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银尘曾经最强大的魔法,千手蹈天卍禁大封。封印的魔法将空气彻底固定,甚至将空间隔离开来,成为比冰墙,火墙,诸神加冕更加坚硬的结界,这种东西,只有使用破除聚元式的繁琐步骤,才能将其破除。
魔法师一手按着受伤的手臂,慢慢走过来,再次直面静慧师太的背门死路,此时静慧师太正切换了神功《因陀罗之裁》将一身浑厚坚硬的罡风完全运用于掌,当着杨紫依的面摆出起手式。
“老身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不过,从你刚刚出手的那一式《解兵》来看,你使用的也无非就是解语宗的神功,那神功对于其他人或许厉害,可是老身和老身所在的山门,那是佛门至高,金刚不坏的神功,自然不在话下。既然都金刚不坏了……”
“骗人,狂·绝罗往冲,乃是魔道神功。”杨紫依冷哼道:“你们这些来路不明的贼秃,还不知道怎样折辱佛门之名呢!”她说完擦了一下嘴角,粉紫色的罡风又激荡起来。
“骂老身贼秃的人早就死绝了,老身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阿瓦达索命!”
一道粗大的绿光从广袖之中喷射出来,瞬间就将一个生命彻底凝固。
魔法师放下手,再次使用光系魔法给自己治疗,与此同时,仿佛下饺子一样哗啦啦地从上面掉下许多人来,这喜人大都缺手断脚,身上刀伤密布,显然被大夏龙雀砍得不轻。最后,拜狱和蒋力士还有几个实力不俗的金刀门弟子跳下来,向上抛出绳子。
低辈弟子们接住绳子,缠在腰间,然后三五个人一组,手臂互挽,罡风融合,形成一个变异的五行军势,刚好就是一个人力构成的钉桩。拜狱放开绳子的另一头,朝银尘走来,一脸关切地问道:“没受伤吧?”
“手臂扭了,不碍事!”他指了指杨紫依:“这位伤得可不轻呢!”
“我没关系的。”杨紫依轻轻摆手:“内伤而已,九天玄女对此方法多着呢。”
“医者不自医,杨女侠还是服用些我们金刀门的疗伤药好些。”蒋力士也接口说道,同时他猛然从背后拔出大夏龙雀。
“做什么?”杨紫依看到他拔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摆出防御之态。“金刀门不收俘虏的,至少在这秘境中,带着俘虏赶路根本不现实。”蒋力士的脸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而且他们看起来就是魔道。”
银尘没说话,两次治疗魔法的效果依然十分差劲,他知道这是自己失去光暗对冲体质的副作用,不过他没太在意。此时杨紫依绕过石像,来到银尘面前,盈盈伏下小半个身子:“第三次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分么?”
“一码归一码,九天玄女,知恩图报,方能打动上天,引动九天之力……”杨紫依说的很认真,可是银尘对她所说的道完全不能理解。
“随便你,我只是看那什么师太烦!”法师说出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其实一听到静慧师太那鸡婆一样的声音就特别烦躁。师太背对着他的时候,他原本打算直接用魔哭冥斩拳偷袭,可是一听她的声音,立马炸毛,想也不想一发石化咒就扔过去了。
“因为她的语气?”杨紫依有点好奇地问道,可是她来不及说第二句话了,因为走廊那边传来跑步远去的声音。
“还落了一个。”银尘冷笑一声,直接发动瞬移消失,同时,卍禁大封也被解除了。
魔法师从虚空之中走出,直接挡在飞泉的面前。
袖管之中,伸出两条冰蓝色的枪管,那是实体化后的寒冰箭。
“还想跑?弄了那么大一个阵仗,甚至收服了散修盟来对付我,现在绷不住劲儿了,想起来要跑路啦?”魔法师说着,双手掌心里泛起金色的光芒。
“你多少也将话说清楚了再走吧?”法师威胁性地上前一步。双掌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了。
