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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怜悯苍生

    七月,万物趁着美好时节,都在努力生长。加森丘陵一片郁郁葱葱,茂密的草叶几乎掩住了山间小路,布莱恩缓步行走在山间,感受着浓厚的生命的气味,露水随着太阳升起,渐渐被蒸发,山野潮气弥漫。彭彭飞在天空,追逐一只早起的斑鸠,它的两翼展开,脊背上闪着光芒。

    翻过两座不高的山,布莱恩看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上,果然有座形状奇特的木屋,如果没有门,几乎像个鸟窝。黑暗巫师芭芭拉坐在大榕树的枝干上,一直望着远处的天际出神,连布莱恩到了身边,都未曾察觉。

    “孩子,上来,陪老太婆聊聊天。”芭芭拉用干哑的声音打着招呼。

    布莱恩并没有运用斗气直接跃上树干,而是踏上旋转木梯,走到巫师身边,枝丫略略一沉,子爵坐在芭芭拉的身边。传说中最恐怖的魔法师依然没有说话,看着远方,凝视了很久。

    “我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今年一百一十岁,不剩下几年了。”芭芭拉扭过头,满脸都是深深的皱纹,看起来更加苍老。“前几天,我还在亚梅洛帝国到处收集灵魂,坐在这里之后,忽然间,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连笑都笑不起来。”

    布莱恩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做一个聆听者,真没想到巫女的变化如此之大,印象中,依然是她嘎嘎不断的难听的笑声。

    “死亡的哀愁笼罩着我,孩子,你还体会不到。”

    布莱恩心道,黑暗巫师如果成为巫灵,放弃自己的肉体,是可以永生的,芭芭拉为什么不选择永生呢?

    “灵魂结合肉体,叫做生,灵魂脱离肉体,称为死。灵魂附在骨头上,那不是永生,同样是死亡,也许比死更悲哀。”芭芭拉道。

    伟大的刺猪王子听到这种言论的话,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它正在冥界地宫欢快地挖地道呢。

    “灵魂,究竟是什么?”布莱恩忍不住问道,“有一位老者告诉我,只有深刻理解灵魂,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这个问题你一定会问,但是我很难回答,至今为止,也没有人说清楚,灵魂究竟是什么。”芭芭拉道,“有些本质的问题,似乎只能问造物主,比如石头为什么是硬的,树叶为什么是绿的,生命为什么必须结束。”

    芭芭拉说完,折断了一根小树枝,念起一段咒语,坐在树枝上浮于空中,问道:“巫师的技能强大吗?”

    布莱恩点点头。

    “强大是为了什么呢?”芭芭拉道,“我看着野草、灌木和岩石想通了,强大只是为了克服恐惧的心!”

    布莱恩震撼不已,还从来没有人提出这样的观点,的确,因为恐惧,所有人都想超越其他人,站在能力的顶端,只有那里,才不会感到害怕。

    “所以,那不是真正的强者,只是一个胆小鬼,我要战胜恐惧,不会像哈金斯那样成为巫灵,而是顺应法则,自然死去。”芭芭拉又嘎嘎笑了起来,或许她相通了。

    “哈金斯是谁?”

    “我的朋友,我们曾经有过同一个老师。”芭芭拉回忆道,“作为黑暗巫师,我们一生走在黑暗中行走,不停的采集灵魂,从来没有好好感受人生,以后的几年,我倒是可以弥补一下。”

    “这是一种觉醒,芭芭拉。”布莱恩感慨道。

    芭芭拉继续怪笑:“觉醒,也许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但是对于你来说,非常必要。”

    “为什么?”

    “因为你有特殊的灵魂,还没有人告诉你,你是第八代人类,亿分之一的几率才能产生这样一个人类。”芭芭拉道。

    “第八代人类,什么鬼?”布莱恩懵了。

    “你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真正要搞懂什么是第八代人类,鲁凯大陆,恐怕不一定有谁能够解释。”芭芭拉道,“可以肯定,你的灵魂之光是与众不同的白金色,非常难得!”

    原来是这样,所以自己总是遇到一些奇特的现象,获得一些特殊的能力,布莱恩总算是知道根源所在。

    “灵魂究竟是什么,我也许讲不清,但灵魂一定不是思想,你必须铭记,有时候,人们因为思想,忽略自己还有灵魂,思想具有很大的蒙蔽性。”芭芭拉道,“所以,一切前人所总结的知识,一切你学到的经验与常识,某种意义上,都是在阻碍你觉醒。”

    “在我觉醒之前,还是要学习,对吗?”

    “理解得不错。”

    “觉醒是为了什么?”

    “怜悯苍生,怜悯才是真正的强大!”芭芭拉说完,突然狂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树枝上掉到地上,依然没有停止。“真他(妈)的的好笑,一个黑暗巫师在交别人怜悯苍生。”

    芭芭拉讲完这些话,才同意布莱恩成为他的学生,不过她除了送给年轻人一本手记还有她的法杖,并没有传授任何东西。“好了,我的一生所得,都给你了,你有过意识脱离肉体的感受吗?”

    “在冥想的时候,有过几次。”布莱恩答道。

    “那就行了,剩下的东西很好掌握,只要等级和精神力够了,自然也就学会了,我的手记,可不能轻易被别人看到。”芭芭拉吩咐道,“明天,我就要像一个普通老太婆一样,去感受真正的人生,走之前有两件事,你必须牢记。第一,三级以后,黑暗魔法能够让灵魂脱离肉体,你可以成为巫灵畅游冥界,但是,脱离超过七天,你就永远失去了肉体,千万切记。第二,一定要抵御住冥界君王的诱惑,当然了,最近君王好像都消失了,或许是天火造成的吧。所有的位面都在动荡,布莱恩,在动荡中把握好自己。”

    “老师,到我的封地安享晚年吧。”布莱恩看着芭芭拉,有些难过。

    “用不着难过,我的生命欣喜才刚刚到来。”芭芭拉嘎嘎一笑,弓着背往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