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再次出城,是单刀匹马出城来的。
说真的,严颜回到了巴东城后,他还真的动过不出城再与张飞一战的念头。想就此紧闭巴东城的城门,与新汉军对抗到底。
暂时来说,新汉军就只有那数千人马,想要强行攻夺他的巴东城,怕是力有不逮。如果严颜当真的死守巴东城,在新汉军缺少攻城物资的情况之下,还真的只能对巴东城徒呼奈何。
可是,严颜仅仅在这种念头生起之时,就把这种想法甩开,他是一个有风骨有节气的人,如果一开始,张飞便来到城下向他挑战,那么,他或者可以不用理会,但是,在与张飞一战之后,就算是没有马前失蹄的事,他也打不过张飞,落入了张飞手上,自问必死的情况之下,张飞居然把他放了,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回来换了战马再来与其一战。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如果严颜不敢出城与张飞一战的话,那就表明他严颜是一个懦夫,根本就不配称为蜀中刀王。
作为一员武将,严颜可以失败,甚至可以在战场上死于敌将刀下,但是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因为怕死而不敢出战的事。
所以,严颜在没知道就算与张飞再战一次,也不可能打得过张飞,但他还是出城来了。
并且,他已经下令副将,命令他统领巴东城的所有军马,不顾下属部将的反对,依然出城来。他不求什么,但求一死。
或许,只有战死沙场,才是武将的归宿。
此际的严颜,与历史上的严颜,他的心境也有很大的分别。现在与历史上,张飞都是已经名扬天下,是人人赞赏或惊惧的绝世武将,可是,历史上的张飞,他仅只是他自己的个人武力名扬天下,所代表的刘备势力,并没有到达让天下诸侯都惊怕的地步。现在,张飞所代表的,是大势已成的新汉朝新汉军。所以,在严颜的心里,就有着不同的感想。
历史上,严颜虽有点忌惮张飞,但是却不会看得起张飞所代表的刘备势力,但现在,他就算不忌惮张飞,也会对张飞所代表的势力而深感压力。历史上的严颜,他一开始,并没有考虑过归顺刘备的事,可是,经过与新汉军一战之后,让他不自然的就萌生出一种新汉军没人能敌的感受,这让他不由想到,如果他坚持与新汉军死战到底的话,是否还是一个明智之举。
要知道,严颜的本心,只是想保一方安宁,但如今他已经有了一种难以和新汉朝匹敌的无力感。
可是,不管是那一个严颜,他都是对刘璋比较忠诚的,对于他来说,在不能背叛刘璋,又无力对抗张飞与新汉军的情况之下,他觉得,自己的归宿,就是最终战死在战场,这样,可以成就自己的声名,又可以保全自己的名节。
但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军将随自己一起出城来送死,如此,他才决定单人匹马,与张飞作最后的一个了断。
“严颜将军,俺张飞佩服你!没想到,你还当真的能出城与我再战一场。不错!那么,我们就来吧!”张飞浑身都发痒似的,挺枪向严颜叫战。
“且慢!”严颜目光有点复杂的望了张飞一眼,道:“张飞将军,其实,严某已经输了,就算早前严某没有马前失蹄,严某也绝对不是张飞将军你的敌手。可是,作为一员武将,被对手擒而不杀,就是一个耻辱,因此,如今严某就算明知不敌,也决意前来与张飞将军一战,严某不求活命,但求一死!”
“哈哈,那如你如愿!”张飞根本就不想与严颜多废话,只想好好的一战。
“杀!”
“杀!”
两将同时大喝一声,同时挥起兵器,向对方冲杀过去。
叮!
刀矛交激,战斗打响。
严颜此际,可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反而让他超水平发挥,他的严家刀法,施展开来,一浪接一浪,一刀紧接一刀,刀刀夺命。
而张飞,也神色有点凝重,尽展武艺,与严颜你来我往的斗在一起。
严颜的确是换了一匹好马,又是在巴东城东南面的平地上,没有障碍物,一直战了数十会合,都没有再发生什么马前失蹄的事故。
但是,毕竟是一个超级猛将与一个一流武将的交手,境界的压制,让严颜与张飞战了几十会合之后,便有所力弱了。加上张飞就是那种越战越勇的武将,所以,到了几十会合之后,张飞的劲道越来越强,严颜败象已经露。
“哈哈!痛快!领略了严颜将军你的刀法,果然不同凡响,除了某关二哥及数个用刀高手之外,此大汉天下,怕也没有几个武将能在刀法上胜过严颜将军你了。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看矛!”张飞已经接了严颜所有的刀招,见到严颜的刀招有重复起来,便不再纠缠,杀招突出,丈八蛇矛猛然的凶悍起来。
只见丈八蛇矛,有如毒蛇出洞,迅猛异常。
严颜大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张飞竟然勇悍如此,望着急刺而来的长矛,他仅只能挥刀一击,欲要荡开刺来的长矛。
叮!
一声激越的声响,嗡的一声,严颜的长柄大刀竟然被张飞一矛挑飞,飞到了半空当中。
同时,张飞大喝一声,长矛一扫,碰的一声,击在严颜的胸膛护心镜上,将严颜直直的一矛扫落马下。
“严将军!”
远处的巴东城头上,那些在紧张观战的益州军士兵,看到严颜被张飞击落马下,不由齐声悲呼了一声。
“张飞将军万胜!新汉军万胜!”
新汉军的将士,见张飞打胜了,也忍不住齐声喝采起来。
张飞的长矛,再次抵在严颜的咽喉上。
“严颜将军,你是一个言而有信有着高尚品格的人,看你也不似是坏人。如今我也不杀你,干脆归顺我们新汉朝算了,如何?”
