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谁的武功冠绝天下,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人选,可若是论谁最讲义气,只怕中原一带的江湖人脑子里都会出现一个雄壮的身影——上官泽。
他曾为了给一户贫苦人家讨回公道,不远万里的追凶到人迹罕至的西荒,快刀将歹人斩于马下,而那户人家与他素不相识,他只是因为看不惯那户人家交不起当地财主恶霸设的无名税,被财主下人残忍杀害。
他曾为了给一位被仇敌杀害的朋友报仇,风餐露宿奔波近半年,最终用快刀为朋友昭雪。
他也曾慷慨解囊的接济家产败落的朋友,助他夺回家业,重振在江湖上的声威,在此前,这位朋友已无人肯施舍他哪怕一个铜板。
快刀、豪迈、义气。
只要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习武之人,提起上官泽无人不高声夸耀,能成为上官泽的座上宾,绝对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
裘泰为自己拥有这么一个朋友感到高兴,他的心已经迫不及待的飞到了青云庄,当这二十大辆镖车进入青云庄,他所失去的一切都将回来。
名声、财富、以及他在长风镖局的地位。
午后。
镖车缓缓驶进一片松树林,这是条必经之路,林中只有条狭隘的小道,镖车如长蛇般钻进树林,一众镖师手握兵器,身体紧紧的贴在镖车上,四处扫射的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冷光。
如果敌人想要发起攻击,这处密林显然是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
落在裘泰身后的喻景自进了树林便心事重重,忽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踢马腹,上前赶到裘泰身边,道:“裘大哥,上官大哥会不会来迎接我们?”
裘泰的眼睛早已停在了喻景的身上,闻言,他摇了摇头,叹道:“我们已经受了上官兄弟如此大的恩情,怎么能再多劳烦他。”
喻景所说的迎接当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喻景长叹道:“说来也是,若我们运镖还要上官大哥搭把手,即便将镖送到了青云山庄,也没有颜面在江湖上立足了。”
裘泰颔首道:“我们已经身陷囹圄难以自拔,就不要将上官兄弟也卷入这场风波中来了。”
喻景点了点头,又有些苦恼的说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下绊子,兴通镖局与昌顺镖局显然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裘泰摇头,有些烦闷的长叹道:“不知啊……”
喻景想了想,忽然惊道:“难道有别的镖局想取代我们的地位?”
裘泰嗤笑道:“现如今除了兴通、昌顺两大镖局,有哪家镖局值得我们放在眼里?”
喻景目露忧色道:“可江山代有才人出……”
“哎……”裘泰摆了摆手,截住喻景的话头,道:“能将我们拍死在沙滩上的人或许会出现,但绝对不是现在。”
喻景百爪挠心的大喊道:“到底是什么人藏在了幕后,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让我们无脑杀一次!”
裘泰笑着摇头,脸上的笑容忽然又一收,冷冷道:“让我们无脑杀的人来了。”
话音未落,掠空声四起,一群蒙面黑衣人四面八方的向众人扑来,劲风搅起地上干枯的松针,危机四伏,裘泰却完全不将黑衣人放在眼里,竟转头看着喻景讥笑道:“既受不住诱惑想来劫镖,又怕露出面目有损在江湖上的名声,你说,这是什么?”
喻景大笑道:“既想当****,又想立牌坊,可真叫人作呕。”
裘泰又将头转回,高声道:“更令人作呕的是,这里不知有多少人曾是长风镖局的座上宾,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喻景自顾自道:“既蒙面,当然是不想暴露身份,可又舍不得钱财,不来掺和一把,怎么能甘心呢?”
裘泰仰天笑道:“若是他们有把握将我们全杀了,自然不用蒙面,既没有全胜的把握,也敢来劫老夫的镖吗?”
裘泰大笑过后,眼中顿时充满杀机的狠声道:“是不是老夫十多年未出手,你们忘记老夫这条枪了?”
言罢,裘泰双脚一踏马镫,手中长枪连闪数下,数朵鲜艳的梅花在黑衣人的脖子上盛开。
……
十一月二十九。
风尘仆仆的长风镖局刚刚走过了庐平城,路真的很近,可敌人多了,这条路也就漫长了。
裘泰身下的赤龙马已经消失不见,不止是他,除了拉着镖车的马匹还健在,所有用来骑乘的马都死在了路上。
浩浩荡荡的几百人如今已锐减到刚刚过百,一些镖师的身上甚至还有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这一路的惊险完全超出了裘泰的预料,不仅有闻风而来的江湖人,还有玩家。
玩家直接劫镖当然是无用的,可偏偏有一些实力不强却也不弱的玩家好运的接到了劫镖任务,并且人数还不少,不过,无一例外,无论是玩家还是江湖人,都以失败告终。
喻景的脸色越发白了,原本像是涂了白面,现在就像是被刷了一层白漆,喻景握着森白的紫睛牛骨扇,忧虑道:“再这么下去,我们可能到不了青云山庄了。”
黎泰眉心紧锁,道:“到了开原镇我们便安全了,可是……”
喻景接着道:“可是我们还能不能走到开原镇?”
黎泰咬牙道:“我们必须走到开原镇,必须!”
越是到临危之际,越不能心生怯意,情绪既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同样可以毁掉一个人。
……
到了开原镇,未过多远便是青云山庄的地盘,上官泽一定已经领着山庄的手下等候在那里了,可这趟镖或许再难走到开原镇了。
现在是傍晚时分,两天的时间,长风镖局竟然经过了近五十场大大小小的战斗,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铁人,现在也累垮了。
寒冷天气,黑夜也来的格外的早,泥泞的土地被冻得铁硬,用棍子敲上去都梆梆的响。
黎泰与喻景背靠着镖车坐在冰地上,他们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牛喘般喷出了道道白气。
不仅两人瘫软成了一摊泥,周围的三十多名镖师也手脚发软的背靠着镖车,出镖百余人,现在竟仅剩三十多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