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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断袍绝义

    其实,刘备所说的这些大事大非的问题,张飞真的不懂,什么的正统不正统的,他也没法去分得清,也不想去多想。

    比如,他见到献帝的时候,心里自然会视献帝为帝,但现在,他若见到少帝,他也会视少帝为帝。尽管他也听说过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立二主之说法,但是,他也从来都不会去深究。更加不会去想,他到底要为哪一个皇帝效忠的问题。

    张飞的心里,就只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事,是否当真的有利于百姓,是否当真的能给百姓带来安宁,能否让大汉富强。

    然而,刘备不待张飞想清楚这些问题,又继续道:“你再看看,你现在所投的新汉朝,现在兵强马壮,兵多将广,可是,他们却任由献帝被曹操挟制,弄得献帝君不君,此国不国。他们,眼中有大汉宗室么?现在,你们新汉朝,放着曹操这个世人所公认的奸贼不打,却跑来打益州?这算什么事?三弟,你也是看到的,在曹贼的统治之下,徐州百姓、兖州百姓、扬州、豫州的百姓,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你们新汉朝,既然是以天下为己任,为什么不去解救那些地方的百姓?反而益州,安定繁荣,百姓生活安宁富足,你们却来攻战,这是为什么?是为了抢劫而来的么?从这些事来看,谁忠谁奸,一目了然。”

    “三弟!”

    刘备动情的凝望着张飞道:“为了我们共同的誓言,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你回来大哥身边吧。现在,大哥已经是益州三军大都督,益州牧刘璋病重,其子不成器,益州绝大部份的军将,都是有志之士,愿意助你大哥成就大业。只要献帝命你大哥我为益州牧的密诏一到,州牧刘璋大人便会让位于你大哥。如果三弟跟你二哥能回到大哥身边,有你们为大哥统率大军,我们三兄弟同心,定能兵出中原,解救献帝于水深火热。到时候,我们可据益州、中原,南下江东,最少可以与新汉朝平分天下。待我们的实力发展到与新汉朝不分上下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和刘易谈话,献帝也好,少帝也好,到时,我们共同拥立一帝,和平一统大汉,从此,天下太平。到时候,我等亦功成名就,何去何从,大哥都随你们!”

    “大哥你这……”张飞有点呆了眼,这个时候,他真的分不清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了。

    这个,也是刘备的聪明之处,他绝不提与新汉朝交战的问题,仅只是略为说一下新汉朝的确存在的一个现象,就是对待献帝,似乎还不够热心营救的问题。从而有了一个对比,让张飞会生出一种认同感,认为在这事上,新汉朝做得的确不对,不打曹操打刘璋?跟着再跟张飞谈他的理想与抱负,描绘一个蓝图,让张飞觉得,刘备似乎一直都没有变,直到现在,刘备还在为了当年的誓言理想志向而努力着,而他与关羽,已经背弃了曾经的誓方与理想志向一般。

    张飞真的哑口无言。

    也使得张飞满肚子准备好的说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原本是想劝刘备跟自己一起归顺新汉朝,否则,就与刘备恩断义绝的,可是,现在叫张飞又如何再说得出口?

    “大、大哥,我、我……”

    “三弟!”刘备情真意切的道:“你不知道,大哥几乎被曹操派人杀害了。幸好我刘备命大,大难不死,你知道,我不死,想着的,却不是报仇,而是你跟二弟,想到,如果我当真的死了,你们两个……呜……”

    刘备又哭了。

    他断断续续的道:“你两个兄弟情深义重,太看重旧情,却缺乏远见目光,极易让人所哄骗。大哥担心你们会被别人欺骗啊……”

    “那、那个人,自从来到我们义军,就奸滑无比,拍马奉承,每一次战斗,都躲在最后,若不是我们兄弟护着他,他早已经死在战场上了。他出身市井,谁能知道或证明他的来历?可是,正因为他善于蒙骗,才骗得先帝纳他入汉室宗亲族谱,混得了一个出身。他靠着呃呃骗骗的伎俩,混得风生水起,现在权倾朝野。三弟,你好好想想,如果他当真的是一个正直无私,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他能斗得过张让?斗得过袁绍?能有今天?”