飞泉什么也没说,一双深色的大眼睛直直望着银尘,那曾经无比高贵美丽的瞳孔之中,深沉地滚过无数复杂的情感,以及支离破碎的模糊记忆,然而这一切的最后,并没有形成什么深情的回忆,只有彻底被扭曲了的嫉恨。
“你我之间,无需多言。”飞泉最后垂下眼帘,深情的眼睛里,所有的感情都转瞬即逝,剩下的只有嫉恨与战意。
那抹仇恨的目光,对魔法师来说无比陌生,甚至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我五年前可还救过你呢!”他低声说道,涉世未深的魔法师,根本不了解那抹仇恨,是被抛弃的女人面对负心汉时的仇恨。
飞泉慢慢举起手中的匕首,剑刃上粼粼的绿光说明其上淬了剧毒。她一只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却空空如也,一点儿也不像江湖上那些双持着匕首的矫捷刺客,反而越发显出一股穷途末路的凄惶。她没有喊叫,没有战吼,没有怒骂,只是默不作声地团身扑上。
她的动作让魔法师十分惊讶,因为那不是什么以命搏命的狠辣进攻,反而像是要将自己舍身送给对方残杀一样的,满身破绽的冲撞。魔法师眼神一冷,她可不会管飞泉究竟在想些什么,直接一掌挥出。
黄金色的涟漪从掌心散发出来,在空中迅速凝结出一道狭长弯曲的光刃。“裁决镰刀。”光系魔法实体化成一把带着长长铰链的黄金镰刀,无声无息地从飞泉身边飞过,根本没有命中,当弯曲的镰刀到了她背后之时,光芒化成的铰链绷紧收缩,锋利的镰刀刃就从背后横着切割过来。
飞泉根本不躲,对背后辉煌炽热的杀气毫不在意,伸直了手臂将全身的罡风都灌注在剑尖,脚下的轻功身法也再次提高了一个层次,完全就是以舍身般的架势冲锋过来。
左手的黄金光芒电射而出,一把狭细长的单手剑从掌心里穿刺出来,准确地对上那淬毒的剑尖,随着一声轻响,黄金的剑刃被崩得碎裂开来,一同裂开的还有飞泉的虎口,淬毒的匕首被一股非常在、集中的冲击力顶得倒飞出去,而就在此时,魔法师的袖口中,寒冰的光芒连射而出。
三发寒冰箭集中力匕首,寒冰的箭矢几乎没有任何锋利度可言,是单纯的冻气魔法,细碎的蓝色寒冰在击中箭矢的瞬间扩散开来然后整个凝固,仿佛极小范围内爆发的高压寒冰,蓝光扩散开来,形成了一道小小的蓝色冲击波。光环所过之处,一片片蓝色浮冰凭空出现冻结在一起,化成一座小小的冰雕。
寒冰的深深扎入一侧墙体之中,另外一部分露在外面,差不多一尺厚的寒冰中,封禁着那把淬毒的匕首。
同一瞬间,黄金的镰刀破开了飞泉的护体罡风,从背后切割进血肉之中,飞泉的脸上一阵扭曲,前冲的身体加速一倍不止,在魔法师刚刚抬起拳头,准备释放十字盾墙的瞬间,她就一头载入魔法师的怀里。
飞泉决绝地伸出一只柔嫩的手臂,死死勾住银尘的肩膀,银尘对着突如其来的男女授受不亲行为本能地一愣,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的肚子飞泉一击破开。
纯金之力最为沉重刚猛。飞泉力灌指尖,原本纤细柔嫩的手指仿佛钢枪一样霸道锋利,瞬间破开了银尘的皮肤肌肉。魔法师在感到疼痛的瞬间,本能地力灌双爪,魔哭冥斩拳的炎阳鬼狱爪劲毫不犹豫地从身后刺入飞泉的身体。
两人就这样突然间相拥在一起,一个鲜血直流,一个浑身慢慢焦黑。
飞泉用手臂勾住银尘的瞬间,不动霸体直接失去效用,他那入体一重的可怜罡风根本不可能挡住飞泉的罡风,可同时,他手爪上炎阳鬼狱,也绝不是飞泉能够抵御住的。
银尘的真实力量毕竟要比飞泉强太多,在被扎破肚子之后,银尘一边汇聚光系魔法治疗自身,一边加大了手中炎阳鬼狱的输出不一会儿,浓密的黑烟居然从飞泉的身体里直接冒出来,她的皮肤正在慢慢干瘪收缩,皮肤下面甚至传来一阵阵油炸般的声音。
“明泉,你这个婊子,本宫得不到的,你也休想……”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飞泉的嘴边渗流出来,此时这个倔强又莫名其妙被仇恨控制住的女人猛然间爆发出一道深红色的光圈,原本衰竭下去的罡风,轰然之间再度爆发。
化气一重!
