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朵听出了姐姐话语的口风,便即刻起身,附在她的膝盖前抓住安娜的手,承认自己错误,并乞求姐姐网开一面。
“所以说,要是当初是你和高文在一起,他怎么会有今日的成就呢?”安娜带着胜利的口吻,摸住黛朵的头顶秀发。
“我已放弃了狂悖的幻想,愿意屈身当你的臣仆,我明日就带着赛奥多利前去塔尔苏斯的新宅居住,但求你不要让布雷努斯去克里特。”黛朵泪水涟涟。
见目的已经达到,安娜便换为了温和的语气,“你的心意我明白。这样好了,布雷努斯就不要再担当军职了,我任命他为密西亚.吕底亚的牧民官,专心调理内政,他的部下和阿克罗鲍利忒斯、贝库斯的兵马合并,七千人组成个新的旅团专门围攻雷斯波斯岛的敌方要塞,旅团司令官我会专门安排人选的。你看这样可以吗?”
“任凭凯撒殿下的处置。”黛朵自然不会不答应。
“很好。”安娜很怜爱地摸了摸妹妹的脸颊,“以后可不要再将我画成女妖的模样了,我可是睿智宽宏的圣使徒呢!”
黛朵惊恐地低下头,连声说是,并表示以后会拿出所有资财,赞助整个卡勒阿迪欧山的正教修道院壁画,将姐姐的画像绘于其上,要头顶金环的那种。
“不管如何,让布雷努斯处断民政也算是非常合宜的安排。”一会儿后,高文装作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刚刚睡醒般地走出来,待到妻子对他说出刚才的事后,决定不再节外生枝,便恭维赞美了安娜番,“只不过克里特岛的那边,确实棘手。”
听到这话,安娜有些羞惭。
毕竟克里特义军是在相信她的许诺下起事的,却果然如高文所预计的那样,被威尼斯干涉军击败。
现在连罗德岛都打不下来了。
不过高文现在没有继续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对她说,“其实,克里特起义最终失败也好。”
这话让安娜一个机灵,她凝目站起身来,走到高文的旁边,头脑想了想,似乎明白起来,“大蛮子你的意思是,只要地和人,不要贵族......”
高文立在了处挂毯下,抚摩着青铜香炉,顶盖是个雕刻异常精致的小狮子,颔首道,“未来新生的罗马帝国,确实不需要这种占山为王的大贵族,这不就是我们一脉相承的政策吗?所以让威尼斯暂时占据克里特也好......其和岛内贵族慢慢厮杀下去所以哪怕血腥的战争里,克里特岛死五万人,死十万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反倒更好。暴动起伏满地的克里特会成为个带毒的骨头,让威尼斯人吞不下去也不忍心吐出来,让这个城邦的血气耗尽。待到时机成熟,我们自己舰队建立完备,就可以坐收渔利。待到我们的旗帜立在那里,外国商人和移民一样会来,让这个大岛重新繁荣起来。”
“不怕威尼斯人凭借那里为跳板,威胁萨摩斯和密西亚吗?”
对着安娜的担心,高文哂笑起来,“圣马可之城的猪群也就是在海里逞威罢了,在陆上于我的眼中,它们也就确实是群待宰的猪罢了。何况现在有目光和见地的老执政官费莱耶失脚,我反倒趁着这两年抛去些肉给这群猪尝尝甜头,叫他们继续拥戴贪婪的皮埃罗.科纳好了。安娜,我们就轻装上阵,专心平复大亚美尼亚、特拉布宗和乔治亚,接着我就以塞浦路斯岛为跳板,使用新式舰队夺取整个的黎波里,这不就是我们预定好的计划吗?”
“那皇都?”
“皇都的道路已经打开,但不必急躁,也许它将来会像熟透的金苹果那样,落在你的手里。”高文说着,转身牵起妻子的双手,“很抱歉,我预计在来年春季又要远征了。”
“我会好好照顾孩子,料理这个国家的。”安娜上前,拥在丈夫宽厚的怀里,“我想过了,赫利斯托弗将来的姓氏,当然也是高文。如果未来我能比你多些天年,也定会守护好我们的帝国。”
“那我自然放心......”
这时候被抚摸着头发的安娜,眼睛转了转,”对了,那布雷努斯旧部四千士兵,真的不去克里特岛,要转去攻略雷斯波斯岛吗?”
“不用,三日后继续发布去克里特岛的命令。”高文却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在正式命令发布的三天里,高文坐镇普鲁萨城,下令从希拉波利斯旅团、吕底亚边民军和比提尼亚边民军里各抽调出五十名服役优异的官兵来,“选拔去塔尔苏斯城的圣米哈伊尔军学院深造。”
接着他又从新降的旧帝国诸位税务官,及普洛尼亚地产里的监领人里选出百余人来(拜占庭帝国先前的黄金时代,全国家的贵族官员为3000—4000人之间),送去圣保罗大学院或士麦那律法学院进修学习,“将来你们全是凯撒治政的肱骨与臂膀,在学业上不可有半点怠慢——合理丰厚的薪资格我会尽快考虑制订出来,让你们的家人衣食无忧。”
将此完成后,高文就准时对吕底亚边民军的营地送去指令,“原本尔等的统领将军南菲宏大公爵布雷努斯,已前去密西亚履命。所以现在任命利卡潘努斯(胖女官尤朵拉的父亲)伯爵为代理指挥官,全军立即开拨渡海赴罗德岛作战。”
指令十分清楚,但却激起哗变。
许多边民士兵聚拢在营地里的各个汤锅边吵闹猜疑:“我们在普鲁萨攻城战里也立下过大功劳,为什么现在大主保人不但不像其他旅团和边民士兵那样,赐予我们圣俸田产,反倒调走布雷努斯大公爵,派个外来人来管辖我们,还要将大伙儿全都送到惊涛骇浪的岛屿上去?”
于是就有人喧哗起来,“要公平,要正义!我们愿意为大主保人出生入死,但不希望成为马前卒,还分不到圣俸。”
一传十十传百,不少蛮狠的直接站起来,用脚踢翻了各自的汤锅。
踢汤锅,这就等于是军队哗变的标志。
四千吕底亚边民军开始占据了营地,封闭了内外道路,并将传令的高文禁兵扣押一半,剩下一半驱逐出去,高呼着“我们也要圣俸”的口号,正式宣布——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