    刘备所说的那个人,自然是指刘易,不过,他没有指名道姓,却一听了然。

    刘备这是想给张飞下重药,想要扭转张飞对刘易的良好印象。但是,刘备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去说刘易的坏处,而是有据有根的样子,说的,其实也有一大部份是实情。

    他道:“董卓如何?曹操如何?不都是证实了是奸贼么?挟帝立朝,有那么单纯么?与董卓、曹操之流,又有何分别?别的不说,我们最痛恨的是什么人?是奸邪之人。而你看看,董卓淫、乱、宫廷吧?曹操亦有传闻夜宿皇宫吧?你再看看那人,如何?公主,先帝之女、先帝姐妹、先帝之后、遗妃等等,甚至,他几乎把皇宫当成是他后院了,他如此,将少帝置于何地?其实并不止如此,孙坚当年何其英雄?其遗女现又如何了?莫说太多,你大哥,我!名媒正娶的夫人甘倩夫人,现在又如何?这些,已经不仅只是淫、乱、后、宫那么简单了,可直接说其淫、乱了天下。”

    “你说说,这样的人,你当真的愿意一直为他征战么?三弟!清醒清醒吧!”

    说到最后,刘备重重的道。

    刘备所知道刘易的这些情况,一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一些好事之人,总会打探一些刘易的八卦,传说得多了,真真假假,总会有一些是真的。而刘备又从司马徵那里,知道一些真相。当然,司马徵以前要知道,还真的很容易,因为,以前刘易也并没有太过警惕司马徵。所以,司马徵通过司马如烟,想知道一些刘易的事儿,还真的很容易。

    张飞被刘备说得,心绪真的有点凌乱了。似乎,他的那个小兄弟刘易原来是这么一个不堪的人。

    说真的,如果刘备没有被刺的这事儿。以前在荆州的时候,跟张飞说这些,张飞恐怕还真的很难再投靠刘易。起码,他得要查探一翻,去看看刘易是否当真的如此恶劣。

    有时候,人会有先入为主之见,一旦发现,自己一直来所尊敬、敬重的人说一个人的坏话,自己又基本证实相差不大的话,他就会偏见的相信自己所尊敬的人的话。

    可现在……张飞的心绪虽然有点凌乱了,可是,内心却是比较坚定的。

    因为,还是那句话,张飞相信自己所亲耳听到的,所亲眼看到的,所亲身感受到的。

    还有一点,无论刘备把事儿说得天花乱坠,都难以动摇张飞的心志。

    因为,无论刘备把刘易说得如何的不堪,如何的恶劣,似乎都没有刘备所做的事那么恶劣。要知道,不久前,刘备联结了异族人两百多万的大军意图入侵大汉。这事儿,可是华夏前所没有的,华夏从来都没有试过,一次性遭受到那么多的异族大军的威胁。如果这次,不是新汉朝主动出击,反灭或收服了那些异族人,那么,整个大汉,都装会遭受到异族之祸,往严重一点来说,这恐怕就是会让汉人灭种灭族的事了。

    一个犯了这样的原则性错误的人,来跟他张飞说另外一个人有多坏?可信吗?特别是,刘备犯了这个原则性错误,刘易都可以原谅,还给他留了一条后路,而刘备呢?居然还如此中伤别人。

    张飞心绪凌乱之际,心也一直往下沉,他已经很难对刘备说得出口,让刘备归顺新汉朝的事了。因为,他觉得刘备此际,已经着了魔,已经听不进他要说的话了。

    张飞紧紧的攥着拳头,怒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了,大哥别说了。”张飞摇头打断了刘备的话,满眼失望的望着刘备道:“你变了,以前的大哥,宽厚仁义,不管如何,都不会如此中伤曾经的兄弟。算了,大哥,我张冀德这一辈子,自问没有哪一件事做得对不起大哥,既然现在,咱们已经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了吧。桃园结义……哈哈……”

    两行热泪,从张飞的脸颊滑下,如今他说出这样绝情绝义的话,他的心里还是伤感得很,心里绞痛。

    张飞流着泪大笑,转身大步走出了庙堂,到了门口,用力一扯,扯下洁净袍服的下摆,往后一扔道:“俺不管关二哥如何,但我张飞张冀德,从现在开始,与大哥从此断袍绝义,不再是兄弟!战场相见,绝不留情!”

    轰隆!

    随着张飞带着嘶哑的喊出,天空晴天霹雳,轰隆的炸响了一个响雷,似乎要见证这一段本是名传千古的桃园结义佳话就此终结。

    或者,这很残酷,可是,这个世上,所谓的结义兄弟,又有多少能从一而终,永不变心、永不背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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