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的话孙尚香听不明白,周善听后却是茅塞顿开,在吴侯眼里,刘禅就是从刘备处拿回荆州的重要筹码,有刘禅在手,刘备就会投鼠忌器,只能拿荆州来换唯一的儿子。如果刘禅死了,刘备必倾国来攻火并孙权,到时孙刘两家一拍两散同归于尽,那曹操必定乐不可支梦中发笑。
想到这一层,周善心里庆幸刘禅无恙,他现在可是自己升官发财抱美女金贵又金贵的无价之宝。以致他每每看刘禅时,双眼就会发出贪婪的光,害得刘禅心里发毛,以为碰见了后世的同志了。
车粼粼马萧萧,正如周善所言,一路无人敢挡,离开江陵半个时辰后,孙尚香一行来到了江边。五只船已一字摆开,五百吴兵已摆好阵型,个个矫健强壮孔武有力。
周善急忙指挥登船,刚刚安顿好,刘禅突然嬉皮笑脸道:“周善,我的救兵来了。”周善并不理睬,径自上船,他吃刘禅的苦头多了,真真假假神鬼难测。
“江东鼠辈休走。”突然江陵方向远处烟尘大起,人叫马嘶,一队人马大约三十余骑急驰而来,领头的正是向宠、宗预、阎宇。
刘禅见状大喜,知是刚才自己在府里大叫,他们闻讯而来,于是他大声尖叫道:“伯思,速速救我。”
周善一惊,命令岸上的兵士马上撤到船上,自带一排弓箭手张弓搭箭守在船头,令人把孙尚香刘禅送进船舱。
“周善,你今天带不走我,你敢赌吗?我的救兵还会源源不断,一拨比一拨强大,你相信不。”刘禅笑道,他又重施故技,用言语扰乱周善,使他的思维混乱。
“小东西,这回你输了,他们现在岸上无船,况且只有区区几十人,何惧之有?”周善好不得意,不屑一顾道。
话音刚落,一支利箭呼啸而至直取面门,周善反应奇快,不假思索,迅速把头一偏,笑道:“哈哈,我躲开了,小箭能奈我何。”不想后面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是他后面的一人被射死了。
“哈哈,不听小爷言,吃亏在眼前。周善你又吃亏了。”刘禅又开始取笑他。
死的是周善的亲兵,他不禁老羞成怒,大喊道:“给我放箭!”弓箭手一齐向逐渐逼近的骑兵攒射。得到赵云指点,骑射技术大进的汉军骑兵,一个急停就躲开了,用弩箭还击,又收割了十多个吴兵弓箭手的性命。
周善见势不妙,急忙指挥盾兵构筑防卫墙,才堪堪挡住了向宠的攻势。正在得意之时,后面又响起了一个喊声。
“且慢开船,容赵某与夫人践行。”声若龙吟,音质洪亮,中气十足,直透云霄。不远处,一员大将白袍胜雪,白甲闪亮,英气勃勃,威风凛凛,策马挺枪,急驰而近,正是白马银枪赵云赵子龙。原来是他巡哨时得到消息,率傅彤、高翔、张南、冯习十骑风驰电掣追来。
“赵将军来了!”汉军瞬间欢声雷动,战意急升。
刘禅闻声大喜,大叫:“四叔,速救斗儿,周鼠辈速速停船。我让四叔饶你狗命。”
见是赵云,周善大惊失色,又听刘禅言语,又气又怕,横矛在手,色厉内荏喝道:“汝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挡主母!”同时叱令开船,兵士手忙脚乱了一阵,浆橹齐转,就要开船。
五百兵士全副武装,分列五船,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尽管他们久经战阵,悍不畏死,还有不少是周善四处网罗的江洋大盗惯偷悍匪,但对赵云单枪匹马独挑曹操十万大军,连杀曹军五十员大将之威名,早已如雷贯耳。
如今见到杀神本尊杀气腾腾,积威之下,不禁未战先怯,腿脚发软。
刘禅见吴兵避之如虎,笑道:“周鼠投降吧,汝唤我娘为主母,是否有意投我父亲麾下,小爷见你口齿伶俐,腿脚灵活,还有些用处,便替我父亲收了你。不要说我不给机会你,现在是白色猛虎,等下还有黑色猛虎呢。”
周善不敢应答,只督促开船快些,这个小魔头难道会撒豆成兵不成,救兵接二连三而来,看他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好生可怕。幸亏被自己抓住,如若逃脱,长大成人之后实为江东之祸。
正在周善胡思乱想之际,又听到赵云一声断喝:“任夫人回去,但教小主公留下。如若不然,休怪我无情。”杀声震天,吓得周善脸色铁青,嘴唇发黑,赶紧叫人放箭。
百箭齐至,赵云使出暴雨梨花枪法,瞬间把箭统统拨落在地。他大怒之下,舌啶春雷,大喝一声,天崩地裂,借力奔马,飞身上船。左手执龙胆枪,右手握青虹剑,杀气袭人,双目如电,直剜人心,尤如天神下凡。吓得周善与吴兵肝胆俱裂,尽皆惊倒,面无人色,不敢动弹。
向宠、傅彤、宗预、高翔、张南、冯习见状,跟着赵云,纷纷从急驰的战马纵身上船,手握刀剑,怒视吴兵。双方对峙之际,浆橹击水之间,船已急启顺江漂流。
船舱里的刘禅见赵云神兵天降,喜不自胜拉着孙尚香道:“娘,您真的要离开斗儿吗?四叔来了,跟我回去吧。”
孙尚香两眼含泪:“斗儿,母亲怎么舍得离开你呢?但是你外婆病危,娘不得不回。”
“娘,碧眼舅舅和周善用计骗你的,赚我们回去只是为了换取荆州而已。难道您不了解舅舅的为人么?”刘禅使劲摇晃着母亲的手。