“大丈夫马革裹尸是宿命,忠臣不事二主,所以,张飞将军的好意,严某心领了。严某技不如人,但求一死,望张飞将军成全!”严颜视死如归,并没有答应归顺新汉朝。
“哈哈!好一条好汉!杀了你,也着实让人可惜。算了,我再放你一会,让你回去,来日,我新汉军攻城,若攻下来,严将军便归顺我新汉朝如何?”张飞并不算是能言善辩的人,但他的心里,着实是有点佩服严颜的风骨,所以,便想试着劝降。
“不可能的!宁死不降!”严颜怒目一瞪张飞喝道。
“唉……那这样杀了你也太可惜了,算了,你走吧。”张飞就是如此爱憎分明,认为不杀的,就是不杀。
“这……”严颜没有想到张飞居然还会就如此放了自己,不禁又是一愣。
“慢着!”
这个时候,龙歌拍马赶来。
“哦?龙歌小兄弟,我说了放过严颜,你就买我张飞一个面子,今天就算了。”张飞见龙歌赶来是要杀严颜,便先对龙歌道。
“呵呵,张飞将军,我不是来杀他的,只是想来跟他说几句话而已。”龙歌先对张飞笑了笑,再对从地上抚着胸口慢慢站起来的严颜道:“严颜将军,在下姓龙名歌,本是洞庭湖一股水盗的首领之子。龙某想问问严将军,你征战沙场,抱定决心马革裹尸,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为主公尽忠,为保益州一方百姓安宁!”严颜不假思索,冲口而出的答道。
“何为家?何为国?谁是主?益州百姓如何可安居乐业?”龙歌的确非是昔日的无知水贼了,他不仅作战经验丰富,并且还在西山军校学习过一段时间,所以,说起一些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这……”严颜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严将军,还是我说吧。”龙歌跳下马来,对严颜道:“此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整个中土神州,都是我们的国是我们的家。因此,我们所说的保家卫国,并不仅仅是益州这一州之地。为主尽忠?你是指刘璋?那么,我们大汉天子又是谁的主?刘璋也只能算是汉臣,也只能为大汉天子效忠,而严将军你,是不是也只能认当今天子为主?再说益州百姓,你们益州,现在的百姓就当真的安宁了么?就算没有我新汉军从荆州方向杀进益州来,你们就确定汉中张鲁不会攻伐你们?你们境内,就当真的没有了山贼强盗去扰乱百姓的安宁?你们西川的西南面,还有不少异族部落不停的袭扰着你们吧?你们何时才能做到让益州百姓安宁的生活?”
“这些……”严颜又是没能反驳龙歌,因为,龙歌所说的,的确是一个现实。益州表面看似平静,但是,一直来,都处在一个内乱外忧的局面。
“再看看我们新汉朝,我们新汉朝的境内,在我们新汉朝的统治之下,我们境内的百姓,是不是处于一种安宁的生活状态当中?我们新汉朝,有着我们强大的新汉军的保护,连那些异民族都不敢来招惹我们,绝大部份的异族人,都向我们新汉朝顺服,听从我们新汉朝的统治。整个大汉的北方,如今都是新汉朝的版图,日后,整个大汉中土,包括你们益州,全都会成为新汉朝的一部份,成为一个整体。”龙歌佩佩而谈的道:“我们新汉军入川,并不是来烧杀抢掠,不是来杀害益州百姓的,更不是来破坏的,而是给益州带来真正的和平安宁。这一点,可以从我们新汉朝所收复的荆州、冀州、幽州等地方便可以看得到,那些地方的百姓,现在过得是否安宁,对我们新汉朝是否拥护?”
“因此,严将军你所说的,那就不成立了,你所守护的,仅只是一个狭义上的家国,你所忠的,仅只是一方诸侯,身为汉人,你不拜大汉天子为主,却为一个诸侯尽忠,你还是汉人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臣不事二主?何时,刘璋也可以代表大汉天子,成为大汉的主人了?刘璋为汉臣,你亦为汉臣,因此,你归顺我们新汉朝,归顺我们新汉军,根本就不是什么的事二主,而是弃暗投明,为了让益州百姓能过上真正的安宁富足的日子而重归正途。龙某如此说,严颜将军然否?”
不得不说,似乎也是这么的一个道理。刘璋占据益州,只是一方诸侯,称不上是大汉天子,更加代表不了大汉。严格上来说,哪怕是现在,刘璋都得要尊少帝或献帝为君,自己只能以臣自居。
如果说,新汉军是一支凶残暴虐的军队,杀进益州来,就是为了烧杀抢掠的,他严颜就算是拼了老命与新汉军相抗,那倒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可是,新汉军却算是一支仁义之师,是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从来都不会损害普通百姓的利益,这一点,据严颜所了解,哪怕是自己的益州军也做不到如新汉军那么的纯粹。说真的,龙歌的话,让严颜深表认同,归顺新汉朝,似乎真的就是一个版依正果的事儿。
“严将军,龙歌言尽于此,如果严将军还想不通,不明白,执意不愿意归降的话,那么我们也不会勉强,人各有志。但是,严将军一旦决意与我们新汉军对抗到底,那么,你便是益州军民的罪人。因为,我们新汉军的战斗力你也看到了,待我新汉军的大军杀到,你们还是我军之敌?我们的确不会扰民,但不代表不会杀你们对抗我军的益州将士。面对能够威胁得到我们新汉军的敌人,我们新汉军却是从来都不会手软的,到时候,益州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又有会多少益州百姓因为其子弟的惨死而伤悲?”
龙歌说完,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返回自己的军阵。
“严颜老哥,我那龙歌兄弟把我心底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张飞抓抓头,对似有点难下决定的严颜道:“怎么样?给一句痛快话。降还是不降!”
“降!”严颜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咬牙迸出了一只字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