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觉么？我为什么感觉，这甬道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33??。”
江城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看着甬道四面密布的爪痕，冥冥中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声音低沉，嗓子里就像是藏着两块铁片，在不断的摩擦着。
“来呀！快来！快到我这里来！”
天旋地转。
江城突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手不自觉的按在了一旁的墙上，指尖接触到了石壁上的爪痕。
接触到的瞬间，当即有一段不属于他记忆涌上了心头！
恍惚中，四面的景色又是一变，一只浑身蒙在阴影中的凶兽，嘶吼着从这甬道最深处爬了出来，疯狂的朝着外界逃窜。
然而还未走上几步，甬道深处陡然一声破空厉啸声响起。
簌！
一道冰冷的寒光掠过，化成勾魂铁索，瞬间便将这凶兽的脖颈死死勒住，往后一拉！
蓬！
向前飞纵逃跑的凶兽，嘭的一声，直接被拉得倒飞了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甘的嘶吼、挣扎，然而这一切都于事无补，这才在四面的甬道上留下了一道道交错的、狰狞的爪痕。
江城站在原地，看着挣扎的幻影，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对这凶兽涌上了一丝不忍。
而最后，在这幻影将被铁锁拉进深处的前一瞬，那凶兽的眼中竟是起了一丝人性化的涟漪波动。
挣扎的兽吼落入江城的耳中变成了呼救的男声。
“救我！救我出去！你我本是同源，救我便是救你！”
“同源？你究竟是……”
江城张口回话，然而此刻话未说完，面前的幻境便彻底崩碎了开来。
再一扭头，却发现前方不远处，明正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怎么了，江城，你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江城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觉得头有点晕。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刚好像看到了一场幻境。”
“幻境？”
“不错，我看到了浑身蒙在阴影之中的凶兽，它在对我说话。”江城解释道。
听江城这么说，明当即就是神色一冷，道。“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离这爪痕远一些。有些凶兽是能够蛊惑修士的心神的，尤其你身负恶魔契约，那本就是邪祟之物，两者相互吸引，对你并非利事。”
江城闻言，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垮着脸道。
“处处掣肘的感觉真的难受。”
明闻言一愣，随后扭头，冲着江城笑道，“掣肘？臭小子，你就知足吧，说实话，这地方就不是你现在应该进来的，太过危险。还好这里是灵识界，冥冥中有着上古规则限制，就算真的遇见了什么危险，我也有自信保你神魂不死。如果这是在现实世界，咱们别说往里探究了，能不能活着回去，这都是个大问题呢。”
“你说的不错，现在的我，实在是太过于弱小了些。”
江城点头，出奇没有反驳明所给出的结论。
方才在第五山上凭借炼气大成的修为，先是战胜了南宫菩提，后又从童生的攻势下安然逃脱。扪心自问，这样的成绩，他如果不自傲，那是假的。
但是莫名进入这神秘甬道之后，他所谓的自傲立马就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无论是坚不可摧的甬道墙壁，还是这不知是什么凶兽在此留下的一鳞半爪，都给江城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将八个大字眼下是死死烙印在了江城的心口。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上古先民万年前留下的一滴血，万年之后依旧有着如此恐怖的神威，而我呢？哪怕突破至化血境，寿元的最高也不过是两百年年限，距离他们差的实在是太远了。站在他们面前，渺小如同尘埃，哪里还有什么恃才傲物的资本？我甚至觉得眼下学校里的争斗大多都是无意义的，太过于幼稚了。”甬道一路下行，快要临近终点之时，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明闻言，当即就是一个点头，欣慰笑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才是好事。人的目标的确应该放远一点，我可不想万年沉睡，好不容易苏醒之后，因为宿主只能活两百年，又被迫陷入沉睡之中。”
“如果可以，我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够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才好。”
