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值秋季,天气凉爽,来云南旅游的人络绎不绝,所以机场里里外外都挤满了来往乘客。我们出了机场大厅,正准备去对面的马路打车直接去往晋宁县,一个卖苦力的拉车师傅眼尖,瞅见我们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立即走过来搭讪,问我们需不需要拉东西。
谭佳正要拒绝那个拉车师傅,突然我觉得那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眼熟,想了一下,一下子震惊住了,一个没忍住,不由失声问道:“你是李残歌?”
拉车师傅浑身颤抖了一下,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只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随后激动的说道:“你是杨飞云?你真的是杨飞云?”
李残歌是我当兵时最好的战友,我们从新兵那会儿开始就认识了,而且分在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在这个和平年代里,我们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铁杆战友。
经过三年的努力,我和他由于各方面成绩都不错,被留在了部队,当上了一级士官。后经过两年的努力,我们又一起当上了二级士官。但也就在那一年,李残歌由于有一次喝醉了酒,和自己的上级发生了斗殴事件,结果被无情的宣布退伍。
在我当兵的七年生涯中,李残歌陪我足足度过了五年的时间,正因为如此,我们之间建立了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深厚友谊,可以说,除了标子之外,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虽然后来他退伍了,但我们之间经常电话联系,也就是从小玲出事之后,我们之间的联系才越来越少,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他,这简直让我太意外了。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才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不见,年纪和我相仿的他,居然看起来像是一个中年汉子了,往日脸上的刚毅之色,已经完全消失。现在的他,已经变得胡子拉碴,一脸的憔悴,又加上戴着一顶鸭舌帽,以至于我没有在第一眼将他认出来。
看到他如今这幅模样,我心里微微有些酸楚,料想他这两年是过的十分不如意了,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从事这样一份极不稳定,且又苦又累的工作。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总想把对方的相貌瞧仔细了,最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看着满脸倦容的李残歌,我心里一阵难过,问道:“老伙计,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李残歌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故作轻松的笑道:“什么这样那样的,我告诉你,我现在过得很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当兵那会儿自由多了。对了,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违心话,却也不点破,回道:“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且收入还不错,想来总比你过得舒服些,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看了一眼谭佳等人,我和李残歌同时感觉到有些失礼,我们两个光顾着叙旧,倒是把他们给忽视掉了。我当先指着谭佳等人说道:“哦,这些都是我的同事,关系不错的。”
李残歌朝众人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好,我是杨飞云的战友,叫李残歌,很高兴认识你们。”他说完伸出了右手。
科研小组的人听到我和李残歌的一番谈话,自然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态度一下子变得缓和了许多,由谭佳带头,一一向李残歌握手,并分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李残歌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对我问道:“对了,你和你的同事是来昆明旅游的,还是来出差的?为什么来之前不给我吱个声,好歹也要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谭佳立即朝我偷偷的使了一个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希望我不要暴露了科研小组的身份,以及这次的任务目的。虽然我极为的不情愿,但没有办法,只好欺骗李残歌,说道:“我们是到这边来出差的,因为时间上比较赶,所以就不打算告诉你了。”
李残歌性格豪爽耿直,听我这么说,当即就不干了,说道:“咱们两年多的时间没见了,今天你和你的同事就是时间再赶,也得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谭佳脸上有些不自在,想让我一口拒绝了李残歌,可我真的能拒绝么?考虑了片刻,终于是心中的那份激动战胜了自己的理性,我有点感动的说道:“好,就听你安排了。”
谭佳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也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表态,但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开口责怪我,只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我。
标子自然看出谭佳的古怪,当先缓和气氛,拍手笑道:“好啊,好啊,你是地道的云南人,你们这里的地道吃食,可要好好的给我们介绍介绍一下。”
既然我都答应了李残歌,如果有人再反口的话,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介于这种情况,刘大鹏就出来打圆场了,他对李残歌笑道:“李兄弟,你和杨飞云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按道理说,是要好好聚聚的。不过公司这次的任务非常紧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所以在你这里吃完中饭之后,我们就必须得离开了,还希望你见谅啊。”
李残歌毫不在意的说道:“没问题,一顿饭,一席话,就够了,我和飞云来日方长。”
我看他的处境不太好,本想说这顿饭由我来请,但又怕伤了朋友的面子,就道:“饭店里面我们吃不惯,你不就住在这里吗,不如就去你家吧!”
