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吗?”
蛮青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但这四个字异常的清晰。
逐渐放大的瞳孔,于欢的身影越来越近,于欢蹲在蛮青的身侧,道:“对于老师来说,我们都错了。”
“老师是怎么死的?”蛮青艰难的转头看向于欢。
于欢正欲开口,却突然感到嗓子发痒。
“喀……”
捂住嘴唇的手已满是鲜血。
“看来你没有完全驱除我的毒。”
于欢用手背蹭掉嘴角的血迹,苦笑道:“炼了二十年的剧毒,怎么可能说解就解。”
蛮青道:“如果你现在离开这里,还有命活着。”
于欢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我没有机会离开了。”
沉默,但并未沉默太久,蛮青再沉默下去,就要永远沉默了,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
蛮青迟疑了一下,道:“老师收你的时候,还是像以前一样迂腐吗?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于欢点头,道:“老师一直是一个伟大的人。”
“我承认。”于欢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微弱:“但我理解不了他那种伟大,我也不懂他的慈悲。”
“因为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老师那样的无私?”
蛮青笑道:“可无私的人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傻子。”
于欢叹道:“或许,老师收了我们本就错了。”
蛮青道:“老师是不是死在了别人手里?”
“是。”
“医死了人?”
“不是,因为居心不良。”
蛮青惊讶道:“居心不良?”
“你可知赤云派掌门张云雷?”
“张云雷一身赤云刀法出神入化,乃是西荒一等一的好手,我怎不知?”
于欢道:“十年前,张云雷突然卧病不起,寻遍了名医,却根本找不出病因。”
“于是请了老师?”
于欢神色低落的说道:“老师与我进了赤云派,也没说张云雷得了什么病,只说回家想法子,便带我回了草庐。
第二天清早,老师便一个人去了赤云派,声称张云雷的病想要痊愈,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换心。
张云雷怀疑老师居心不良,又听说老师是用毒好手,便怀疑是他暗中下毒,想要图谋不轨,然而张云雷严刑拷打逼问不出,盛怒之下便砍了老师的头。”
蛮青皱眉喝道:“你在哪?”
“老师在饭菜里放了醉身粉,我昏睡了两天,等到清醒,这才察觉大事不好。”于欢猛地捶地,道:“我应该可以提前发现的,老师从未下过厨,可那晚偏偏动手炒了几个小菜,还意外的温了一壶酒,说了一些特别的话。
现在想来,他知自己可能有去无回,是在跟我交代后事,那么多不正常的举动,我竟然没有起一点疑心,是我把老师害死的!”
蛮青流露出悲伤的目光,道:“值得吗?”
蛮青又道:“赤云派呢?”
“没了。”
“你干的?”
“是。”
“赤云派上上下下可是有几百口人!”
于欢冷声道:“他们该死!”
“好,很好。”蛮青很是解恨。
于欢叹道:“我们注定成为不了老师骄傲的弟子。”
蛮青道:“我宁愿做一个快意恩仇的普通人。”
“老师让我找到你之后,把这个交给你。”于欢从怀中掏出一枚造型古朴的戒指,戒指上有一个梵字,这是梵天谷主的信物。
蛮青震惊道:“这是……”
“老师让我对你说,他错了。”于欢握住蛮青的手,将戒指套上了他的手指。
“是我错了。”
蛮青泪如泉涌,再没了气息。
啪……啪……
“精彩!精彩的毒战,精彩的师兄弟对决。”李镇南鼓起掌来。
“喀……”于欢又喷出一口鲜血,血已隐隐发黑。
“我想不明白了,既然梵天谷主已经原谅了蛮青,你为什么还要跟他斗的你死我活?
如果你早点拿出戒指,你们两个师兄弟也不会死的这么快。”
于欢淡淡道:“因为老师没让我将戒指交给他。”
“哦?”
“百味尝可以使中毒者陷入幻境,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埋藏在心最痛苦的事,老师从未说过蛮青为什么会被逐出门墙,但我从幻境中看到了,我希望他能释然的走。”
李镇南笑了,道:“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于欢道:“可我不愿做。”
李镇南的意思很简单,不管真相如何,将戒指早点交给蛮青,他便管不住他的狗了。
李镇南撇嘴道:“没想到你还有人性。”
于欢道:“如果我连仅有的一点人性都没有,不就与你一样了?”
李镇南大笑,道:“好,好吧,那袁秋你告诉我,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
“你!!”于欢脸色大变,震惊的看着微笑的李镇南。
李镇南笑吟吟的说道:“你很好奇我是怎么识破你身份的?”
于欢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确实很好奇!”
“如果说打你重新进了李家的门,我便知你是袁秋,你会怎么想?”李镇南还是笑。
“你……”于欢完全说不出话来。
李镇南突然冷冷道:“好了,变回你原来的样子,我也受够了你一直在装人扮鬼。”
于欢咬牙,身体突然一阵扭动,身体拔高数寸,胸脯高高的鼓了起来,竟是女人的身体。
李镇南啐了一口唾沫,道:“你这个样子可真是丑陋。”
袁秋的脸疤痕纵横,皮肤也早已松弛,但从那一双如水杏般的双眼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
袁秋一字一顿道:“拜你所赐!”
李镇南冷笑数声,道:“你的命真是够硬,我已经将你全身的骨头砸碎,你竟然还能活下来。”
“咳……”袁秋又喷出一口血,血又黑了几分。
袁秋怨愤的盯着李镇南道:“我活着就是为了等你死!”
“等我死?”李镇南双手扶着龙头杖,道:“可惜,现在来看,先死的是你。”
袁秋只是狠盯着李镇南,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你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十年来都不拆穿我?”袁秋越想越觉得李镇南可怕。
“我就是想看你玩什么幺蛾子,你要知道,将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蒙在鼓里,是件特别开心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