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举了举手,止住了意欲说话的荀攸与荀俭,继续说道:“不要说别的,就按荀攸先生方才所言,曹操,决意与我刘易周旋到底,亦只能挡我新汉军十年,而你们荀家,难道就是为了在这短短的十年争扎求存?十年之后如何?可为你们现在荀家的数百口人着想过?”
“当初,你们可能还没能看得清这天下形势,所以,荀家子弟,各自寻找出路,这个没错,但事至今日,你们还没看得清这天下形势么?既然已经看清,以你们的大智慧,难道还不知道要如何决择么?”刘易放缓语气,平和的道:“这个,便是我刘易欲要与你们荀家商议的,你们荀家将来的命运的问题,应该说,亦是你们荀家的人,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不说民族大义吗?那么就说你们身家性命的事。刘易就不相信,荀家的这些所谓的智者,就不能看清如今大汉的天下形势,就不懂得取舍。为自己提供庇护,这是关乎到他们荀家将来的命运的问题。徐非,他们现在就跟自己反脸,要将自己捉去送给曹操。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荀家自掘坟墓,连报效新汉朝的荀家子弟,可能都会被他们害死。
嗯,刘易自然不会对荀爽、荀文若他们如何,但是,难保刘易的那些部属,不代表现下的朝廷文武不会对他们的荀家子弟如何?反正,现在害了自己,对荀家来说,真的是百害而无一利,更何况,荀家现在还害得了自己么?
荀俭与荀攸,当场有点哑口无言,一时陷入了沉思。
“呵呵,好了,咱们也不要说这个了。”刘易见状,挥手道:“今天刘某来给荀家主祝寿,并非是要来说降你们,也更非是来对你们威言恫吓的。因为我刘易相信,随着形势的发展,你们荀家早晚都会有一个理性的决择,为了天下百姓也好,为了你们荀家自身的利益也好,你们总会有一个最终的,最适合的先择。我们现在,是站在敌对的立场,所以,我不会将自己的理念强加于你们。一切,都要你们自己思量。我现在,要跟荀攸先生谈谈的是,为了我们大汉的元气着想,我刘易始终都认为,我们两个朝廷,不再适宜发起全面的战争。大汉这些年所受的苦已经受够了,所谓的天下亡,百姓苦,天下兴,百姓苦。如果我们两家再兴大战,又会有多少百姓受到牵连?难道,荀先生你也想我们两家争战十年,让我们两个朝廷的百姓都因此而受苦?”
“这个……”荀攸听刘易说这个,眼睛不禁一亮,似乎很意外的道:“太傅,你的意思是……”
“嗯?”刘易侧头,等着荀攸将他的疑问说出来。
“丞相撕破早前在荆州与太傅所签订的协议,与袁绍联手伏杀太傅,跟着,又出兵攻破虎牢关,等于是正式与新汉朝宣战了。尽管我们兵败,可是,这一来,已经害得太傅几乎身亡,又差点要灭了太傅的新汉朝。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太傅你难道不气愤?不打算报复我们?不打算马上出兵攻代我们?”
荀攸一连说出了几个疑问,一脸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
毕竟,这一次挑起与新汉朝的争战,错在曹操,错在他们这一方。如今,刘易就算是要发起对他们的全面战争,他们都只能忍受,谁叫他们理亏?谁叫新汉朝师出有名?所以,他们真的没话说,只能硬着头皮与新汉朝周旋,却不敢叫冤。
荀攸是真的没有想到,在现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之下,刘易居然跟他说,不想与曹操发起全面的战争?
当然,刘易是站在民族大义的立场上来看问题说问题,可是,这除了让荀攸感到有点肃然起敬之外,心里的确也有点不太相信。因为,这事儿如何换了是他,换了是他在占尽了大义立场,并且在占尽了实力优势的情况之下。他们必会尽起大军,一举灭了对方,由此奠定一统大汉的基础,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再让对方有喘息之机,必会抓住这点不放,不把对方灭了誓不罢休。
想想,如果这一次,是刘易撕破了与曹操的协议,出兵攻打曹操,但却又被曹操反灭了刘易的数十万精锐新汉军。那么,曹操也好,荀攸也好,必然不会再考虑太多,绝对是趁热打铁,乘胜追击,不把刘易灭了誓不回师。
“唉……”刘易面对荀攸的疑问,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神色似有点矛盾的道:“说实在的,我被曹操与袁绍联手刺杀,当真的差点丧命黄河。可是,也不知道为何,我却并没有太过气愤的心思。因为我刘易明白,我们本来就是敌对的,互有算计,这都是情理当中。何况,现在真正占到便宜的是我刘易这方面?如果我刘易快意恩仇,自然是马上返回洛阳,然后调动大军对曹操进行报复,不死不休。但是,我刘易不敢忘了成立新汉朝的主旨。我刘易成立新汉朝,并非是为了什么夺取江山称王称霸,而旨在振兴大汉,建立一个真正的强盛大汉,让我们大汉,真正的国富民强,让我们华夏,能够永远屹立在世界之巅,让整个世界的夷蛮,齐拜我华夏。我们汉人,要成就前所未有的文明,铸造不朽的汉人文明精神,使我华夏,始终都为世界文明中心。而我们汉人,永远自豪自强,永不再受夷蛮所斯!”