李残歌微微迟疑了片刻,说道:“我家在晋宁县,离这里有五十公里,这一来一去的,实在耽误时间,你就别废话了,就在这里挑家地道昆菜馆,带你们吃名菜汽锅鸡去。”
“你家在晋宁县?”因为已发掘的滇王墓就在晋宁县的上蒜镇,而我们此行的目的也是那里,所以听到他提到晋宁县,我微微有些吃惊,不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李残歌看我露出诧异的表情,楞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惊喜的问道:“怎么,难道你们这次出差的地点也是晋宁县?”
我心说这真是太巧了,说不定还真能去他家吃上一顿便饭,就是不知道谭佳是什么意思了,不过估计她为了保密此次的行动,多半会拒绝的吧。我看向满脸期待的李残歌,实在不想隐瞒他,可是形势所逼,我只能再欺骗他一次了。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谭佳接下了我的话茬,对李残歌说道:“没错,我们这次就是去晋宁县出差。”
李残歌当即一拍手掌,高兴的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回头对我笑道:“你不是想去我家吃饭吗,这下不就成了。还有,如果你们办事的地方离我家不远的话,就索性住在我家里好了,咱们两也正好可以痛快的叙叙旧。”
我有点诧异的看向谭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承认这次任务的地点。谭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冲我点头笑了一下,示意我可以自己做主。
我心里一阵狂喜,对李残歌笑道:“要是真离你家不远的话,自然要住在你家里了,就是你想赖也赖不掉。”
李残歌也是高兴不已,他道:“我想把推车送到出租屋去,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马上就来。”他说完,哼着小调,推着车子就高兴的走了。
我回头对谭佳感激的说道:“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谭佳解释道:“你不用谢我,反正顺路,索性就如了你的愿好了,免得被你认为我不近人情。”
这就是她的理由?我心里有些意外,但不管怎么样,她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我心底还是蛮感激她的。
半个小时不到,李残歌就返了回来,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夹克装,也没戴鸭舌帽了,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了不少,让我找到了当年的一些熟悉感。
我们一行有八个人,加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至少要三辆的士才能装下,谭佳闲太麻烦了,就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小巴车。双方之间说好了价钱,那中年司机一踩油门,车子就开动了。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到了晋宁县境内,那中年司机问道:“你们要去县城的什么地方,我对这一带很熟悉,任何地方都可以给你们送到。”
李残歌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连车也不用转了,你就直接送我去上蒜镇得了。”
“上蒜镇?!”我们几个人一下子不由得同时惊呼,把司机大哥和李残歌都吓了一跳。
怔了一下,李残歌立马反应了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你们到晋宁县来,也是去上蒜镇?这也太巧了吧。”
刘大鹏打趣的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们这次的出差地点还真就是上蒜镇,看来你和我们这些人果然是缘分不浅啊。”
我心里一喜,看来是天助我也,如今是想不去李残歌家里混几天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李残歌也是惊喜不已,忙说:“飞云,这就是天意了,这次你想跑也跑不掉了。”
那司机大哥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商量好了就要上路了,还有啊,这段路的路费另算,要外加一百块啊。”
标子破口大骂道:“少废话了,难道还怕我们不给钱么。还有,你他妈的才“上路”呢。”
司机大哥自知失言,也不废话,将车子开上昆玉高速路,大概了花了二十分钟的样子,我们就到了上蒜镇的牛恋村,李残歌的家就在这个村子里了。
走进牛恋村,发现这里交通方便,环境优美,道路两旁都是三层高的小楼房,基本上家家户户的门前还停了小轿车,看来这里的村民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李残歌告诉我们,以前牛恋村和其他的村子一样,走的是泥巴路,住的是木板房,别说是小车了,就是小四轮和三轮车,也只有十来户人家有。不过在前几年的时候,由于这里被政府搞开发,又发现了几处矿藏,这才带动了村子的经济,让人们过上了好日子。
