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完毕后,高文将长火铳举起,展现给鲍德温说到,“这种武器如何?能喷射火焰,能射出致死致伤的弹丸,还能发出恫吓人马的声响,在西斯郡的作坊里才刚刚制造出来二百支不到,其中有数十支用在先前的菲罗梅隆战场上并取得不俗的效果。如果阿达纳想要的话,我可以提供工具器械和指导匠师。”
“刚才我看到你用它射击的,但是你的突厥军仆在旁边忙乎了很长时间,又是换契丹雪又是用搠杖抽塞,然后还要点火绳。那么正常射击的话,需要多少个动作啊。”
“也不多,十多个到二十个吧,可以图解记录在操典书稿上,让士兵勤加训练。”
“那么简化这个步骤的话,又需要几个操控这种火铳?”
“两个行,三个也行,五个一组当然效率更快。”
鲍德温哈哈笑着摆手,说那这样就不需要了——排列三百根长火铳的话,想要在敌人骑兵来犯前齐射两轮,就需要数百乃至上千人力去操控,简直是浪费。比教会这群人使用长矛、弓箭来对抗敌人要低效的多,“毕竟阿达纳的人力远远比不上你塔尔苏斯。”
说完,为了证明自己观点,鲍德温对着木扎非阿丁用突厥话喊了句,“用弓射下只水鸟来。”
于是突厥军仆闪电般取弓搭弦,一支箭擦着高文的铳口飞过去,顿时只半飞状态的水鸟尖叫着,被箭矢穿了过去,直愣愣坠到了地上......“这就是我致力招募奇里乞亚山民箭手的原因。”
高文摇摇头,觉得也没必要勉强下去。
而后他慢慢顺着草地,走到帐篷的背阴边,在那里迪姆.歌利亚正蹲坐在那里,嚎啕大哭着,同时光着脑袋在帮大主保人的战马缝制破掉的悬挂袋——禁卫旗手今日才从别人口中知道戈弗雷的死讯,于是在这里痛哭了半日还没有结束。
当年迪姆不过是个吃不饱肚子的盲流,是公爵给了他一口饭吃,并且指引他前来投效现在主人,当上禁卫旗手的。现在恩人戈弗雷死去,迪姆比谁都有更多更真挚的伤心。
高文叹口气,走到迪姆身后拍着他的肩膀,“歌利亚,公爵现在作为第一任执政官安葬在基督受难的骷髅地里......如果心中安置不下的话,你前去骷髅地去为公爵守墓段时间吧,一年也好,两年也罢,禁卫旗手的职务我替你留着。”
迪姆的大大的光头和脸哭得像个即将爆炸的红色火毬,一道道筋纠结在一起,“可是俺走了,谁来保护大主保人你呢?”
“所以你又不是永远离开我,塔尔苏斯有笔金钱要送往圣城作为圣约翰医院的捐纳,你护送着钱箱乘船去圣城。另外也替我为公爵守墓,去那里平日的住宿饮食就去找医院的执事长杰拉德,我额外替你支付了三十枚金币当作伙食费用。”
当迪姆真的携带着沉重的钱箱,迈过摩普绥提亚那标志性的白色大石桥,跟随着川流不息的商队与兵队一道,自马尔鲁斯港坐上艘阿马尔菲的商船,在黎凡特海的雾气当中颠簸着开往雅法港。
同样在船只甲板上,人们已经绘声绘色描述着塔尔苏斯的“白色死神”、伟大的冒险家和铁般威严的国君高文是如何大败希腊皇帝的军队的,“现在希腊的那个专制帝王还没有可靠的消息,证明他还活着,而不是死在安纳托利亚恐怖干旱的峡谷当中。”
而后高原的局势在菲罗梅隆战役后半个月内,就开始激烈地斗转星移着:布雷努斯夫妇在穿过吕士卡河谷时,忽然遭到雷蒙德指使的卡列戈斯党的袭击,这群人假冒为皇帝的溃兵,替凶狠贪婪的独眼主人到处猎杀过往的人员,他们背着箭袋,和山匪一样占据河谷高地上偷袭了布雷努斯的队伍,几支箭甚至穿过黛朵的肩舆,将紫衣公主母子吓得要命。
多亏布雷努斯的卫队和高文派出的友情警卫队伍拼命突围,他们才算是摆脱了“群鲨”的血腥袭击,逃回非拉多菲亚姆城中。
愤怒的布雷努斯安全后,即刻发去书信谴责劳迪西亚大伯爵,但雷蒙德却回信说“现在皇帝生死不明,帝国已四分五裂,已经是刀剑和武勇来决定新的秩序,而我要开创和高文一样伟大的事业。”
于是此后雷蒙德肆无忌惮地以新城堡为基地,不断派遣卡列戈斯党和普罗旺斯人,冲到吕底亚西部平原地带劫掠烧杀,攻占集镇、村庄,和布雷努斯的冲突和仇恨日甚一日。最终为了避让雷蒙德的锋芒,布雷努斯夫妇干脆迁徙到了距离士麦那港不远处的南菲宏(Nymphaion),在那里他们积极地和热腊鸭、比萨包括巴里等城邦联系,在南菲宏城黛朵唆使丈夫签署一份又一份出卖岛屿、矿产的合同文书,继续承认这些意大利城邦在萨摩斯、开俄斯、士麦那明矾矿的特权利益,来换取金钱的支持。同时夫妇俩还像洞穴里的小兽般,密切又惊恐地注视着皇都方向,希望能得到皇帝确切的下落——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已消失了快一个月了。
而在更北方,泰提修斯带着四五千新军则公然跑回来,占据了普鲁萨、阿拜多斯等地区,依托各处城市设下了密集的营地,并在当地又征发了三千多名新兵以壮声势:安稳下来的泰提修斯,将营地交给了一名皇子党的心腹梅里塞洛斯监管,他本人急忙坐船朝着皇都奔去。
这时皇帝在菲罗梅隆全军覆灭的消息已经由不同的途径,传到布拉赫纳宫,整个宫殿里一片混乱。而宰辅大臣的官署当中,“行政大首长”约翰皇子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前线送回的战报,整个背脊像是遭受了冬季奥林匹斯山风雪的猛烈拍打般,坐在座椅上半晌都不得动身,寒意打自骨头里泛出来。
而帝国的宰辅大臣伯里尔则带着游弋不定的目光,和许多官员立在皇子的身旁,时不时发出不怀好意的询问,“我们现在并没有陛下的下落,您是如今帝国合法的最高统治者,这座都城的命令都应该由您来发布,请指导我们如何去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