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中,青年道者念着口诀。
隔着帷幔,另一边衣裳半解的两个人影在药香中苦练。
驻颜养容,虽然是个连孩子都能够学会的秘术,但真练起来,她们才知道,并不像她们想的那么简单,其中涉及到丹石、玄气等各种应用,即便只是最初的入门,所涉及到的原理,就已经让她们叹为观止。
但这显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正要那么简单,那早就有人练成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青年道者向帷幔另一边的柳蔓郡主告辞,自己带着两个女孩,先行离开,回到了后园中,分派给他的住处。
此刻也不过就是下午时分,盛夏里,天气炎热。两个女孩没有事做,到院外的花园中一边练功、一边玩耍去了。
青年道者闲来无事,躺在竹床上,抱着竹夫人,正要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就在这时,他的心中微微一动,扭过头来,只见地上,又烟雾冒起,这烟雾,轻盈地旋转着,渐渐的,聚成了一个狐媚的女子。
这女子,大约二十岁出头,模样虽然不及笺丽和小梦,却也算是不错,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水性杨花,不同于笺丽天然的娇媚。
在青年道者看着这从地底“钻”出的女子时,这女子也在打量着他。
躺在床上的男子,一眼看去,二十岁恐怕都还不到。怀中抱着竹夫人,虽然看到她钻地而出,却也不是太奇怪的样子。
所谓的“竹夫人”,其实只是竹子编成的,长筒状的竹笼,内里中空,夏天里在床上抱着,散发身体的热气。
抱着竹夫人的男子,看着她,一动不动,既没有问她为什么会从地底钻出,也没有被吓到的样子。狐媚女子扭着腰身,莲步上前,将他抱着的竹夫人拎起,扔到一旁,自己钻入了男子的怀中。
男子心想,为什么要把我的竹夫人扔开?这种既不清凉,还嫌火辣的东西,钻到我怀里来,这是嫌我不够热吗?
“你就是小白道长?”女子在他怀中,眨着眼睛看着他。
青年道者道:“你是”
“我叫狐娘,你就叫我狐娘好了!”
“哦”没事不要往我的怀里钻,你以为你是我的小猫娘啊?
狐娘用狐媚的眼睛瞅着他:“听说,道长精通让人青春不老的驻颜之术?”
果然是为了这个来的!青年道者心想,这个女人,显然不是郡主府中的人,发生了应恺箫的事后,郡主府周围戒备森严,她既然能够避开周围的兵将,溜到这里头来,看来很不简单。
至于她刚才从地底“钻”出的本事,他却是一眼就看出,那其实只是一种障眼法,看起来神奇,寻常高手,恐怕也会被她唬到,但是在他眼中,却真无秘密可言。
不但敢溜到柳蔓郡主的府里来找人,而且还真溜得进来,懂得至少在他人眼中、奇诡莫名的障眼法,自称狐娘他瞬间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就是幽篁王四个徒弟中的地狐娘。
他故意装出沉吟的样子:“这个略懂、略懂。”
地狐娘肌肤贴来,香气袭人,俏脸往他凑近,呵气如兰:“你可不可以教我?”
这女人,也是学了媚术的。青年道者暗道。
只可惜,她的媚术虽然比笺丽精湛,但是却没有笺丽那般天生的媚骨。更何况,笺丽的媚术,带着傲娇却又清纯可爱的一面,而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却不过就是水性杨花四字。
即便是笺丽,他也只不过是在终南山,大意失荆州,被穿上妹妹衣裳的她用媚术诱惑住了那么一次,这个女人自是不可能迷得住他。虽然如此,他却还是故意装出一副颇为困恼,靠着定力强行抗拒的样子:“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贫道是入教之人”
女子的脸蛋贴得更近了,略带着做作的嗲声,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全清派的,难道还要守清规不成?有什么好怕的呢?”这一刻,她媚术全施,魅力发散,胸脯在青年的视线下微微的颤动着,浑身散发着配合媚术的衣香。肉香四溢,软躯诱人。
青年道者艰难的退了一些,呼吸急促:“这位姑娘”
地狐娘心想,竟然能够挡得住自己的媚术,这道者果然不简单。
以往,从来没有男人能够抗住她的媚术,这道者此刻,额生冷汗,抵抗得颇为艰难,但毕竟没有被她全力施为的媚术迷倒,已经足以让她刮目相看。
看来得用非常的手段了!
