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目击者的记录,被后世的罗马帝国评价为“阿加仑骑士之花”(帝国始终对这位有异族血统的王子报以极大的尊敬,有时候他的评价甚至超越王朝首位皇帝,毕竟后者杀戮太多,并且在用情上有让卫道士诟病的地方)的马克亚尼阿斯王子纵马刺杀那名匈牙利将官后,虽然虎口几近裂开,但还是遵循着操典要求,及时而漂亮地将溅满鲜血的白马尾旗标矛刃拔出,而后左右戳刺,高呼着公主的庇佑和垂青,和数名匈牙利炮手缠斗在一起,并继续杀死了名敌兵,而后五名旅团骑兵奔驰赶到,挥动钉锤和佩剑,把所有匈牙利炮手都劈砍成了碎片,并俘虏了三门霰弹轻炮。
“我们胜利了!”马克亚尼阿斯虽然疲累无比,脸庞上沾着泥灰和鲜血,可还是兴奋地对着同袍们喊道。
因为他看到,那段高堤战场上库奎也勇敢地领着自己的射击军梯队,势不可挡地冲上去,许多士兵举起带着木柄的爆裂火,对着堤后匈牙利人的营地狠狠抛掷着,火光和黑烟响起冒出,敌人不是死伤就是逃走,丢下了许多尸体。两侧迂回的红手矛兵们,则乘势夺取了高处的村落。
“我还有重要的信件要送给梅洛将军呢。”这会儿,王子才想起真正任务,便对着草地上的士兵挥手,示意他们让开道路,引导自己去将军的营地。
突然一阵撒拉森叉铃摇动声响起,王子警觉地回头:密林和溪流处,许许多多缠着白色头巾披着轻便铠甲的战士涌出,他们背着的弓随着激烈的步伐晃动着,他们皮肤偏黑,有人还赤着足!
“是西西里褐色军团!”一名旅团骑兵刚刚喊出这句话,就被飞来的箭矢射中,翻落到马下来。
这全是从河流那边营砦过来的西西里的新月禁军,巴勒莫诺曼国王豢养的恶犬,法蒂玛什叶派的余孽,他们在得知圣米哈伊尔修道院遭到猛攻后,就不顾任何险阻越过了数片森林和山丘冲过来增援,而倒霉的王子恰好首当其冲。
“安拉至大!”褐色禁军士兵潮水般呼嚎着,纷纷拉弓射箭。
“西西里的异端狗!”王子愤怒大骂起来,此刻对方射来的箭矢如狂蜂般,又有两名同伴被射落下马,剩下两位用剑刃戳刺着他坐骑的屁股,“快走王子,这里我们来殿后。”
这股渗透到战场来的褐色军团足有数百人,他们充满整个森林,人影乱动,箭矢飞射,马克亚尼阿斯王子向草地上奔驰着只要到刚刚夺占高堤的库奎那里,就安全了。
三支箭噗嗤噗嗤,分别射中他坐骑的臀部和后腿,因为事前悬挂的是半马甲衣,没有防护的坐骑很快就受伤,见了血的马发了狂,把王子摔下来。
“海伦娜别抛弃我”马克亚尼阿斯毕竟年轻,筋骨还有点软,沉重的甲胄让他难以忍受,可他还是个热忱而一板一眼的少年,即便如此还是挣扎着抓住马尾旗标,重新站立起来,用力将矛尾的锤刺扎入脚下土地,转身勇敢面对潮水般扑来的褐色军团们。
高堤上原本正欢呼胜利的库奎,看到那边森林边沿站着的王子,惊得凝住了表情,心中坠下来,“是马克亚尼阿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无数箭矢锐利的簇头,自四面八方对准了自己,马克亚尼阿斯死死闭上双目,此刻在想的只有三个女子,“母亲,海伦娜,还有熙雅!”
暴烈的战马嘶鸣声响起,原本拉弓的西西里士兵集体回头,树林间弥漫的轻雾当中,枯叶飞舞,马蹄震动,许多“牛头”和“鹰人”怪物似的黑影涌出,提着各种凌厉狠辣的武器,长柄蒺藜锤、链锤、长柄六角锤、阔剑,出现在他们的后方,集体静默,毫无朕兆地转瞬即至。
这下,就算是自认为得到安拉和先知加持的西西里褐军士兵们,也震骇得要命。
来者正是罗马的皇室具装骑兵团,带头的是赞吉,他方才见到马克亚尼阿斯急匆匆过河后,又察觉到这里的森林和草地爆发激烈战斗,心中感到担忧,便在小浮桥刚刚搭好后,就带着二十五名圣俸具装骑士们(恰好是一个旗队),戴上两边用骨板和羽饰做出的“牛角”、“鹿角”头盔,披着后身耸着“飞翅”的等身环形重甲,骑着同样全身披甲的战马杀奔而来策应,谁想到恰好突袭到了这股褐军的背后。
数根长柄蒺藜锤旋风般先发而至,被生生掷出二三十尺距离,砸入到轻甲或无甲的褐色军团士兵队列里,是血肉横飞,而后具装骑兵们迅猛突入进来,斫击劈砍,好像是屠夫在剁着砧板上的肉那样,骨骼和肢体的断裂声四起。
遭到毁灭性打击的这股褐军士兵,最后只剩下一半人存活,扔下武器四散奔入丛林深处,遁逃得无影无踪。
蒙着面甲的赞吉骑着马迈过重重叠叠的尸体,来到还愣着的马克亚尼阿斯面前,“马苏德你没事吧?”
“我想是有人的灵保佑了我,才让我遇见兄弟你。”
赞吉无奈地摇摇头,接着掀起面甲跃下坐骑,而后他握着剑柄,见到名被马蹄和阔剑砍得奄奄一息的褐军士兵,满身是血,挣扎着爬起来,最后望着圣地所在的方向咕咚下跪拜下来,头颅垂在地面上,喃喃着断了气。
看到这幕赞吉沉默下来。
而那边马克亚尼阿斯补充了句“西西里法蒂玛的余孽”,说完就牵来匹新的马,准备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马苏德,这是我最后次称呼你这个乌古斯名字了。”
“唔,那就好,记住我是马克亚尼阿斯。”
“是,不过我想要向皇帝陛下请辞,在都拉佐战事结束后离开皇都,去伊斯法罕的宫廷当志愿兵。”
“什么,你在说什么呢我的兄弟,在这里难道乌古斯人就没有荣耀了吗?陛下保障我们的血统,保护我们的清真寺和信仰。”马克亚尼阿斯伸出双手,惊愕外加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