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开门迎敌,此刻的孟获别无选择!否则他只能一辈子活在阴影中,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哪怕是万千荣华富贵集于一身,也抹杀不了那一刻的耻辱,所以他只能举刀迎战!
徐庶其实算是个有节操的人,只是将其祝融示众而已,并无其他过分侮辱行为,甚至没让士兵们叫骂一句,可是他却断定孟获必定会开门举刀迎战,因为他推算过,这是孟获的唯一选择!
而对他身后的那些蛮兵,也是同样如此,主母受辱,那是他们的耻辱,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主公和主母一战,否则也是他们的耻辱。
关楼上,王平和马忠这一次没有阻止,只能是微微叹息一声。
关楼下,张辽和徐晃神色极其复杂,张辽望着如同飞蛾扑火而来般的孟获和众蛮军,满脸的苦笑道:“至于吗?不过示众而已……”
嗷~
孟获高举大刀,催动着胯下的战马,怒吼声如雷,率着身后的万千蛮军,不顾一切的向高台扑杀而来,视高台之后阵列如山的燕军如无物。
眼见敌军越奔越近,张辽长刀一举:“放箭!”
咻咻咻~
一枝枝狼牙箭由神臂弩激-射而出,射向那前仆后继却依旧奔涌如潮的蛮军,杀伤力恐怖至极的神臂弩的激射之下,血肉横飞。
高台之上,徐庶微微叹了一口气,率众从台上撤下,留下祝融一人在高台之上。
弩箭依旧在继续,蛮军依旧在狂扑,终于孟获在身旁的亲兵的护卫之下,终于杀上了高台之上。
“夫人!”孟获一声狂呼,蓦地飞奔到旗杆之下,挥刀斩断绳索,将祝融缓缓的放了下来,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噗~
一枝狼牙箭飞来,再神臂弩恐怖的劲道之下,突破了战甲和骨肉的阻滞,将两人射个透穿,箭镞从祝融的后背透入,又从孟获的后背窜出。
上万蛮军在神臂弩的激射之下,伤亡过半,张辽长刀高举:“杀!”
早就跃跃欲试的八千藤甲军提着刀盾朝蛮军扑杀而去,利用精良的兵甲杀得蛮军毫无还手之力,又趁着敌我混战之际,一举攻入木门道。
王平和马忠两人早就见势不妙,只得率众仓皇而逃,退入卤城。
红日西坠,残阳如血,晚霞照在高台上的那两具至死依旧紧紧搂在一起、巍然不倒的尸体,将他们的影子脱得老长,老长……
张辽、徐晃和徐庶三人缓缓的登上高台,朝两人的遗体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公等夫妻情深,徐某甚为佩服,只是事关天下大势,徐某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蛮王见谅。”徐庶转身对身后的将士道:“蛮王孟获虽然反我大燕,但终究算是有情有义,当厚葬之!”
…………
卤城之前是一片平野,但两侧为祁山和秦岭余脉阻挡,限制了骑兵最擅长的迂回穿插战术。加上这里的平野是丘陵缓坡,小沟小坎起伏较多,对步兵无障碍,却很容易绊倒马匹。把战场选在这里,可以把燕军骑兵机动力的优势给抵消了,让擅长山地作战的蜀军大显神威。
但是王平选择在卤城坚守,而不是在更为险峻的祁山堡坚守,看起来并不是很明智的。因为燕军虽然铁骑踏遍中原,但是出现在卤城之前的却是燕军步卒,卤城之前这么宽阔的原野,正适合张辽和徐晃的十万大军列阵进攻,再加上卤城并非坚城,虽然长途跋涉的燕军攻城器械并不多,但是有神雷轰门啊,卤城能坚守几天?一旦城破来不及撤逃,岂非损失惨重?
不但张辽和徐晃有点不明白,徐庶同样也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不管如何,既然敌军选择城池不算太坚固的卤城作为镇守之地,燕军自然是要大举攻城的,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强项。
卤城,主将王平和副将马忠正在议事,突然一名小校飞报而入:“启禀将军,八纳洞主木鹿大王奉将军征召,率军前来相助,已在五里地之外。”
王平大喜,哈哈笑道:“木鹿大王果然是信人,燕军的末日到了,随本将出南门营寨前往迎接。”
卤城南门营寨外,千余兵士阵列严明,肃然以待。寨门之前,王平居左,马忠居右,两人并排策马而立。
嗷~
一阵怪异的声音隐隐传来,低沉而恐怖。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心头涌过一丝莫名的恐惧。
那诡异而恐怖的声音越来越近,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声音之中充满嗜血、残忍和死亡的气息,令众人心中颤动不已。骑兵们胯下的马匹更是不安的悲嘶着,前蹄不安的在地面上刨动着,随时准备四散奔逃。
这是什么声音?