她双唇往青年唇上一凑,青年原本就已是呼吸急促,难以招架。一股绿色的气息从她的口中悄无声息的渡入他的口舌,他立时意乱情迷。
地狐娘看去,只见青年瞳孔放大,皮肤泛着普通人难以觉察到的粉红。成了!她一声轻笑,坐了起来,双手对着青年,轻轻的舞动着:“起来吧。”
青年双目呆滞,缓缓坐起。
地狐娘问:“你是不是懂得驻颜不老的秘术?”
青年答道:“是的!”
地狐娘道:“你的原理是什么?”
青年说道:“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来自于男女之间的交合,真阴与真阳的碰触与升华,是一切生命的本源。物无阴阳,违天背元。男子的元阳中,暗藏着一点真阴,女子的元阴中,其实也有一点真阳。通过道家的养生和元气归纳,男子培育出真阴,女子培育出真阳,谓之‘元胎’。然后炼化元胎,滋养生气。人一出生,便带着生死二气,初始时,生气强大,死气微弱,生长的过程,其实也是迈向死亡的过程。只要能够压制住死气,令死气无法再影响肌肤、容颜,自然也就能够驻颜。”
地狐娘道:“这般说的话,如果把死气全都驱除干净,岂非还能不死?”
青年道:“理论上是可行的,然而生气与死气,乃是魂魄的二元。无生自然无死,无死也就无生。死气驱尽,生气也就尽散,身体虽然还在,灵魂却会溃散。是以,死气无法驱尽,只能用生机压制,让它不影响外在的皮肤、血气,此为驻颜之道。只是虽然驻颜,但终究不过是表象。”
地狐娘心想,对于女人来说,“表象”就已经很重要了,甚至比其它的一切都更重要。又忖道:“听他这般一说,还真是很有道理,虽然只能‘不老’,无法‘不死’,但是青春常驻,容颜不老”她不由得也一阵心动。
她问道:“具体的手段是什么?”
青年木木然然的道:“以特质的培元丹,内服外用,渗透皮肤和肺腑,固本培元”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
地狐娘听得头大,这些东西,涉及到太多道家的知识和心法,道家的东西,一向不但艰涩,而且复杂。听他这么说,不但得专门炼制丹药,而且还得打坐、苦练,至少半年才能培育出元阴中的真阳,再花半年来练划元胎。
她心中想到:“这至少要闭关一年多,我哪来的这个时间?再说了,即便让他被这什么培元丹的药方全都写出,北方的全清弟子,根本就没有几个真懂炼丹的,还得去南方抓正一教又或者是伍柳仙宗这种正统出身的道士。或者直接把他带走,我溜到这里来,没什么问题,直接抢人走,那就不免把事情闹大了。”
她蹙了蹙眉:“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青年道者面现挣扎之色,额头汗水更多。
地狐娘心想:“有戏!”凑尽青年,吻了上去,再渡一口绿气,用玉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乖,告诉我,有什么法子,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练成这驻颜的法子?”
青年道者一副神智昏乱,想要挣扎却已是无法摆脱的样子:“以双修之法,找一个已经练好的人,直接抽起那人元气练化的生气。此为采补,采阴补阳,又或采阳补阴。古之采女,用的就是这种法子,故意教人不老之术,等他人练成后,再将以采补术法,将他人练成的生气抢夺。”
地狐娘道:“这驻颜不老的术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青年道者道:“贫道无意中查到古书,知道有这法子,然后冥思苦想,找出具体手段。”
地狐娘眼睛发亮,心想原来是这个样子?她问:“这速成法,柳蔓郡主可知晓?”
