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底约翰和布雷努斯是什么状态?朕可从来不记得他们先前有任何的恩怨。”皇帝恼怒外加不解。
御墨官给出的解释是:皇子和布雷努斯殿下,各自被寄予了太多的政治属性,故而被不同的人当作色彩鲜艳的军旗来看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我如何来处置?”
对此,眼睛还在烂肿,面色更加阴沉苍老(因为自己亲侄子的事情而忧愤)的大总管“小鸟”的建议方案是:陛下不可以在两派争斗当中偏袒一方,但也不能置身事外,必须得拿出仲裁的威力来验证自己是臣民和上主所选的帝君,化不利为有利。
“派遣钦官宣谕责罚布雷努斯,让他必须给泰提修斯输送足够的粮秣,此外也同时宣谕泰提修斯的新军——夺下的安格拉斯堡,则划归到布雷努斯军区的建制当中。”皇帝的回答,让御墨官和御用衣柜总管感到满意,“那么,雷蒙德和吉约姆、康拉德的冲突呢?”
对此,麦莱斯在回复前狠狠讽刺了皇帝,说“臣仆事前就提醒过陛下,利用朝圣者们就算了,但不能过分豢养雷蒙德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对御墨官的责问,阿莱克修斯也表示歉意和悔过,说“这确实是朕托大了”。
见到皇帝也认清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御墨官和小鸟互相低声商讨了番,给出了个极度“拜占庭化”的精密制衡方案:
一、变相拆散皇子的新军,把布洛瓦伯爵和诺曼底伯爵的“法兰克.诺曼枪骑兵团”收归帝国直辖,“枪骑兵团”的调动和作战必须由布拉赫纳宫下达宣令,军饷、装备由皇帝负责,这是为了削弱皇子的气势;
二、虽然兵队归了皇帝,但两位伯爵的官衔却被皇帝划归到了雷蒙德的麾下,他仿造法兰克的政治方式,分别赐予两位伯爵“普韦拉尔伯爵”和“热尔马尼科伯爵”的头衔,两座城堡作为采邑存在,这两位名义上归“劳迪西亚大伯爵”的统辖,这样皇帝也等于变相“兑现”了先前给雷蒙德增加采邑的承诺,“不过是给你的麾下增加了,没给你本人而已”;
三、雷蒙德的劳迪西亚采邑不变,这三位西方的伯爵在帝国内都担任枢密顾问的高职,不从属于任何军区辖制,互相间也是独立平等关系,皆直接对皇帝负责,三处堡垒既互相监视牵制,又各自处在监控高文(归热尔马尼科伯爵斯蒂芬监视)、西奥多罗(归罗伯特)和布雷努斯(归雷蒙德)的第一线,是皇帝打入小亚的三根桩子;
四、撤去米哈伊尔现在的职务,重新调回皇都,担当外宫卫队的指挥官(这是小鸟苦苦哀求的),比提尼亚、布拉西龙军区统归老将哈罗德,此外重新设立帕弗拉哥尼亚军区,由皇帝从都城派出的亲信侍卫统辖——另外,皇帝和二位密议,待到平定了西部的蜂乱后,也要找出情由撤去南奥普希金的科萨将军,因为“他既无能,又和布雷努斯过从甚密,会教唆朕的女婿”;
五、对约翰皇子也有“未来的预案”,皇帝认可他在帖萨利和莫利亚的业绩,但对他组建新军、并且将泰提修斯、狄奥格尼斯等收归麾下不可不问,皇帝的想法是“三年后,彻底将新军收归帝国直辖,将皇子调回皇都来担当朕的副手共治皇帝,以后专注于内政和司法的治理”,至于泰提修斯和狄奥格尼斯到那时则也要“打散就任,各展所长”;
六、对西奥多罗,皇帝授予他“查尔迪亚总督”的官衔,挑唆他和高文互相瓜分达尼什蒙德的领土而互相争斗,并且要求在特拉布宗设立比萨和热腊鸭商会和码头,继续大力开通“锡瓦斯商路”和铸币厂方便皇帝在其中抽水;
七、对于高文,皇帝只许可他领取占据开塞利、拿撒一带,其余地带“不准随意攻取”。
如此七条,皇帝火速命令御墨官各自抄录一份,送往各自人等。
很快各方的反应都出来了,皇子、泰提修斯、西奥多罗、米哈伊尔都表示默认顺从,而雷蒙德虽然最初表示不理解不满意,但想到皇帝把神圣的劳迪西亚城赐予自己,并且拨出款项赞助他兴建供奉圣矛的神庙,所以也甘心息事宁人,在对教廷和法兰西岛的书信里声称“冈加拉之役中,瓦洛总参事奋不顾身,最终战殁殒命。”
暂时没有表态的,是布雷努斯夫妇,黛朵接到了父亲的《七条命令书》即刻阖住门户,和自己的小丈夫密议起来。
“现在看来,父亲对我们产生了疑心和猜忌。布雷努斯的家族毕竟和皇都里的许多大贵族都关系密切......”黛朵握着书信,眼神游移不定。
对面座位上,布雷努斯极力主张就此偃旗息鼓,没必要“什么方面都和约翰争权对立”。
但他的妻子很明显不这么想,“即便夺下安格拉斯划归你的军区又有什么用?父亲很快会派遣更多的税务官,把所得都收走,我们什么底子也不会剩下。”
布雷努斯觉得现在黛朵已经接近暴走化了,他几乎已无力劝阻,只能见机行事,便干脆问妻子该如何做。
“你的家族在第拉修姆地区拥有广大的田产和资力,财富不必仰仗于别人。既然父亲不允许我们在此地有权力,那就干脆不索取,将全军区的田产分配给普洛尼亚农兵地主,结好他们,借此来邀买人心,因为笼络一批贵族总比取悦所有的卑贱民众要容易——对于贵族我们只要保障他们的既得就行,而对卑贱民众我们则要击碎方方面面的障碍,这并不可取。”这便是黛朵的方案,“此外,牢牢掌握住第拉修姆军区的势力,并在布拉赫纳宫布置眼线培养亲信。”
说完,黛朵坐在丈夫的膝盖上,娇红的嘴唇凑近了他的胡须,低声切切,“小丈夫啊,你不要有任何惧怕和担忧,因为我们要对付的不是父亲,我们做的一切也根本不是在危害帝国,不过是为我们夫妇和自己孩子的未来做出些远见性的投资而已。”
“是,是的。”布雷努斯表情有点僵硬。
“那么,既然父亲的文书已经发出,我们也可以给我那姐姐与高文送交密使了......”黛朵的嘴角耸起,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