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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贝利娅

    “那两个医官呢?”

    “被送往靠近海峡的朱昆蒂娜宫城墙边,应该秘密处置掉了,尸体我嘱咐扔进海水当中,安排妥当了。”泰提修斯急忙回答了皇子最为焦虑的问题。

    这下约翰才算是稍微放心下来,他便低声对泰提修斯说,“拉拢米哈伊尔的事,你和阿克塞颇考斯务必要办好。就说我若登上御座,米哈伊尔便是典厩长,他会执掌帝国军权。另外,西奥多罗那边也是我的人,我会许愿将‘大首长’和共治皇帝的头衔让给他,所以传达密令叫他立即和马林努斯将军罢战议和,全军向皇都前进来支援我。”

    “高文呢?”

    “也和他达成和议,恢复他安纳托利亚大公爵的荣誉,认可他和我姐姐对塔尔苏斯的统治权。”

    “布雷努斯呢?”

    “叫竞技党里拉出几位有口才和胆色的,教士队伍里也找几位类似的出来,先在舆论上攻击布雷努斯和我的妹妹,把菲罗梅隆战败的责任推过去。并且一旦皇都局势稳定下来,就组织军团征伐,把他们夫妇俩从密西亚、吕底亚给抓捕起来。为此还要拉拢劳迪西亚的雷蒙德,他有支善战的队伍可供我方利用。”

    “诺曼人呢?”

    “只能模仿父亲的故伎了。”约翰听到此,叹息起来,“搜刮搜刮,争取拼凑出十万金币来送去萨利安凯撒那,叫他出兵攻击博希蒙德后路。另外——叫威尼斯人再出舰队,切断诺曼匪徒的补给道路,我愿将科孚岛和凯法利尼亚岛权益让给他们,若是那边的‘达尔马提亚大贵族’(拜占庭给威尼斯总督执政官的封爵)还不满意,克里特、莫利亚的一些港口也是可以商议的。”

    “这都是为了皇子殿下的基业做出的必要牺牲啊!”泰提修斯急忙低头应承道。

    布拉赫纳宫的夏夜里,凉风从宫墙的“伊萨克塔楼”两侧不断鼓入,带着虫儿们的鸣叫,约翰微微抬起了手,在半空里停滞了两秒钟,接着拍在泰提修斯的肩膀上,补充了句,“假若父亲还活着,他只能逃回小鸟和哈罗德的营地对不对?”

    “应该若此。”

    “那你三日后立即再回普鲁萨,和西奥多罗联络好后就夹攻小鸟的营地,彻底毁灭掉那里的一切,以绝后患。”约翰说完,才真的朝着河厅走去。

    当他出现在河厅内时,达拉赛娜皇太后、艾琳皇后和马斯达斯大牧首已坐在拱顶之下各自的席位上等待多时了。

    约翰哭泣着走入进去,但他没有跪在母亲的面前,而是牵住了祖母的手不断诉说着先前在圣智大教堂占卜时出现的种种凶兆,及他对父亲的刻骨担忧,没想到此刻居然成为现实的噩梦。

    皇太后也垂着泪水,在安慰完孙儿后,“我已经和大牧首商议好了。马上整个帝国的各处寺庙、修道院为你捐出六分之一的存粮、木材、油和金钱,大牧首还愿意给你增援一万名人力。现在我的儿子生死未卜,那你便是帝国唯一的摄政,拥有绝对的君主权力,可以和任何敌人谈判或宣战。如何艾琳,对我的安排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那边,正直的大牧首坚定地点头。

    “不会,因为皇太子也是我的孩子。”艾琳坐在高高的座椅上,神色悲戚但不失冷静。

    “那就好,在这时候还违逆约翰的,便是帝国不折不扣的死敌。”达拉赛娜中气充沛地说到。

    “祖母请允许我追随您前去您居住的救主修道院,我想怀着景仰的心情,听您关于现在局势的处置和安排。”约翰最后对着祖母如此央求说。

    这让达拉赛娜十分地钟意地答应了,她在忍受着可能失去儿子的巨大痛苦折磨里,还能为出现曙光般的孙儿而欣慰欢喜。

    艾琳是孤独地返回到自己别宫当中的,它处于布拉赫纳宫的内墙之下,被死死控制在伊萨克哨塔的监视下,这是皇帝当初的安排,因为痛恨安娜的逃走。

    在冷寂的宫中,艾琳继续独自坐在那里,坐着坐着,泪水就潸然不息起来。

    阿莱克修斯的败战和失踪,非但没让她快意,反倒给她陷于了真正巨大的悲哀当中。

    因为这个人是她这辈子从十二岁那年起,唯一爱过也恨过的男子。

    她永远忘记不了,当阿莱克修斯在她家族的支持下,带着威武的军队浩浩荡荡步入皇都的金门时,她就坐在小小的肩舆里跟在后面,那时候她是多么开心!“我会和你住在大皇宫里,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支撑着这个国家。”先前,艾琳就高高兴兴地对丈夫保证道。

    但到了皇宫边的竞技场前,当那个妩媚的前皇后,阿兰尼亚女子玛莲娜站在那里,楚楚可怜请求着新皇帝的庇护时,看着阿莱克修斯盯住对方的眼神,艾琳的心就碎掉了......

    最后她也妥协,她可以和玛莲娜共享皇帝。

    但皇帝却对她越来越冷淡,她是娇小是美丽的,也是很能生育的,但因为杜卡斯家族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在玛莲娜身上皇帝得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韵味。

    安娜出生时,艾琳也躺在紫色的狮子宫里,和襁褓里的女儿相伴。而皇帝此刻已在城北营建新的布拉赫纳宫了。

    艾琳觉得,这座新的宫殿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皇帝根本不是为她而建的,而是为了另外个女人。

    那座布拉赫纳宫啊,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个漂亮的金笼子罢了!

    后来皇帝真的将整个科穆宁迁往了布拉赫纳宫,而艾琳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和旧的大皇宫一样,被废弃掉了,纷杂的藤蔓在那里肆意生长起来。

    但如今在这堡垒般压抑和阴森的宫廷里,只有艾琳一个人,在尽情为皇帝流泪。

    直到名蒙着头的使女,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是谁?”艾琳从悲泣当中回过来,轻轻擦拭着泪,询问说。

    “帝国的女主人,尊敬的皇后啊,我是皇宫侍卫长妻子的家庭使女,我叫贝利娅,一个无足挂齿的名字和贱奴。”

    “是的,你的主母我是认识的,你为尤多希雅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布拉赫纳宫要崩塌了,奥林匹斯山要沉入海中,科穆宁的王朝这艘船也快要被漩涡吞噬了。皇后啊,我的主母让我斗胆直话直说,您的儿子约翰已是头凶残的猛兽,他会杀死陛下,也会杀死您,他已不是皇帝和您的儿子。”

    听到这话,艾琳凄然笑起来,没有回答,而是对贝利娅说,“按照尤多希雅的说法,我现在应该逃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