巨大的风声仿佛电锯一样割裂了旁边众人的耳膜,纯金之力化成透明的实体,随着飞泉使尽全身力气的第二击直拳,直挺挺地轰击在魔法师身后的墙壁之上,一瞬间,巨大的撞击声在地下走廊中翻滚起来,被击中的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开来,紧接着变成四散纷飞的碎块。
墙壁后面,大量的沙土居然被一股透明的,宛如尸实体的力量推着朝里凹陷下去,仿佛流沙组成的黑洞。
飞泉依然摆着出拳姿势,此时她的灵魂已经基本上没法命令她的肉体了,她那逐渐干瘪下来的手臂中,经脉寸寸碎裂,骨骼和肌肉都正在迅速地变成一种干粉状的物质。
她刚刚那一下,是动用了狂暴秘术才发出来的临死一击,那一击之后,她就对头部以下的身体失去了控制。
同一时间,鲜血飞溅的魔法师居然从她后面浮现出来,负伤进行瞬移的他,在超空间里丢失了一段肠子,那是必须用魔法加上药剂才能恢复的伤势。
银尘来不及调整自己的状态,在负伤的剧痛中依然两手前伸,宽大的袖子鼓胀起来,从里面飞出36道不到两指宽的细长锋芒。36把细身长剑仿佛食人鱼群一样蜂拥着扎进飞泉的躯干,已经变得焦黑枯瘦的女人没有发出任何惨叫,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她扑倒在地仿佛一只匍匐着的刺猬,36把弑神灭罗仙曲发出阵阵金辉,长剑刺入的伤口慢慢扩散开裂,却无法从里面流出丁点东西——伤口周围的组织,正在被净化消失。
飞泉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过头,用一生中最后的一点点气力诅咒道:“银尘,你别得意!明泉跟着你,只会害死你!你不要以为得到明泉……”
“抱歉,我从来没有想着要得到什么明泉,我银尘的爱人,还不能和她一样低俗愚蠢。”银尘盯着飞泉的眼睛,冷酷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多嫉妒?”
“可是她成了你的妻子!而不是我!”飞泉张开嘴,却永远也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的表情,她的瞳孔中甚至出现了一抹窃喜的神色,可是最终,她的一切神情都凝固了,她死了。
她死得毫无价值。
魔法师就这样呆呆看着她早已失去神光的眼睛一秒钟,然后转移了视线。他没有如同一个文明世界的身世一样对这一具焦黑的尸身鞠上一躬,表达自己对死者的敬意,因为他感觉不到飞泉这样做,这样死,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他永远不会明白飞泉得知明泉捷足先登之后,那种痛苦而疯狂的嫉妒。
“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明明是我和他一起冲上紫血魔山,可为什么……”这样的嫉恨被飞泉永远地埋在心里,随着她再入轮回,却永远也不可能为世人所知晓。
魔法师打开奥术空间,掏出一粒丹药服下,总算松了一口气,手臂上和肚子上的疼痛始终困扰着他,刚才强撑了这么一会儿,现在只觉得有点头晕呢。
“你那样救不活她们的,蒋大侠。”杨紫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也透着一股疲惫和虚弱:“九天仙女的玄阳之毒,勾引体内虚火,中者全身发热,牙关紧咬,神志不清,需要灭龙毒岚才能解救,不过我的灭龙毒岚都放在解语宗了……”
“你当时就没有想着让她们活下来?”
“她们活下来能有什么好处?”
“那我们现在怎么从她俩嘴里”问点情况?”
“需要问什么情况?那个刚刚死掉的女人叫飞泉,炽白芍药的人,后党养的一条狗,除了后党那些人的龌龊事情之外,她们还能知道什么?那些事情就算我们知道了,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