孙尚香怔了一下,拭去眼泪无奈道:“就是骗也必须回去,万一真的是外婆病危,我见不到她老人家最后一面,就遗憾终生了。”其实她何尝不知哥哥的心思,但是她却不敢冒这个险。
刘禅闻言彻底绝望了,大声哭道:“娘,舅舅深知娘孝顺外婆,才编出如此高明的奸计,让娘明知是计也不得不上当。好阴恨的碧眼贼!”心疼之极的刘禅不由大骂孙权。
“娘也没有办法,我以后会回来的。”母子俩抱头痛哭。
“斗儿,你在哪?”船舱外传来赵云急切的呼唤声。
刘禅知道事已至此不可挽回,只好轻轻的帮孙尚香擦去眼泪,安慰道:“娘,我知道您决定的事,谁也挡不了,您就去看外婆吧。但如果舅舅阻拦,以后我和父亲会亲自迎接您的。斗儿就不跟您去江东了。”
“儿子放心吧,在江东谁也不敢伤害你,哥哥也不行。娘会用性命去保护你的。”孙尚香道。
“没用的,舅舅这等英雄装的是天下,已容不下亲情。我跟四叔回去,您一定要保重,等斗儿。”刘禅坚定地说。
刘禅说完便转身走出船舱,“斗儿不要。”孙尚香意识到可能自此就要家破人散了,赶紧跟了出去。
赵云见是刘禅又惊又喜,眼里满是关切,赶紧抱住查看是否受伤,他们的情分早如同父子。
周善见状连死的心都有,宝贝瞬间丢失,反正横竖一死,自持兵多加上有些勇力,壮胆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抢主母之子?纳命来。”挺矛猛扑,分心就刺。
赵云冷冷一笑,把刘禅放在身后,一侧身形让过周善,左手枪往他后背一压,紧接着来了个扫堂腿,周善顿时摔了个狗啃屎,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赵云得势不饶人,一脚踩住周善大叱:“就凭汝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叫阵,赶紧叫你手下停船靠岸,否则丢你下江喂鱼。”
“子龙休得无礼,他也是奉命行事,你且饶他性命。”孙尚香急忙出声制止。
赵云把目光投向刘禅,刘禅笑道:“四叔,我娘言之有理,你就放过他吧。”
赵云插好枪剑,拱手施礼道:“夫人意欲何往?为何不知会军师?”
“家母病危,欲去探望。事情紧急,无暇通报。”孙尚香急道。
“主公一生就得这一点骨肉,夫人为何就这般带走?”赵云沉声道。
“刘禅是我儿子,留在荆州无人照看,汝乃夫君帐下一武夫,也敢管我家事。快把刘禅还我,我看谁敢动。”孙尚香大怒,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郡主哪受过这种气。
周善见郡主发怒,顿时有了底气,赶紧爬起来,叱令赶快划船。
“娘,您别生气,我是四叔在长坂坡百万军中拼命救出的,怎舍得放我去龙潭虎穴?四叔,我娘性情刚烈,如她有个好歹,岂不是陷我这个儿子于不义。我跟你回荆州便是。”见母亲去意已决,刘禅又气又急大声喊道,两眼婆娑,头脑一片空白。
风顺水急,眼看船离荆州越来越远,赵云等人十分着急,却束手无策,又不敢相逼。
进退两难之际,赵云突然发现下游,有一溜十几只船一字锁住大江,一员大将,手执长矛,白脸黑甲,高大威猛,哇哇大叫:“嫂嫂留下侄儿。”
赵云大喜:“翼德助我!”
“张将军速救我等。”向宠他们大喊。
正是三叔张飞,他一声大喝:“子龙休慌,燕人张翼德来也。”
张飞声若巨雷,跳上船来,直奔吴军,运矛狂扫,把满船兵士扫得七零八落,惨叫连连,残肢断腿,血流满船,惨不忍睹。
吓得周善面如土色,浑身发抖,持刀的手簌簌发抖。
张飞得势不饶人,扫荡完兵士后,提矛直奔周善,吓得周善满船鼠窜,连声怪叫,眼看人头就要落地。
刘禅神情恍惚之间急道:“三叔且住,杀了周善,我娘到了江东不好交待。周善,我两番救你的性命,你可要记住告诉孙权,让他还生保护好我娘。假以时日,我定让他送我娘回来。有我娘在,你不会死,她有办法的。”
他招手叫来了孙尚香的丫环孙莲,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
刘禅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哭道:“娘,您一定要保重,我一定接您回家。斗儿在此谢过母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斗儿回了。”说完转身跟着张飞赵云,一步一回头离去。
“斗儿,我可怜的孩子,不要离开娘啊。”孙尚香瘫坐船面,伸手向前,伤心欲绝,痛苦不已。
看得所有人都眼圈发红,死里逃生的周善也差点落泪。
吴船飞速逃窜,不一刻就消失于茫茫天际和浩瀚的长江之中。
只留下刘禅那孤单无助幼小的身影在江面上发呆,独自体验劫后余生和痛失母亲的五味杂陈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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