“人人都害怕死亡，很多人对此感到不齿，觉得勇士就应该不惧死亡，自诩杀人不过头点地，其实这都是愚蠢的言论。生命可贵，不越超凡，谁也没有资格谈论轮回。也正是因为对于死的畏惧，所以我们才会对于生有如此大的渴望。纵观我辈修士的发展，其实趋使亘古先烈走上修行这条不归路的，正是对于死的畏惧，对于生的向往。所以在我们那个年代，我们经常会把一句话放在嘴边，教育后辈修士，这话就是‘死生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
“今天，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江城，路漫漫而修远，请汝勿忘初心，上下求索。”
“勿忘初心，上下求索？”江城低头喃喃这话，每多念一句，便是觉得自己血管内的血液滚烫一分。
最后抬眼，颇为讶异的看向了对面的明，显然没有想到明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贪婪而又抠门的明么？
江城觉得有些陌生。
“明，你之前……也是个修士么？”
明闻言，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不过这抹慌乱被他掩饰的极好，少有人能注意得到，“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还是好好关注于眼下吧，二境都没到的小鬼。”
“就你知道的多。”
眼见明不愿深谈，江城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结束了这段谈话，继续下行。
自爪痕出现之后，他们又走了千余步，好在这一次，四周的墙壁上再没有出现什么惊悚的东西了。
尽头处隐约有着光华亮起。
他们走到了甬道的尽头，江城心中虽对于将要看到的东西有了些许的心理准备，不过当他迈步走出甬道，看到这洞窟之中的情景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发出惊叹。
“我的天。”
很难想象，不知多少米深的地下，此刻竟是被人掏出了一个百丈大小的洞窟。
洞窟顶端天穹之上，有着无数夜明珠点缀，做天域星河状，照亮了整个洞窟。
洞窟正中，一人身蛇首的古怪雕像赫然矗立，身后九只长满鳞片的大手在身前合为一处，细看之下，会发现这九臂之上的每一块鳞片上都写满了繁奥难懂的古纹。
甬道出口，不是在最下方，反倒是正对着蛇首。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江城一出来，便得以同蛇目对视。
明明只是雕像而已，但是当江城对上他的目光时，却还是冷忍不打了个冷战。
这蛇目之中隐隐间有着黑色的漩涡流转，恍惚间，江城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这双眼睛给吸进去了，浑身血脉就此凝结。
“醒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肩膀一痛，一记男声若彤春雷一般在他的颅脑之中炸响，震得他整个人都是一惊。
骤然回神，却是间明此刻正一脸关切的望着他。
“我刚才……”江城挠了挠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表现。
明却是一摆手道，“不要同这个石像对视，它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不像是死物。”
“不像是死物？”
这话一出，江城背后冷不丁就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的意思，哪怕过了万年，它还有生命？”
明凝重的点了点头，自打从甬道走出，看到这个石像之后，他紧锁的眉头便一直没有舒展过，此刻倒悬如同川字，踌躇半晌后，张口道，“可能不是本体，不过就算只残留一缕神魂在此，也不是现阶段的你我能够应对的。尽量不要太靠近它，咱们找到出口就立马离开。”
“好。”
江城点头，两人四下搜索，约莫是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发现了蛇首头顶位置的祭坛。
从整个洞窟的布设来看，也只有这个祭坛可能是出去的通道了。
江城见此，有些不安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来是不得不靠近这石像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去吧，小子，跟紧了，否则一会儿，小爷真的来不及救你了。”
先是上古先民的血，然后是未知凶兽的利爪，再是这蛇首人身的恐怖雕像，九山考核之下明显埋藏有大隐秘，让人不安。
两人小心的朝着这石像的位置走了过去，却没有注意到，随着他们的走进，穹顶上原本固定的，夜明珠所点缀的星域图谱竟是开始了缓缓的流转。
“咦，这是石像的手为什么有五只是裂开的？”
江城惊叫，明闻言扭头，手捏法诀，真气化成一抹灵火自他的指尖升起。
火焰不断的朝着石像的中心倒伏了过去。
“不好，咱们快走！”
明见此，脸色骤变，也没解释原因，拉着江城便要往后退走。
然而也在他们后退的瞬间。
场中竟是有着桀桀桀的怪笑声响起。
身后甬道出口骤然崩碎被乱石封住，穹顶之上，星河流转之间，竟是汇成一张无面人脸，朝着下方江城两人嘶吼道。
“万年等待，终于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