始的时候没有丝毫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