不只是其他将士,就连马忠也忍不住疑惑的朝王平望来。王平却只是笑而不语,一副神秘兮兮的神色。
王平扭头望了一眼身旁数百骑兵的情况,连忙急声喝道:“凡骑马者撕下衣襟,将马匹全部蒙住双眼,塞住双耳,不得乱动。”
众将领和骑兵纷纷依言而行,总算止住了狂躁不安的马匹。
嗷嗷嗷~
前面恐怖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片黑压压的影子自古道之口涌现过来,如同乌云一般。
啊~
一阵惊骇至极的声音自蜀军丛中出,响彻了整个天地之间。众蜀军人人脸色苍白,眼中惊恐之极,如见鬼魅一般。
迎面而来的情景太诡异,太恐怖了。
只见迎面一人,身高九尺,面目丑陋,肤色黝黑;穿着金珠璎珞,腰悬两口大刀;骑在一头巨象之上,居高临下,俯视众军;显得极其高大和勇悍,令人望而生畏。
在他身后约有五百步卒,蜂拥而来,人人精赤着身子,露出鼓起如山丘般的肌肉,胸口长满黑色胸毛,只有一块兽皮遮住关键部位;下面光着双脚,一双双大脚如同蒲扇一般;个个面目生得极其丑陋,如同修罗地狱里窜出来的恶鬼一般,极其瘆人。
更恐怖的是,这些丑陋如野人般的步卒身旁,居然都牵着一只猛兽,有猛虎,有豹子,每只猛兽都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不时的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的利齿,似乎随时扑击而出,将面前的蜀军撕成碎片,再一块块吞食。
嗷嗷嗷~
那些猛兽一见到面前密密麻麻的生人,本能的产生出浓浓的敌意,出一阵阵震慑示威的咆哮之声,响彻云霄。
哗!
众蜀军惊得齐齐后退了数步,差点溃散。
一股冲天的煞气充斥了整条古道。这些蜀军也算是久经沙场,但是何曾见过如此场景,山谷之中的蜀军被心头的恐惧和震惊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只觉两股战战,双腿酸软,有的人甚至尿湿了裤子。
那领头的黑脸主将缓缓催着大象走近过来,丝毫没将王平放在眼里,一双眼在四处张望。
“哈哈哈,大王终于来了!”王平大笑,纵马迎向前去。
木鹿大王张望了一阵,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对王平怪眼一翻,问道:“王将军,我大兄何在?”
他的大兄,自然是蛮王孟获。
王平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低声道:“孟将军不幸被燕军宵小所乘,已然……”
木鹿大王惊得从象身上爬了下来,一把揪住王平的衣甲,嘶声吼道:“我大兄文韬武略,岂会如此?”
当下王平将孟获战死的经过细细说给木鹿大王听,只听得木鹿大王双目圆睁,咬牙切齿:“燕贼,燕贼,本王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
咚咚咚~
呜呜呜~
次日凌晨,燕军尚在梦乡之中,突然听到战鼓声冲天而起,号角之声连绵不绝,惊得众将士急忙穿衣披甲,提起武器窜出帐外,奔到大营之外集合。
十万燕军精锐在将领们的呼喝声中,迅排列好迎敌阵型,准备应战。
中军之前,绣旗如林,徐晃和张辽并排策马而立,冷眼望着对面的卤城方向的蜀军,满脸不解之色。
徐庶神色诧异的对张辽和徐晃说道:“蜀军居然敢出寨迎战,其中必有蹊跷,两位将军须小心谨慎才是!”
嗷吼~
话音未落,一阵沉闷而悠长的恐怖之音传来,如同天雷滚滚,惊得这只身经百战的大燕精锐之军也变了脸色。
抬眼望去,只见旌旗招展,万余蜀军蜂拥而来,奔在最前面的是一群裸身赤足的丑陋蛮人,催着数百只猛兽正朝这边杀来,那些猛兽在蛮兵的催使之下,怒吼声如雷,张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对面的燕军生吞活剥。
即便是身经百战,看惯了生死的燕军精锐,也纷纷从心底露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不觉紧紧攥紧手中的兵器,双眼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恐怖生物。
他们曾威震关西,纵横中原,马踏江南,纵横无敌,他们手中的战刀无坚不摧,他们身上的战甲箭石不透,但是多年来都只是与人相战,却是生平第一次与如此之多的猛兽相争,心中毫无任何把握,气势上已经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