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容南城那一脸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委屈表情,李文英与慕容沁对视一眼,二人皆格格的直笑。
这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过来,在这脚步声临近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声音轰然响起,“王爷,慕容王爷,长,长沙有急报。”
慕容南城听到报信的驿使急促不安的声音,眉头不由一皱,他疑惑的看着气喘吁吁奔跑进来的驿使一眼,心里一个念头跃然浮上心头——难道贵阳沦陷,蜀军长驱直入,打到长沙了,应该不可能吧。
可如果不是,又有什么情报呢?
只见那驿使一见到慕容南城,红肿的眼眶顿时湿润了,泪水哗哗哗的直打转。
他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道:“王爷,陛下他……他驾崩了!”
在听到陛下两字时,慕容南城不由眉头一锁,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当听到驾崩二字的时候,他只觉呼吸猛的一窒,短暂的瞬间,仿佛一切都停止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脑中空荡荡的,茫然无措的矗立着,不知道该说着什么。
这一刻,所有的爱也好,恨也罢,如今听到那个令他时常念叨的人却这么突然的没了,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就像是身体中的血液一下子都被抽空了,整个人顿时觉得轻飘飘。
他恍惚茫然的站立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丢了魂一般。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见到神色迷离的丈夫,李文英出声问道。
“是六天前的事了,陛下终究是没能撑到这个冬天……”驿使趴着身子,恭敬的答道。
“知道了,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吧。”李文英眼见慕容南城这个状态,所以并没有让他继续叙述下去,而是先行将他支开了。
然后,她颇为担忧的望向了身侧一脸落寞的慕容南城,低声道:“夫君,你不要紧吧。”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后者身子稍稍动了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怀,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伤,他十分平静的看了李文英一眼。
“我没事,你放心。”说着冲着慕容沁笑了笑道:“沁儿,武艺的事爹爹下个月一定会交你的,现在爹累了,先回房了,你们吃饭吧。”
“夫君!”
“爹爹!”
母女二人不约而同的一起叫住了慕容南城,目光之中一阵担忧。
“你们两个这都是怎么了?”慕容南城扬了扬眉,强颜欢笑道:“那个人,我早就恨透他了,现在他死了,我不是应该很开心,不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慕容南城心头的苦涩越来越浓重。
他嘴角僵硬的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向着母女二人笑了笑,然后直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不过他的脚步有些摇曳,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落寞。
慕容南城现在的情绪十分复杂,这明明是一件令人痛快的事,可他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一路走去,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血肉之中,这种外人看起来是钻心的疼,此刻他却怎么也感觉不到。
明明这是曾经的他日思夜盼的事,可真发生了,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慕容度死了,这个他恨了整整二十八年的男人,当他的死讯传来,慕容南城发现自己的心居然有种撕裂的疼。
从今以后,当他进宫面圣的气候,再也不会有一双带着暖意的眸子热切观望他了。再也不会有人会如此的放纵他,让他在广东行省肆无忌惮的藐视皇权,再也不会有人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他,让他在南楚这片天空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人阻拦。
因为那个因为愧疚,默默守护了他那么多年的人,他不在了。
度伯伯,我其实早就原谅你了,只是……
心里越想越难过,这一天,慕容南城把自己关在了房间,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
在这接下来的好几天,慕容南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依旧如同往常一样,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异常。
这天晚上,王府寂静的庭院里,蒙氏兄弟,李文英三人一起做在院中的亭子里。三人的眉宇间都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两位将军,南城一直到现在,一场都没有哭过,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嘴上总是会咒骂先皇陛下,可妾身心里清楚的很,对于先皇陛下,他恐怕终究是爱大于恨,所以才迟迟没有做出叛变这种事。”
李文英黑色的眸子在月色下闪动着异样的光泽,接着到:“无论怎么说,先皇陛下对于夫君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现如今他死了,他怎么可能当作若无其事?”
蒙意想了想道:“也许当年王府惨案对于南城的影响一直没有减弱,所以当听到陛下的死讯时,他才会没有哭吧,没事的,也许过几天就会好的。”
“不会,其实南城的心里早就不恨陛下了,早在去年冬天陛下病重的时候,他便想进宫去看看,只是碍于面子问题,所以才没有行动。”蒙田斩钉截铁的否定道。
“陛下在他的心里,实在是一个太特别的存在,这种由爱到恨,又由恨转为爱的感情变化,是我们任何人的感情都无法取代的。所以现在他不哭不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样子,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李文英眸子一黯,微微垂下了脑袋,低声道:“蒙田将军,你说夫君会好起来吗?”
蒙田微微一愣,本想说看情况,可当他看到对方那双清澈中夹杂着浓浓哀愁的双眼,不知怎么的,他心念一转,道:“王妃放心,估计过个个把月,他就会好很多,所以无需太过操心。”
说完之后,他的唇角荡漾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心中默念道:“希望一切但愿如此,南城啊,这一关你一定要挺过来啊。”
这其中有一点蒙田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在他的心里,慕容度确实是无可取代的,任何人都无可取代。
与此同时,慕容度驾崩的消息,兜兜转转十多天后,同样传到了成都城。
“陛下,如今慕容度一死,再加上贵阳失守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南楚,还有这新登基的慕容杰性子素来懦弱,成不了什么大事,这不是上天赐予我大蜀吞并楚国的好机会。我军大可以拿下贵州行省后,直捣黄龙。”王晟建议道。
“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萧演抿了抿嘴角,“不过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心急,凡事都应稳扎稳打,等我军拿下贵州后,兵发广西。”
“广西?皇兄为什么是广西,我们为何不直接挥师湖南,攻克了长沙,这楚国不就灭亡了吗?”萧陵露出了一抹不解的神色道。
萧演唇边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十弟,要是我们攻克了贵州,那么接下来楚国一定会派重兵把守整个湖南行省。”
“那么我们二者取其轻,先拿下广西,到时候等它羽翼折尽,在来攻打湖南,自然是顺利许多。”
萧陵恍然大悟,“九哥,那攻打广西的时候,也派我去吧,你看我总是呆在成都,闲的慌。”
“放心,到时候朕亲自去广西,还有朕要好好会会这广州王!”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王晟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放心,臣到时候一定取了这广州王的首级献给陛下。”
萧陵眉头挑了挑,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王晟,朕要活捉他。”
王晟一听这话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当年陛下曾在楚国做质子,恐怕那时候在还是皇子的广州王身上,吃了不少苦头吧,所以才要将他活捉回来,好好折磨一番才行。要是直接杀了,不就太便宜他了。
“陛下放心,晟到时候一定会好生留意,定要活捉那厮,绝不会让他就这么容易的死去。”
萧演闻言只是稍稍皱了下眉头,却没有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