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锦衣卫衙门辉煌醒目的办公地不同,东厂在京城里只有一个据点,一个很普通的地方,如果不是再三打听了东厂总部确实在这里,夏南都不敢进。
色香楼是京城一家有名的酒楼,算不上饮食行业排在第一位的龙头老大,却也排在第一等的几家酒楼之中,平日里迎来送往,客人不少。
一入色香楼,夏南就感觉到了楼里的火爆氛围,一楼人声鼎沸、喧嚣嘈杂,已经过了饭点,却仍有许多人在用餐,一楼的桌子占满了一半以上。
“客官,来了啊,我们这里有位置,请随便坐。”
一个店小二立马上来招呼。
夏南找了一位置坐下,问道:“小二,你们这里都要什么招牌菜啊。”
店小二自豪的道:“客官,您算是问着了,我们色香楼在整个京城都有名,招牌菜更是大大的有名,我来给您报一下啊。”
店小二报起菜名来,顺畅到了极点,嘴皮子那叫一个溜,比起一些说相声的都要溜,吐字清晰,口条顺溜,着实是一大特色啊。
夏南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一边慢慢的吃,一边观察,想辨别出酒楼里哪些人可疑,或是东厂的人。
不知是他眼力不行,还是东厂番子都善于隐藏,夏南几番观察下来,硬是没有看出任何异常来。
眼见酒菜快吃完了,酒楼里也没什么人了,夏南一看不行啊,不能再继续干坐下去,便决定试探一下。
拿出一块令牌,拍在桌面上,夏南一边漫不经心的饮酒、吃菜,一边盯着从桌前走过的人。
一个店小二从面前走过,两个店小二也从面前过,都目不斜视,看不出一点异常之处。
当第三名店小二过来,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桌面,扫过桌上放着的令牌,双眼不由微微一眯。
“嗯,有反应了。”
那一刹那,夏南就有所觉察了。
注目第三名店小二脚步匆匆的离去,夏南没有做出任何应对,依然淡定的坐在那里,等着鱼上钩。
片刻过后,店小二又回来了,来到夏南身旁,弯下腰低声说道:“公子,请跟我来。”
“好。”
夏南点头答应,知道肉戏来了。
跟在店小二身后,一路走过色香楼的前厅,进了后院的厨房重地,像色香楼这种大酒楼的厨房,规模是很大的,切菜、炒菜、端菜,一条龙服务。
又长又宽的一间厨房,一边是一排炉灶,另一边是桌案,客人点菜之后,店小二来后厨吆喝一声,立即有人切菜,切好了就炒,一刻都不耽搁。
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出奇的,大部分酒楼的后厨,差不多都是这样,人家大厨的手艺可是很牛的,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后厨的厨师切菜,比如切土豆丝,将一颗土豆往空中一抛,菜刀来回切削,土豆没有了,变成了一片片土豆片掉在桌案上,还码得整整齐齐的。
然后,厨师一只手按着土豆片,另一只握刀的手开始切,一阵“砰砰砰”的声音之下,细如头发丝的土豆丝就成了。
土豆丝切成,厨师迅速装盘,托着盘子向对面一扔,盘子升空,滴溜溜的旋转之下,向着对面破空而去。
装土豆丝的盘子飞得很快,高速旋转之下,盘子里的土豆丝竟无一根掉落,被对面的厨师稳稳接在了手中,即刻往锅里一倒,开始翻炒起来。
如果夏南的认知没有出错的话,厨子的刀工再厉害,即使到了庖丁解牛的地步,也不可能像色香楼后厨的厨子一样,不管切菜或是炒菜,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这已经不是厨艺,而是艺术了,甚至比艺术更高一筹。
普通的厨子再厉害,也不可能这样,把一样菜扔到半空中,切好了再掉下来,在案板上还能摆得整整齐齐的。
打鸡蛋不用看,往半空中一扔,拿大勺一磕,鸡蛋被分开,蛋壳自动掉进垃圾桶,蛋清和蛋黄则准确无误的掉进两个碗里。
传菜不用走,端起盘子一扔就行,盘子里面的菜不会洒落,连汤水都不会溅出,接盘子的人会接的很稳。
这种种神奇,绝不是普通厨子可以做到的,非武功高手不行,而一家普通酒楼里不会有这么多的高手,唯有东厂总部才有可能。
后厨里的厨师都在忙碌,条理分明,快而不乱,基本没有闲人,却只有一人例外。
一名看着五十来岁的老者,拿一双筷子,在这个锅里伸一筷子,那个锅里叨一筷子,不时点头或摇头,评论一下。
“厂公,他来了。”
店小二来到老者身边,低声说道。
老者抬起头来,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夏南,淡淡的说道:“你就是夏南?”
夏南也用感兴趣的目光看着老者,问道:“你就是东厂掌印太监?”
“小伙子,做人要讲礼貌,是我先问你的,你应该先回答我才是,而且,我是老年人,尊老你不懂吗。”
东厂厂公教训道。
夏南一挑眉,不情不愿的道:“好吧,你赢了,我是夏南。”
东厂厂公又叫东厂提督,实际职位是东厂掌印太监,在大明众多太监中,是站在最顶端的几个人,仅次于司礼监的两三位大佬。
尤其,东厂厂公的实际权力极大,东厂这个特务机构,尽管没有锦衣卫铺开的场面大,也没有锦衣卫的人数多,但权力和高手一点也不逊色于锦衣卫,甚至隐隐超越。
面对这样的一位大佬,一般人早就吓尿了,可夏南是什么人,连皇帝都敢顶撞,还真不怵他。
不怵归不怵,这一次来东厂,夏南是有求于人家,当然不能往死里得罪东厂厂公,否则,想指望人家帮忙,你在开玩笑呢吧。
东厂厂公笑笑:“幸会,幸会,我是久仰你的大名了。”
听不出东厂厂公是赞赏或是讥讽,夏南也不在意,管他是怎么看他的,他只求达成目的。
夏南笑眯眯的道:“客气,客气,在厂公面前,我何敢言名气,厂公的威名,我才是如雷贯耳啊。”
东厂厂公道:“是恶名吧。”
“没有,没有,我们太监讲什么好名声或者恶名,不过是为皇上服务罢了,皇上需要我们,什么名声也得担着。”
夏南慷慨激昂的道。
“好,说得好。”
东厂厂公拍掌,大为称赞。
他心里则在腹诽:“装什么装,像谁不知道你顶撞过陛下似的,无法无天,想要忽悠我,你还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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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