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射石机,更有一体性的防备突厥人其他攻城技术的方法。”格迪埃撩着有些松散干枯的头发,用研究者特有的沙哑嗓子对大公爵兴致勃勃地汇报说,“我的野战营垒防御体系,概括起来就是子母壕、子母门和子母墙,还有子母垒。”
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子母”,让高文来了兴致,“你说的这些,来面对突厥军队逼迫来的局面下,能够施工成功吗?”
格迪埃显得十分有信心,他先是翻出另外个图纸给高文阅览,而后指着营垒旁浩渺宽阔的奥龙特斯河,和后面环绕着安条克城的法尔法河,“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靠河有牧草,靠着玫瑰岭有材木树林,还可以通过桥梁和水运,自城中送来各种器械物资,加上砂土易于构筑成形,混杂着砖石和沥青,足以抵挡砲石的攻击。另外,只要大公爵将旅团的支队按照营垒布局分配好各自的建筑方位、任务和物资,士兵们同时起活,而征发来的劳役者打粗重下手,并且抽调骑兵和一半步兵担当警戒和防护,很快我们就能夹在奥龙特斯河与玫瑰岭间,构筑起道坚固的野战工事,突厥人来多少次,都会叫他蒙受惨重损失。”
高文当即表示,所有细则你全权前去和纹章官和军法官商议,叫他们立刻按照你的典章规划去做!
“看来博希蒙德那边,有着亚吉留下的现成堡垒,比我们要轻松多了,让他们先挑衅吸引敌人的攻击,为我们这里争取些时间。”
这时,在安条克卫城所处的高耸山岭上,相隔着纵横交错的沟壑,和一道狭长蜿蜒的谷底,是博希蒙德、坦克雷德和科布哈主力大军的对垒线——“铁门”已经落入摩苏尔大军的手里,所有人志气为之高扬,但很快诺曼人们就在卫城面敌的“卡兹克努兹塔楼”的“鹰堡”(卫城和城堡的最高点)上,用长杆竖起了亚吉、桑萨多尼阿斯父子的脑袋。
亚吉头颅的胡须仍未割掉,再加上肉体开始浮肿腐烂,故而显现出恐怖的膨胀,显得更大,在远处看就像个巨大的甜瓜,要四名强壮的士兵才能举起来,让山谷对面的突厥人阵营瞧见。
布达基斯恸哭万分,五内俱焚,他再度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忍受不了看到父亲和兄长遭逢如此残杀的事实景象,抱住了科布哈王公的大腿,而科布哈也雷霆震怒,不断对属下说,待到我们攻破安条克城后,一定把城内所有朝圣者都杀光,不单是人,就连带他们带来的马、驴、羊、狗,任何活着的,都屠戮掉,以宽慰亚吉的死难。
但是长杆下的博希蒙德,却明显没有停手的想法,他不但指示营中皈依基督的突厥分子,对着山谷对面骂出许许多多侮辱对方圣人先知和经文的言语,还叫士兵在系着亚吉脑袋的长杆底端打上金属“狗脚”,让它能牢牢插在地中,而后在长杆顶端套上横着的转轮和踩脚短杆,让四名宫廷里的侏儒小丑踏着短杆,就像踩着大树的枝桠那样,爬上爬去,时而唱着恶心烂俗的歌谣,时而用棒子抽打亚吉和他长子的脑袋,有时候居然还拉动绳索,叫亚吉的脑袋和桑萨多尼阿斯的脑袋顺着转轮飞旋,“做出追赶撕咬他儿子脑袋的姿态。”
“我看是儿子在咬他的父亲!”
“转来转去的都分不清楚谁咬谁了!”
“他们一定是在争抢妈妈的奶水。”
“我们应该把几截驴子尾巴,系在这两颗脑袋上,这样就能分清楚了。”
下面几名卡拉布里亚士兵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着。
果然到了日暮时分,诺曼军队找来两根驴子的尾巴,爬上了长杆,当着对面数万突厥人的面,将其拴在了两颗被砍下的头颅上,接着升起篝火,又开始玩起了“旋转碰碰咬”的把戏。
布达基斯几乎昏厥过去,“明日起,顺着铁门要塞周边,猛攻不信经者的各处防磐——避开卫城塔楼,专夺小径和山墙、小堡垒,夺取后就冲入城中,射杀屠戮这群混蛋,制造越大的恐慌越好!”科布哈心疼这位年轻人的悲伤,咬牙切齿颁布了攻击的指令。
同时,铁桥河口要塞和玫瑰岭相间的路段,高文部属了八百名红手骑兵,雷蒙德也亲自带着三百名骑士或军士,打着漂亮的战旗,雄赳赳地布阵,面朝着圣西蒙和阿塔城方向的近万名突厥别军监视着。
而在他们的身后,两千名高文随军的军仆,和四千劳役者,配合监工的士兵,正挥汗如雨用铁锹狂挖着垂直于奥龙特斯河的长壕,在邻靠河床的地方,留下了厚约七尺的土方没有挖通,并打入了木栅加固来隔绝河水,“直伸到玫瑰岭,大约是五千一百安娜尺的距离(约合现在一点五公里),六千人同时掘壕做工的话,大概两天半的时间可以完工。”格迪埃举着算筹,站在众人面前,精密地测算着,在他旁边又有六千名劳役者,和三个旅团抽调来的士兵,正在急速将掘出来的泥土,混杂石砖夯土筑墙,“先筑母墙,务必要把它们做的平缓低矮,所以底部土方量增大,但因为高度只有标准城堡墙壁的五分之一高——所以工程量其实是缩减的,大约也需要两天半的时间。”格迪埃嘀嘀咕咕,算个不停。
“两天半时间太长了,多用皮鞭,并且派遣快马去对阿德马尔和罗伯特说,叫他们把七成的劳役者都分配给我们,因为戈弗雷的西堡和博希蒙德的卫城,都不需要如此浩大的工程量。”同样在边上监工的高文,直顾打着萨宾娜的臀部,上面驮着负责送信的他的军仆木扎非阿丁,要让她尽快跑动起来。
随后,他看着眼前穿梭来穿梭去的人影,他们渐渐变得模糊,而高文陷入了最初的困惑当中,那是关于泰提修斯的:
“虽然这个没鼻子的家伙,奉皇帝命令消极避战我倒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会在这么关键时刻直接跑路呢?这实在不像是泰提修斯的风格,即便是皇帝的指令,以我对阿莱克修斯的理解,也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了,答案到底是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