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正好六点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今天晚上的月亮只剩下一抹月牙儿,旁边依稀伴着几颗星辰,看来明天是个下雨的天气。
云南的天气就是这样,刚到晚上,气温就就开始下降,加上山顶上的风很大,让人感觉到一阵凉意,不过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深渊底下的情况现在是一点儿也看不清了,黑压压的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让人产生莫名的心慌。
晚风一吹,深渊下面会冲上来一股刺鼻的香味,那香味很是特别,我是第一次闻到,很难形容出来,而且隐隐能感觉到,那气味对我们的眼睛有刺激,时间一久,眼睛就会变得非常干涩,揉几下才又好点。
吴剑说这就是身在瘴气中的感觉,不过我们吃了药丸还有这种感觉,这说明他的猜测没有错,下面的瘴气果然十分厉害,不知道我们进去后,又会有怎样的不良反应,所以他比较担心,觉得一旦事情超出了意料之外,我们还是早点退出来为妙。
谭佳看了看一旁忧心忡忡的李残歌,对他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会非常的危险,我们很有可能随时送命,我不想连累无辜的人,所以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
这一次,我倒是从心底上感谢谭佳,她总算还有些良知,改变了以往那种不折手段的作风,会替他人着想了,看来这段时间她真的改变了许多。
李残歌陪我们走到这一步,比一个真正的向导还要过于,我们实在欠他太多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科研小组先放到一边,就是我自己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安心的等着我们凯旋归来。”
看了看朦胧的月色,李残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显得有些凄然,过了片刻,他自嘲的笑道:“本以为凭着自己在部队学到的东西,就算退伍后也能有一番作为,可谁又能想到,我连一番理想的工作也找不到,所以才找了一份苦力活干。”
“那段时间我思考了许久,我突然发现,并不是我不能找到好的工作,而是我的思想已经和这个社会脱轨了,所以我注定无法融入这个社会,我只能活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一脸肃穆的神情看着我,李残歌继续说道:“老伙计,再过几年不活动,在部队里学到的东西,我就会真的全忘了,那时候我肯定会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废人。”
我一阵错愕,没想到他会想得这么多,但其实他的这种感受我也有过,所以我非常理解他的这种心情,也明白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记得水底墓穴的事情过后,我在长沙也找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当时真的很打击人,我不知面试的那些人事经理是怎么回事,他所问的一切问题,我都是诚实的回答,我发誓我没有说半句谎话,可人家根本不做考虑,就让我大败而回。
一连十几次的应聘,都是这个结果,后来我渐渐死心了。
标子知道我的情况后,给我做了一个非常有深意分析,他对我说:“你在部队里面的生活是按部就班,上面只管下命令,底下的人只管执行命令,一切都没有冲突。但是到了社会中,你那种一本正经的生活方式根本就不适用,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里,你得学会圆滑,你得学会审时度势。如果你什么都如实交代,在别人的眼里,那不是诚实,那叫“傻子”,试问,谁会找个傻子来给自己做事?”
这句话中的含义自然不是表面上听上去那么简单,这个我后来也深有体会,但我在部队里面整整生活了七年时间,一下子要我改变自己的思想,那并不是一两年就能解决问题的。
所以,我和李残歌的想法差不多,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一辈子呆在部队里面,最起码,我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且不用担心那些有害空气祸害了自己的健康。
李残歌基本上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道:“老杨,让我最后一次和你并肩作战吧,让我再次找回当年的那种感觉吧。”说到这里,李残歌已经变得激动起来,他回头对谭佳说道:“我多少对你们还有点用处,如果觉得过意不去,你给我一笔巨额的安家费,万一我挂了,能让我妈过上一个幸福的晚年。”
谭佳眉头紧蹙,不知道脑子里面想到了什么,她不好做决定,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我看着李残歌那双充满炽热和渴望的眼睛,一时间千思万绪,但最终点了点头,也许我就是这么一个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吧。
“老杨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样的要求也能答应?”我压根没想到,标子居然会跳出来反对,而且还反对的这么激烈,这和平常热血的他判若两人。
标子对李残歌非常认真的说道:“我看你是老杨哥们的份上,我就实话跟你说了,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来自未知的危险,更重要的是,我们马上就要和一批悍匪拼命,随时要有见到阎王的觉悟。老实说,像你这种情况,你就更得好好珍惜自己的命,多陪陪李大妈,你在家里可是独眼龙啊!”
被标子这么一说,李残歌当先愣了一下,但随后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的神色来,他摇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有自己的活法。还有,对方的人数很多,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我还真不放心,我的加入只会给你们带来好处。”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李残歌用一种挑战的眼神看向标子,继续说道:“我怎么样也当了五年的兵,怎么,你觉得我会拖你们的后腿?”
标子当然不是那种意思,不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对上这种倔脾气,谁也没办法。李残歌说不放心“大家”,其实是指我,我心里怎能不明白呢?
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感动来,更让我想到了在部队的时候,他和我并肩作战的那段岁月来,我看着他真诚的说道:“好,咱们就并肩作战一次,不过你小子别大意,那伙外国人不是善茬,千万要小心了。”
谭佳自然希望人越多越好,更何况是李残歌这种军人,她当即笑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这次任务过后,我真心希望你加入我们这个组织。”
我和标子对视了一眼,浑身一阵发寒,只感觉这句话太熟悉了,这是谭佳一贯拉人入伙的手段啊!
觉得时间上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就准备下到深渊去,可这次桑克拉打死也不做开路先锋了,无奈之下,谭佳只好用阴谋和阳谋,迫使我们最可爱的李易山先生打头阵。
李易山咆哮了几句,在我们的鼓舞下,顺着绳索开始往下爬去,防止暴露了自己的所在位置,我们没有打开手电,所以李易山只下去了七八米的样子,我们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们这些人静静的看着深渊下面,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依然十分的紧张,真怕再次听到枪声响起。如此提心吊胆的过了十多分钟,绳索开始往下有节奏的拽动了三下,这是我们和李易山说好的暗号,表示他已经顺利的到底了。
谭佳终于不再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松了一口气,对我们说道:“既然下面没有危险,我们也就不必一个一个的下去了,为了抓紧时间,一起下去吧,免得再生枝节。”
我们剩下的七个人就像一条绳索上的蚱蜢,大家相互之间的距离没超过三米,之前还担心绳索不能一次性承受住这么多人的重量,试过之后才知道,这种比大拇指还粗的登山绳,比我想象中的结实多了,七个人在上面爬,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自从加入科研小组之后,我对于攀爬绳索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所以速度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且也有了从容不迫的心性。
下滑的速度自然比攀爬的速度要快的多,大概只过了五分钟的样子,虽然看不清下面的高度,但我估计了一下,我至少下去了一百米的样子。
越到下面,瘴气就越浓,那种不适的感觉就越大,不过随着时间一久,也就适应了过来。大概下到两百米左右的样子,瘴气已经浓的像一块黑色的飘布,我的视线只能看到四米开外,所以我看不到自己前后的人,如不是绳索一直在震动,我还真以为这条绳索上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是从绳索上往下滑,但也比较吃力,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到底,不过我抓住绳索的双臂已经开始酸痛,于是就想依靠腰上的保险带,在半途中休息一下。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我根本一点儿的心理准备也没有,就听到冲锋枪的响声从背后传来,在这寂静的深渊下面,枪声显得格外响亮,我当即吓得半死,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么浓的瘴气下,还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踪迹,这实在太可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