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走出绯帐的安娜,看到了胖宦官在激动不宁的阿格妮丝边上,对着自己使出个眼色,大意是叫她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高文前往尼西亚峡谷处,带上了自己的卫队,并且是自法兰克人营地的边沿而行的,他提前和戈弗雷兄弟达成协议,因为他对狡诈诺曼人充满了不信任,故而是顺着法兰克营地的北部山麓而行,避开了博希蒙德,直接去见泰提修斯。
“大蛮子,其实阿格妮丝刚才是在和我讨论攻城器械的问题,她现在愿意协助我们攻下尼西亚。”坐在小肩舆上的安娜,隔着垂帘对高文说到。
“别傻了,像她那样空有工匠智慧的人,是不行的。因为这座城市,光凭一些器械是根本打不下来的,只有我的围城打援计策才算是有效的。”高文骑着马,在肩舆旁边回答说,山麓道路上夜色渐起,卫士们也打起了火把,不久人马嘶鸣,自法兰克人营地内走出一队人马,打头的是戈弗雷的亲戚沃纳伯爵,他在马上对高文施礼,“圣职长上,公侯阁下让我前去负责交涉。还有,归来的时刻,歌德希尔德夫人会在这里,给你与肩舆里的美丽女子献上些酒水与吃食,她害怕夜深后,你们会饿肚子。”
“多谢歌德希尔德夫人的美意。”
小阜上,悬挂着皇帝御旗的营帐内,泰提修斯端坐在座椅之上,布拉纳斯、米哈伊尔站在其侧,身份最低的狄奥格尼斯自觉地立在入口处,几位从海峡过来的伯爵们,也在各自坐定了。
但是诺曼人只派来了萨莱诺伯爵杰弗里前来交涉,与戈弗雷一样。
这位杰弗里当然也毫不客气,直接来询问泰提修斯到底有何见教,若是没有,那么就让他完毕使命尽快归去,“因为再过两日,伟大的阿普利亚公爵要对尼西亚的城门和城墙进行猛攻,我们都需要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我需要等待与我份量相当的人物前来,不然仅凭阁下您,是断不会传达周全,从而让皇帝与本将军的妙策实施好的。”泰提修斯也毫不客气地说道,意思叫杰弗里伯爵耐心等待。于是这位诺曼人的伯爵,不屑一顾但又充满着焦躁地退在旁,等待着——不一会儿,就不断询问法兰克人那边是否有相当份量的人物前来,假如没有的话,还请行军副总管尽快放他归去,布置营地和攻城的事宜。
此刻,高文与安娜的肩舆已经来到了小阜前,停在一处安全的地点,高文下马后,对木扎非阿丁说,看管照顾好安娜所在,并嘱托公主殿下就等在原处,不要随意走动,“没事的大蛮子,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我不会胆怯的。”安娜很有信心地说到。
随后高文便和沃纳伯爵,一道进入了主帅营帐当中,泰提修斯讶异下竟有些激动,以至于不由自主地站立起来,像是在迎接般。而狄奥格尼斯也不知道受到何种情绪驱使,自觉地握着连枷靠拢过来,众人就好像又回到了昔日出征卡拉布里亚,并肩和扎哈斯海盗,与诺曼人苦战的岁月当中那样。
闹得新任的帕弗拉哥尼亚大公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不明所以,只能有点尴尬地站在旁侧,而其余几位法兰克的领主也有点凑不进来的感觉。
“诸位不必如此,我只是单纯看到了泰提修斯将军的信函,便联络了尊贵的沃纳伯爵前来领受机宜的。”高文脸色平淡,整个场面他立刻就像是到场的主人身份般,示意众人放平情绪,随后他为了免除僵硬的气氛,便介绍沃纳伯爵说,“这位是戈弗雷公侯最亲爱的亲戚,也是整个朝圣者队伍的中核力量,若是泰提修斯将军有何方策,只管对我们说即可。戈弗雷公侯本人也希望亲自前来,但因为布置营地事务十分繁琐,没办法脱身,还希望将军能见谅。”
“何必如此大公......不,尊贵的圣职长上......”泰提修斯异常感动,接着他便面向诸人,诚恳坦承“尼西亚城的防备,和周边的地势鄙人是非常熟悉的,强攻绝不可能取下,而今皇帝陛下认为最佳的战术,就是围困为上,伺机击破科尼雅苏丹来援的军力。”
此言一出,沃纳和杰弗里讶异十分,因为这位劓鼻将军,和希腊皇帝,居然都和高文事先所说的毫无二致。但随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沃纳代表戈弗雷表示接受,但杰弗里则推辞说,要回去与阿普利亚公爵汇报,等待结果,便迅速请求离开。
高文一下唤住了对方,便将一封信卷交到他手中,“交由亚细亚总司令官拆阅。”
而后其余领主和将军纷纷散去,但是高文依旧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诸位留在这里,亚细亚行军总管与我只有公务商谈。”举起手的泰提修斯,这话显然是说给米哈伊尔与狄奥格尼斯的,于是两位只能回转身子,呆在原处,继续纳罕的布拉纳斯,也无法离去,他也充满好奇,这位先前曾经在索菲亚堡击败自己的对手,到底是何种模样,又是何种见识。
但而后,营帐内却沉默不语起来。
最后始终看着高文的狄奥格尼斯忍不住,带着急促的语调,“告诉我高文,你到底把长公主殿下藏在何处,是否就在这尼西亚?”
“住嘴狄奥格尼斯,这不是你所能说和询问的事项!”皇宫侍卫长米哈伊尔严厉地质问,原守捉官便急忙扶着连枷,低着头缩到了营帐的角落处。
但很快那边的帷幕被揭开,接着穿着鹅黄色衫子的安娜忽然走入了进来,“守捉官说的无错,我确实就在高文的营帐当中。”
几位拜占庭的将官,看到了安娜,急忙都半跪俯身下来,“最最尊荣的公主殿下,愿您得到圣母玛利亚与诸位圣使徒永恒的庇佑和爱护。”
“还说什么公主殿下......何必呢,想必现在我已经没有科穆宁这个姓氏了吧?”站立着的公主,与坐在对面的高文对视了下,便带着悲凉的语调,如此说到。
“绝无此等事,若公主殿下有任何念头,但凭吩咐!”泰提修斯大声说到,而那边的狄奥格尼斯虽然握着连枷的手还在颤抖(他不能确定,先前曾经用箭射假冒公主的行为,安娜是否放在心上),也只能随着众人低首,一并说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