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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血雨血谷

    当然,当所有的突厥士兵看到敌人已经快要逼近他们的埃米尔后,反攻和抵抗也更加疯狂起来。

    他们的箭手,全部都背靠猬集在山腰之上,竭尽全力地反复拉弓射箭,很多人累到精疲力尽,就丢弃了弓矢和箭袋,无所畏惧得拾取了斧头或弯刀,冲下来加入肉搏战。而红手旅团的各行各列,也密密挨在一起,摩肩擦踵,忍受着箭雨的不断打击,忍死带伤,坚忍地推进着。

    “安拉庇佑我们!”阿德索尼尤斯为了鼓舞士气,将手里的长矛给举高,但一道雪亮的闪电,几乎就是迎着他的矛尖裂空而下,整个战场的杀气直冲层层乌云,和交加而至的雷电混杂在一起,血和雨交汇起来,空气再也承受不住亿万它们的重量,纷纷倒栽着,呼啸着坠落战场。

    惊呆的阿德索尼尤斯抬首,风停下来,暴躁的春雨狠狠扑打在他的脸上和胡须上,不由得喃喃自语说,“完了,安拉抛弃了它忠诚的仆人......”

    “乔瓦尼。”这时候,雨水拍打在高文的铠甲上,他牵着缰绳,来到了手持鱼龙旗在后面压阵的军法官面前。

    这位来自意大利的乡绅武士,回着头,雨点把他黑色的卷发打压黏在额头和鬓角,“有何吩咐,大公爵殿下。”

    “马上德西乌斯带着第四和第五支队收尾,那边博希蒙德也取得了突破,总而言之把敌人的战马和头颅都收割过来,和尼西亚的战役一模一样,争取不留活口。”

    “是。”军法官简捷地答复说,一个沉闷的滚雷,自山的那边,顺着他们的视线,直传到遥远的那边去了,乔瓦尼转身在噪杂的雨声里喊了几句,所有留置后方的红手骑兵全部翻身上马,弓箭被放置入了箭箙当中,亮出了斧头和马刀,缓缓蹚下了山坡。

    乌云卷积,暴雨直下,士兵们的脚下的泥浆和雨花不断炸裂,突厥人的反曲弓弓弦,是由动物的肌腱制造而成,故而此刻不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因为这场暴雨而统统失灵,他们只能操起了长矛和刀剑,和扑来的红手旅团肉搏在一起,就连勇敢的埃米尔本人,也持矛纵马,鼓舞着奴兵们上前搏战。

    所有敌我双方的体能,都已衰竭到了顶点,很多突厥人连策马的力气都丧失了,只能下马,和旅团的散兵在泥水里厮打翻滚,有的被长戟劈削得支离破碎,有的被长剑给刺入胸膛,有的被铁锥贯穿头颅,但依旧在疯狂作战,一时间红手旅团的正面伤亡也颇大,双方在漏斗般的双侧山谷夹峙地带,踏着越来越深的雨水,陷于了胶着状态。

    然而,德西乌斯这位杜盖留斯指挥官,这时带着第四和第五支队,遵守了命令,即便很多人在泥水里脚都在颤抖和打滑,却还是严格而畏惧地执行了大公爵的指示,首尾相连,扛着大步兵矛、旗帜、荆刺枪、双手剑都林林总总的武器,列成宛如大蜈蚣般的纵队,自顾自地跑步,从无名山丘的左侧,直抵达了战场的中腰位置。

    许多目瞪口呆的突厥士兵,就这样看着这支纵队不闻不问,自他们身边跃过,就这样一口气跑了足足八百尺上下的距离,德西乌斯停了下来,后续的所有士兵也停下了脚步:在他的对面,是三四个突厥散兵,正在山腰的长草里,握着刀剑暂且休息,双方隔着二十尺不到的距离,互相对视着,但接着德西乌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向自己的右侧转身,举起手戟,他身边望着西侧延伸的队列,所有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同样转过身来,很快这支排成三列,共一千四百人的分遣队,由原本的纵队,在狭窄的通道上,转换为了向敌人的横队,并且齐齐将长矛给放倒。

    “不用管侧边和后方的敌人,我们的目标就是那里!”德西乌斯指着战事最为困苦和灼热的正前方,“冲锋!”

    “冲锋啊,三圣的光辉和我们的战旗同在。”第四和第五支队的所有士兵,拼了命地喊叫起来,对着阿德索尼尤斯部众的腰肋处冲击而去。

    二分后,被自两个方向突来的矛林绞杀住的阿德索尼尤斯中军,彻底崩溃,左右两边,诺曼人和拜占庭罗马帝国的马队也投入了决胜突击:最终,突厥人在雨中争相朝着群山的深处,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高文、博希蒙德、泰提修斯的骑兵则漫山遍野追击,杀戮伴随着血染的雨水,席卷了周边各数个古里所有的一切。

    雨水慢慢变少变稀,远处的群山又再度出现了轮廓和肌理,战场上重重叠叠的灰白色尸体,被抬着排在了一起,我方的搁在了通道侧边,准备随后用辎车给拉走,新月教徒的被扔在了山谷的旷野处,周边的诺曼、拜占庭和塞琉西亚的军队士兵,也不顾遍地死尸的凄惨可怕状况,就拄着长矛披着斗篷,喘着气看着骑兵耀武扬威地投入更远处的追击,但是自己却只能坐在泥淖当中,扔下卷刃或毁坏的武器,慢吞吞地恢复着体力。

    吉麦吉斯旅团和军仆们不少人,提着柳条筐,在美丽的雨后彩虹下,走入了狼藉血腥的战场,开始清缴战利品,并且砍下敌人死尸的头颅,咕噜咕噜扔到筐中......

    原本,高文也好,博希蒙德也罢,都不知道他们刚才和阿德索尼尤斯埃米尔鏖战的地点叫什么,后来根据俘虏来的几名叙利亚希腊人说(他们被解放后,进入了吉麦吉斯旅团),撒拉森和突厥人将这个地方叫做“吉思尔.阿.哈迪德”,不管本义如何,此后它可以冠以“血谷”这个名字,当之无愧:

    在该日的战役当中,有七千名新月教徒被屠戮在此地,基督徒也失去了上千人的性命,绝大部分参战的士兵都疲累到无法动弹,很多人蜷缩在积水当中,就这样沉沉睡去。

    若是加上对圣保罗门和狗门突击的失败,亚吉.西扬在短短一天内,丧失了近万名精锐的属下。

    并且,这位安条克之主最倚重的首席埃米尔阿德索尼尤斯,也没能逃脱,他被坦克雷德给追上,砍下了脑袋,“这样总算是为布雷德复仇了!”当阿德索尼尤斯的头颅,被摆在阿普利亚公爵眼前时,这位红胡须的将军总算是舒展了口恶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