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高文又不能返归皇都里,而要在野外营地里度过新年的春季。
摩西亚的山谷长满鲜艳的三月花时,他蓄起了长胡须,并在御营的横梁上系上缰绳,壮硕的双臂勾在其上,而后落在阿格硫斯的马鞍上,每日上午在内里练习骑马,下午则锻炼哑铃,或者在靶场射箭。总而言之,他需要发泄着过剩的精力。
登杰河边整个军营化为了巨大的集市许多特尔沃诺、维波、德尔图维斯和亚德里安堡的商贾、农民和娼妓都顺着河流乘舟抵达规定的营市,让士兵们过得能舒坦些,有酒喝,有肉吃,有女人在榻上侍奉外加洗濯衣服。
但皇帝却没法这样,也有归顺来的波耶贵族进献女儿来,但都被高文拒绝,其实不是他不想,而是想给士兵、将官及本地贵族树立个良好的道德榜样。
当然也有的原因。
入夜后,皇帝还要忙于和皇都、塔尔苏斯、梅利泰内、的黎波里等地方互通信息,统筹安排各种事务,教会的、农商的、军饷的、工坊的、水力道路风车建设的,恰如机要官所记录的:“巴塞琉斯陛下为帝国殚精竭虑,勤劳如蜂。”
当高文探知匈牙利、托斯卡纳、威尼斯、西西里诸国联军心态不齐时,便决定不等他们协调一致,“三月二十日,我军准时进发。”
距离全军拔营的时刻尚有七日。
这期间主要有两件大事需要解决,一件事是布拉纳斯方面军捕获的四万帖萨利农民安置问题,高文委托给机要官菲拉克托斯去解决,“优先安置在色雷斯海滨诸城市”。还有一件事是伊萨克科穆宁的安排问题这位曾经的帝国荣耀者来到了新皇帝的营地当中,亲自请求“宽恕”,但实则是来求“长期饭票”来的。
高文亲切地接待了这位,和他把臂相谈甚欢,席间皇帝下达敕令,“麦考利努斯阁下年事已高,帝国的耆老唯有伊萨克阁下等寥寥几位,此后歌剧院、赛马场上群臣班列当中伊萨克将享有首席,见朕无需行礼,吟诵赞歌时可第一个起头,可带头第一个鼓掌。此外自皇都征收的集市税当中,每年拨出八十万塔索银币的额度来,供伊萨克阁下养老。宫廷金库里同时每年拨出十万塔索,供达拉赛娜终老。”另外高文还下令,在大宫城内保有所堂皇的宅邸馈赠给伊萨克。
这就是科穆宁家族中坚人物的最终结局,“他们被绸缎和金子做的囚笼好好地保护起来,住在地面上的‘阿格尼斯’当中,他们的家族将继续荣耀下去,作为新王朝一面拉拢人心的旗帜,被瓦良格皇帝和后代精心保护着,压在漂亮的‘箱子底’,适当时刻拿出来摇晃呐喊番。”
非但是达拉赛娜和伊萨克母子,就连艾琳皇太后前去修道院也被排入了行程。
布拉赫纳宫当中,安娜牵着子女来拜谒母亲时,在筵席上直截了当地祝贺了她,“圣使徒教堂庭院内筑起了座崭新的圣凯瑟琳隐修院。”
听到这话,原本艾琳端起的杯盅,一时间因为愣住而没有落下。
烛火里,艾琳看着女儿冠冕下漂亮的茶色眼瞳,但却探究不到她内心的想法。其实也不用猜度,她毕竟成为了高文的妻子,这个帝国是她和他的艾琳回过神来淡笑了下,而后她的眼睛转向了筵席边的卧榻,在那里自己小儿子阿德约安正和赫利斯托弗、海伦娜玩着泽诺棋,甚为开心。
“多么希望十年后他们依旧如此,高文的血脉、杜卡斯的血脉和科穆宁血脉能平和融洽地在一起。”艾琳喟叹了下。
“母亲,阿德约安此后由我来保护,他将远离战场,在皇都内做个风雅文化的大贵族。”安娜望着母亲,良久后她补充了句,“若是多年后高文逝去,我还活着的话,也将在这隐修院当中度过余生。”
安娜的话掷地有声。
安置好伊萨克后,高文又接见了和对方一起来的,世代居住在卡斯托里亚地区的两个斯拉夫大部落的使节,一个叫迈吉林,一个叫埃泽利提。这两个部落自五百年前迁徙到了彼处,现在繁衍生息为各有数万人口的群落(真实历史位面中,此两个部落在1204年君士坦丁堡陷落后,还奋勇抵抗法兰克人对塞萨洛尼基和帖萨利地区的入侵),先前布拉纳斯进攻帖萨利时,曾得到这两个斯拉夫部落的协助。于是布拉纳斯答应为他们穿针引线,到此觐见皇帝陛下。
迈吉林和埃泽利提的使节穿着古风的衣服,绯色圆领边白色短衫,绣金的腰带上佩着短剑,下着灯笼般的蓝绸裤子和兽皮长靴,争相对皇帝的靴子亲吻,他们表示斯拉夫人崇拜强大的人,能迎来新帝国的皇权来管理己方对于部落来说是件莫大荣耀的事。
皇帝当然知晓对方来意,便在宝座上欠欠身躯,承诺道“贵部落原本的村社领地不变,将获得与安纳托利亚伊苏里亚人一样的待遇。”
斯拉夫使节急忙躬身致谢,并表示为报答皇帝,他们愿意为巴塞琉斯、巴塞丽萨二位陛下提供“人贡”,“两千名优秀的青年,可为陛下提供战士和侍从。”
“暂时不用尔等来到宫城。”
皇帝的这句应答,让两位使节感到愕然,而后有些小小受辱的意思,难道被皇帝嫌弃了?
但是皇帝继续说到,“尔等可归去告诉布拉纳斯将军,他可在十日后统率三个旅团北上瓦尔达尔河谷,配合朕合击索菲亚堡,所以拉里萨、塞萨洛尼基、马其顿佩拉、卡斯托里亚的防务,就全部委托给尔等了。”
皇帝这句话十分坦然,代表他对这两个部落深深的信任。
两位使节听到这话后,原本的疑窦瞬间消散无影无踪,便齐齐对皇帝再次鞠躬致礼,表示两个部落会拼尽自己的血,保护好皇帝的城市,就好像保护自己部落的村社土地。
等到使节离去后,高文重新回到地图桌前,苦思冥想着行军路线。
这时候,帝国导师马格伦迪乌斯递交来了自己“考虑成熟”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