青年道者道:“贫道自然没有告诉她,只因为,被夺走元气后的人,会在半个月里,快速老死。不老生气可以练成,但是耗时耗力,抢夺他人生气,却不过是一两夜就能完成”
地狐娘笑道:“你怕她来抢你的?”
双修秘术,又称作房中术,其实也是道家秘传的术法之一。不过同样的,这种术法,也只有在南方才有一些道门习得。如果他不说,其他人自然不会知晓。
她又反反复复的问了许多,直到想知道的事,全都问清,方才抚摸着男子的脸:“睡吧,睡吧!睡醒之后,把刚才的事全都忘了,你不会记得我来过,我也不曾来过。”
青年躺了下去,蒙头就睡。
地狐娘翘脚下床,将被扔到一旁的竹夫人重新拾起,塞回他的怀中,然后娇笑一声,身体一转,青烟腾起,又螺旋一般钻入地底,她就这般消失不见。
等她一走,青年慢慢的睁开眼睛,嘴角溢着一丝嘲弄的笑容,起身来到桌边,将一个空杯子翻开,倒了半杯水,紧接着便将右手食指放入杯中,一股绿气从他的指头溢出,渗入水中,不一会儿,杯中的清水全都变成绿色。
他拿起杯子,左看右看,然后放下。
刚才绿气入体,在它发作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根据体内的反应,判断出它的效用和对人体造成的影响,然后迅速将它逼到一旁,自己装出它发作的样子。不管是瞳孔放大,还是皮肤微微泛红,都跟这迷药的效用一模一样。
地狐娘哪里会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在一瞬间,解毒逼毒,见他的反应全无差错,自然不会想到他是做假,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也就深信不疑。
把装着绿水的杯子重新放回桌上,用边上的茶盅倒盖盖好,以免药性挥发,他重新躺会床上,抱着竹夫人,只是抱着抱着,终究还是觉得没意思。好在这个时候,小猫娘也奔了进来。
于是,他将竹夫人扔到一旁,朝着小猫娘张开双臂:“小刀,乖,陪哥哥睡觉。”
小猫娘乖巧的爬上床,钻入他的怀中。青年心想,果然还是我的小猫娘抱起来更有意思。又道:“早些歇息,今晚我们还有事要做?”
小猫娘害羞的道:“喵”
青年道:“那个,小刀,你想歪了我说的是正事。”
另一边,远处一条无人的巷子里,青烟冒起,地狐娘钻了出来。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照下,让她前方的路,一半光明,一半处在围墙倒下的阴影。往前走了十多丈,转了一个弯,再过去,巷子的尽头,那阴暗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
她钻入车中,一个男子早就已经等在那里。那男子体型瘦长,皮肤却黑得犹如鬼怪。他道:“小师妹,你要做的事怎样了?”
地狐娘的嘴角溢着自信的笑容:“二师兄,你放心,不管是那小白道人还是他的驻颜不老之术,都已经逃不出小妹的掌握。”她娇笑一声,慰入“二师兄”的怀中。
“二师兄”笑道:“以你的手段,区区一个道士,还值得我去为你担心?”又在她臀上一拍:“别闹,吟泽那边,差不多也该动手了。我跟你跑到这里来,要是误了正事,那可就不好了。”
地狐娘笑道:“怕什么?那吟泽匪首过往的伎俩,早就已经被师父摸透,他必定是选在今晚夜半突围,以那些家伙的本事,还想摆脱师父布下的天罗地网?”慰在二师兄怀中,一阵撒娇。
“二师兄”道:“真是拿你无法!”
马车里传出各种不堪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日头渐落,吟泽那一边,却已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打响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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