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翼羊皮在空中碎开,数道浪涛骤然凝聚成一道苍天巨浪,浪水灰白,就如同沸腾的石灰水,以青年男子几人为中心,四面八方的向外奔腾而去。
漆黑的烈焰瞬时被石灰水淹没了,可几人的笑容还未在脸上扩大开来,便瞬间僵在了脸上。石灰水飞快凝固干裂,最后碎裂成渣,烈火再一次燃烧了起来,将面露惊惧的青年男子几人无情吞噬。
跃马上河桥发现自己彻底孤立无援时,烈火已经将他团团围困了起来,热汗涔涔而落,衣衫也被剑削的残破不堪,他已经无法从火海突破而出了。
远处,杂乱而又歇斯底里的惨嚎,声声在揪着他的心弦,进山容易,可仓皇中出山,不说被火夺去性命,只是踩踏,便死去了大半的人。
后方的人在拥着前方,前方的人不时要躲避突如其来的火焰,多人相撞倒地,后方的人还来不及找路通过,火便如游蛇一般袭来了。
无处不是火,就算有人幸运逃脱,也不过是逃出几千人,数万条性命便在这凶焰中丧生。
跃马上河桥绝望了,他颓唐的瘫坐在地,下唇被咬的泌出了鲜血,他实在不知自己差在了哪里,可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成了一条无法横越的天堑。
漆黑凶焰狂舞着一拥而上。
……
韶山城。
水月医馆。
明月楼的人接二连三的从医馆内走了出来,不久,眼神闪着凶光的跃马上河桥愤恨的走出,他的体外涌动着一股欲要择人而噬的凶戾气息,仿佛随时都会像点燃的炸药一般爆炸开来。
“我们要尽快杀回陇云城!”
这是跃马上河桥走出医馆的第一句话,而与他对话的对象,正是之前施放阵法的青年男子。
“还要……”青年男子有些犹豫:“还要杀回去吗?”
“怎么?”跃马上河桥眼中隐现怒色,叱道:“我的话讲的不够清楚吗?”
“我当然听的一清二楚……”青年男子的脸上浮现几分惧色,又硬着头皮说道:“可我们的人……”
跃马上河桥环顾四周,只见门下弟子无不是垂头丧气,丧失了争斗之心。可之前前往陇云城时,他们明明俱是愤气填膺之色,跃马上河桥当然懂,明月楼败的太多了。
参与讨伐牛头会的各帮派不知何时竟悄悄离开了,留下的只有一败涂地的明月楼,跃马上河桥目光闪动不定,他必须要说点什么,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才是剿灭牛头会的最好机会!
“兄弟们,此番虽是牛头会又胜了一着,但他们的底牌已经尽出,三座山的树林要三日后才能重新生长出来,他们再不能用火,只要我们重新杀回去,必然会让他们全军覆灭!”
跃马上河桥又大声笑道:“我们虽然被灭了一次,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绝不可因为一两次的失败失去信心。
我们的境界虽跌落了,可牛头会的人数远远少于我们,若论近身搏杀,他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哪怕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够淹死他们!
现在,我们要趁着他们还未回到天柱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我们放弃了,必然中了他们的下怀。
此时此刻,他们必然觉得我们已怯弱的不敢再攻,难道我们不该让他们尝尝我们真正的手段?!
难道你们不想洗刷自己所受的屈辱?!
难道你们不想将那一群歹人彻底踩在脚下?!”
跃马上河桥几句话,竟将接连大胜的牛头会说的一片惨淡,有人眼神发亮,可也有人依旧怅然叹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靠几句话重拾信心的。
甚至已有站在远处的玩家悄悄离开了,他们并不想再去做无谓的牺牲,境界的跌落,会让他们前途一片黯淡。
即使此次真的侥幸胜了牛头会,可还有虎视眈眈的花影坊,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已被花影坊夺去了不少地盘。攻打牛头会,不止是因为剑临,更重要的目的是他们要获得更多资源,好能在与花影坊的战斗中不落下风。
可如今,即使夺来了牛头会的地盘,明月楼的损失也太惨重了,这是一桩毫无得利的买卖,已彻底成了斗气。
更为重要的是,再攻牛头会真的会成功吗?
牛头会实在像一汪不可测的湖水,底牌真的全部掀开了吗?
聪明的人已经离开了,几万人根本不可能挤在同一条街道上,这给站在另外几条街道上明月楼弟子提供了更多便利,不多时,熙熙攘攘的街道渐渐疏朗了。
跃马上河桥的心一点一点的沉入了谷底,五万多人,如今竟只剩了两万,这两万人毫无疑问的忠诚,每个人的眼里都燃着复仇的火焰,可他的一腔热血却被冰封了。
“帮主,咱们杀回去,此番定让牛头会乖乖伏诛!”
“娘的,竟把老子烤成了乳猪,等老子抓住剑临,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我要把他架在火上,烤他个皮开肉绽!”
“杀回去!”
“杀回去!”
两万人高举兵刃,呼声出奇的整齐,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这群人之前是何等的颓唐涣散。
跃马上河桥试着在斗志昂扬的人群中找到青年男子,可不知何时,青年男子竟也离开了。
跃马上河桥忽的有些犹豫不决,真的要杀回去吗?
下一刻,跃马上河桥便想到了方凡可恶的嘴脸,登时怒火攻心,猛地一跺脚,暴喝道:“杀回去!!”
……
大凉山顶,方凡等人还未离开,但队伍却扩大了数倍,重新复活的牛头会成员从陇云城的医馆都赶了过来。
“他们真的还会再来?”陈皮肉桂向远处眺望,却不见一条人影。
方凡伸个懒腰,道:“跃马上河桥是绝不甘心的,正好,我们这个位置最适合施放阵法。
只是一想到,之后又是将他们一网打尽,多少有点无趣了。”
话说到最后,方凡已有了些不耐之色,天还未亮,这场战打的其实并不久,但他已觉得有些拖沓了,跃马上河桥难以挫败的性格实在让他有些暗呼难缠。
幸好,这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