李残歌的家在村子南边一处小山坡上,那里只有他一户人家,两层的小楼房看起来孤零零的。楼房的前面有个晒谷场,左边是猪圈和鸡棚,右边孩栽了几颗果树。
晒谷场上正有一个妇人在晒苞米,正是李残歌的母亲,看见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带着诧异的表情,一路走了过来。
李残歌说我们是他非常要好的朋友,因为在这里出差,所以要在家里小住几天。李大妈知道缘故后,脸上充满了笑意,连忙将我们热情的迎进了屋子里,并给我们送来普洱茶。
闲聊了一阵,李大妈就领我们上了二楼,不过只有三间客房,所以除了谭佳之外,科研小组的其他人都是三人一间房,其中两个人必须是要打地铺了。
中午我们吃到了正宗的云南四大名菜之一的汽锅鸡。烹制汽锅鸡,鸡种要选择本地土鸡,而且鸡太大不行,太小也不行,太肥不行,太瘦也不行。肥太腻,瘦了又显腥寡,用刚要下蛋的嫩母鸡或刚开叫的小公鸡最好。
汽锅鸡的作料就简单了,只有几片生姜、几根小葱、少许胡椒、精盐。准备了所有的材料之后,就放在“汽锅”里面蒸煮,时间长达两个小时左右。做好的汽锅鸡,味道鲜美而不腻口,有股独特的香味。由于鸡汤都是蒸汽形成,更保留了原汁原味。
我们一边吃,一边夸奖李大妈的手艺好,像这样的好手艺,不去开饭馆,还真是浪费了。
李大妈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们大快朵颐,一边说道:“还真被你们说中了,以前我还真就是开饭馆的厨娘,不过前几年,我身体出了些毛病,就干不来这趟活了。”
李大妈告诉我们,她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为了治疗,不仅是把家里的积蓄花光了,就是李残歌的退伍费也没剩下一分。但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花了这么多的钱,她的心脏病居然没有一丝起色。现在家里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只能靠李残歌在机场做苦力,挣些钱来保持家用。
难怪才两年多的时间没见,李残歌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潦倒的模样,原来是出于此。我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连鲜嫩的鸡肉也吃不下了,只是怔怔的看着李残歌。其他人的感受和我差不多,也突然沉默了下来。
李残歌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嘛!好了,咱们不提那些没用的了,来来来,你们赶紧把鸡汤喝了,汤凉了味道就变了。”
吃过饭后,谭佳将我们叫进了她的房间开会,商量寻找滇王墓的计划。谭佳告诉我们,当年一支考古团队在昆明考古,无意间让他妈发现了一座两千多年前的古墓,从里面得到了一张帛书和一副狼皮地图。
帛书是一个叫天机子的人留下来的,他自称自己是滇王时期非常出名的风水大师,正因为如此,他曾被滇王请去看过墓地的风水。那时候的滇王已经是个将近两百岁的老古董,他十分相信风水命理,在弥留之际,特地找来当时远近闻名的天机子,来给自己找一处风水极佳的埋骨之所。
滇王有令,天机子岂敢不从,于是当日就去了滇王的行宫。可他见到了滇王之后,却惊讶的发现,滇王的长相与众不同。
滇王身高九尺,手能过膝,头颅奇大,最可怕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竟然能在晚上发出绿光,和那野兽的眼睛一般无二。要不是滇王口吐人言,行事作风与常人无异,天机子还真以为自己碰上了传说中的妖怪。
见了天机子之后,滇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但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自己的风水宝地一定是在滇池附近。
随后的日子里,天机子就留在了滇王行宫,带着一帮子工匠在滇池附近的群山之中寻找风水宝地。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天机子终于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而且也符合了滇王的附加条件,那处风水宝地就在滇池的附近,而且更在晋宁城管辖范围内。
滇王知道此事后,心情大好,当天就和一帮大臣前去天机子所说的地方查看。到了地方后,天机子指着前面一座杂草丛生的矮山告诉滇王,那处矮山的走势在风水学里被叫做“万蚁归巢”,葬在这里的人,其后代必定多子多孙,而且富贵荣华享之不尽,更重要的是,它还可以作为合葬墓使用。
滇王见那矮山貌不其扬,怎么也不相信那是一块风水宝地,更重要的是,他身为一方王者,后宫佳丽多不胜数,如无意外,又怎么会不多子多孙?既然如此,这块风水宝地还有何用?于是放弃了那块风水宝地。
滇王对这处风水宝地不感兴趣,天机子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滇池附近继续寻找其他的风水宝地。这一找,就找整整半年的时间,终于让他在滇池的上游处找到了一处风水绝佳之地——九龙抬棺之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