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又过了五日,多方消息闪电般传来,一下子局势又沸腾起来:
狄奥格尼斯将军已彻底摧垮了希尔凡帕沙国羸弱的军队,攻陷了巴库和杰尔宾特等要塞,希尔凡的沙赫被驱逐流放到了哈扎尔海上的一个荒岛上,而后狄奥格尼斯开始筹措船只准备渡过哈扎尔海,登陆到大呼罗珊腹地,策应花剌子模和喀喇汗在北方的抵抗力量;
伽色尼汗伊斯莱尔三世却在南线收取战果,这位君王指挥骑兵和战象突然冲出锡斯坦荒漠,不待后继步兵大队便突袭了克尔曼城的关隘,塞尔柱守兵在关城内刚列阵拒守,四头疯狂战象就冲垮了城障突入进来,七百名守兵几乎全部被杀,占领克尔曼城的伊斯莱尔停顿三日后,得到信德船队补给,便继续向设拉子、法尔斯一线推进,伊斯法罕宫廷又是一片惶急混乱;
而最让皇帝的臣仆将官们感到惊惧的是来自塔尔苏斯城的消息——帝国各处残余叛党趁着陛下远征奥克苏斯河的时机,像鬼魅般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涌出,先是卡德摩斯山谷里有正教狂信徒打出解救大牧首马斯达斯的旗号,再度汇集万余人,开始进入吕底亚平原烧杀劫掠;而后摩西亚地区的大普雷斯拉夫城也有正教教士趁机纠集斯拉夫叛党,不服希腊语教化,开始骚乱起事,波斯尼亚修道院们也群起策应;混乱还波及到了莫利亚地区,该地一些桀骜的农民和忠于约翰皇帝的人物武装起来,也开始向米斯特拉城进军,连带科林斯、帖萨利、优庇亚和阿提卡等地区岛屿混乱一片,据说克里特岛的约翰也各自派出支舰队,分别前往莫利亚和小亚细亚南部给叛党运送物资,摇旗打气。
但皇帝高文这时候的心情反倒淡然起来,他只是将情报文牍搁置下来,对众人说,“安娜会辅佐赫利斯托弗,处断镇抚好一切的。我们在前线绝不可以受到影响,把奥克苏斯河战役给打好,才是对帝国局势最大的贡献。”
接着皇帝在御营内下达命令:“全军分为三路,分别向吐斯(尼沙普尔东北方向)、莫夫(正东方向)和小莫夫(东南方向,也叫小马鲁城,处于奥克苏斯河河曲地带,本和莫夫城同名,故被世人称为小莫夫)前进,朕的目标是将所有蛮族赶回奥克苏斯河的水中或对岸,全面光复塞尔柱旧日疆界。”
可这不过是新罗马帝国的欺敌迷惑之策——高文派往他所言目标地点的,大多是二线旅团和仆从队伍,而自己却先统率三翼旅团在小莫夫的河谷里秘密屯扎起来,接着让圣妹和阿塔米指挥保罗派信徒和边民,佯攻小莫夫城,自己静待着转机。
君士坦丁堡的新皇宫内,所有帝国大臣们都脸带焦虑地立在御座台阶下,时不时抬头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奥古斯都赫利斯托弗殿下,而在其后的垂帘内明显还坐着巴塞丽萨。
赫利斯托弗在安静地听取完各方的汇报后,顿了大约一刻钟,这位少年似乎在梳理着自己的方案,他此刻已认识到:“我是帝国的共治皇帝,在这个厅堂内说任何话语,都不能轻佻莽撞。”
垂帘后的巴塞丽萨,在儿子思虑的时刻,并没有发出只字片语。
赫利斯托弗缓缓在金碧辉煌的圣像装饰墙前站起来,而后吐字清晰地诉说了自己的处置方案:“北方地区还留有一个希拉波利斯旅团,晓谕司令官德西乌斯将军和督军区的比雷尔将军,去严厉镇压大普雷斯拉夫的叛党,那里是摩西亚人的精神支柱,平叛战争完结后——将这座曾经的摩西亚王都彻底隳平,就像曾经的罗马异教徒皇帝对朱迪亚犹太人圣殿所做的那般;
至于波斯尼亚静修教士们的反抗,我与巴塞丽萨商议过,这时候叫我的兄长卡林西亚亲王去弹压即可,他若嫌力量不足,可以寻求鲍格米勒信徒的协助;
都拉佐城周围的旅团不动,调遣帖撒罗尼迦的另外个旅团驰往莫利亚,联合当地迈吉林等斯拉夫部落,要求叛乱的农民返归他们的田地上去,不然就得竖起绞架,让他们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亚细亚卡德摩斯山崖地形险恶,我方不用冒然进入其间清剿,可断绝其村镇的交通商贸,禁止帝国其他地区输送盐和蔗糖等物资进入,并派遣帝国舰队驱逐掉伪帝约翰的船只,将其长期封锁,逼迫他们屈服。”
一口气说完后,所有帝国的臣仆都有些错愕地在台阶下低首,这时候有人小心翼翼提议道:“这次平叛战争,叛党盘踞的地区据点甚多并且分散,各路用兵需要统筹安排,可否让一位德高望重的将军坐镇?”
当即就有另外数名官员附和,“帝国耆老伊萨克科穆宁,或大公爵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都是合适的人选”
垂帘后的安娜还未发声,其外的赫利斯托弗还有点稚嫩的声调却很高昂,“伊萨克殿下年事已高,不忍使其颠簸;而帝国凯撒殿下,尚要营建京道和航路,也无法分身。其实诸位的担忧纯属多余,大京皇都本就可镇抚四方,所有军饷、粮秣和器械都经由这里调拨即可。若是军力不足,我还可派出奥古斯都侍卫队的各位年轻俊秀,前往各旅团驻屯地指挥那里的新兵支队驰援各方,作为平叛的预备。”
这番话说完后,安娜在纱帘后微微颔首,而旁边的赫托米娅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擦拭泪水,这对御墨官来说是很罕见的神态,因为这位娴熟政略的少年,某种程度也是她教育出来的“杰作”啊!
“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立在台阶上的赫利斯托弗,身形更似母亲,个子不高。
自帝国宰辅以下都恭敬地低下头来。
“没有疑问的话,便可躬行!”奥古斯都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莫利亚的骚动很快被平息,约翰的舰队在岸边绕了几圈就狼狈退走,参与农民被迅速迁徙到了马其顿地区。
卡德摩斯的叛党缩回到山地里,被匝匝封锁起来,断绝了补给和商贸。
大普雷斯拉夫城也遭到了军队的围困,不许可降服。
卡林西亚亲王科勒阿迪欧斯则南下冲入波斯尼亚地区,据说亲手射杀了许多静修会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