刘易说的这一套,亦是让现在新汉朝众多文武甘愿为刘易效力的一套,那些具有才华,又心怀大志的人,听到了刘易的这翻话,几乎都腑首顺服,愿为刘易驱策。因为刘易的这个志向,大到没边,让他们不得不心潮澎湃,想想都激动。
这已经不是振兴大汉那么的简单了,而是等于要创造一个壮举,要成就一个文明。
想想,秦皇是何等的伟大,统一天下,使得书同文,车同轨,度同量等等,这些,何曾不算是成就了一个文明?
如果刘易能够做到其所说的,那么就相当于是另一个秦皇了。而每一个跟随刘易打天下的人,以后,都必将会名留青史,流芳千年。
荀俭与荀攸都听得怦然心动。
不过,现实让他们不能马上接受的,所以,他们暂时不可能因为刘易的这一翻话就对刘易五体投地,背弃曹操投靠刘易。毕竟,他们荀家还在许都,还在曹操的掌控之下,这个时候,他们荀家胆敢流露半点背叛之心,下一刻,他们就是家毁人亡的下场。
“呵呵……”荀攸似是有点压抑自己的情绪,淡淡一笑道:“太傅当真的志向伟大,可歌可敬。但荀某现各为其主,虽敬太傅,却不能为太傅的雄图伟业出力了。不过,荀某亦认可太傅所言,我们现在,两家的确不宜妄动兵弋,能够不起纷争,就不起纷争为好。”
荀攸已经明白了,刘易这是在白送他功劳,尽管,荀攸并不太看得这些功劳,可是,却亦是他现在要为此而烦心的事,有刘易的这些话,他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刘易有不想起纷战的念头,这不就是解决了曹操现在所担心的事么?不就是可以解决了许都朝廷为之惶恐的事么?如果刘易当真的不发起战争,这对于曹操对于荀攸对于整个许都朝廷,这都是一件好事。如果刘易通过他荀攸去与曹操交涉,等于就是他荀攸解决了现在最让曹操头痛的问题。
如此一来,为刘易提供庇护,却是应该的。
“如此,我刘易的想法,已经告诉荀先生你了,我刘易说话算数,你们可转告曹操,之前,我们在荆州所协定的条约,现在依然适合,我刘易,不是那种你做初一我便做十五的人,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为了我们两个朝廷的百姓着想,我也不会轻率的发起战争。不久,我便会回洛阳,主持对益州、汉中的统一大业,希望曹操,莫要再自误,如果他还敢拖我刘易后腿的话,不顾全民族大义的话……那么,泥人都有三分气,就莫要怪我刘易了。”
刘易的意思,不言而悟,告诉荀攸,这一次我刘易可以原谅,可以不跟曹操计较,给曹操一个机会,放过他一码,不马上起兵攻伐他,让他获得一个喘息之机。就看他是否可以在自己解决益州、汉中之时把握机会,发展自己,将来是否可以与自己的新汉朝抗衡。反正,机会已经给了曹操,就看他能否把握住了。
当然,刘易也不担心曹操发展起来。刘易相信,待灭了其余的天下诸侯之后,要解决曹操就容易得多了,现在,就算曹操开飞机,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三年的时间之内,发展得起来的。大不了,就是让曹操的军队发展得更多一些,他的军马更加精锐之些,但是,却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让他所治的范围之内的百姓走向富裕。有时候,许多东西是成反比的。曹操如果一心要穷兵黩武,那么,就必然会影响他发展地方经济,如果一心要发展地方经济,那么,他的军马就难以发展起来。所以,刘易并不怕曹操,可以放任曹操暂且安生。
“太傅大仁大智,荀某佩服。但口说无凭,我想,还是请太傅手书一封,让荀某带给丞相,如此一来,我想,丞相必然不会再对新汉朝起兵……”
“好,这书信我可以马上写给你。”刘易知道,荀攸这是想让曹操真正的放心,才会要求自己书信一封。对于这个,刘易并不觉得有什么,在自己占尽优势的情况之下,自己反而主动寻求谈和,这不是自己示弱,而是示恩。当然,当中的情况,曹操及其帐下有识见的人,他们的心里都能明白,知道他刘易这样,亦是与当初曹操主动谈判言和的性质一样,知道刘易这只是缓兵之计。早晚,也会拿曹操开刀,可是,现在曹操已经没有选择,如果刘易不马上向他用兵,他就算庆幸了,绝对会答应刘易,不会再对新汉朝用兵,起码,暂时不会。
“那……”荀俭见荀攸已经与刘易就这些事达成了共识,那么他就知道,他怕就要为刘易提供庇护了,但是,他又想到了曹操的三个女儿的事,一时不知道又要如何处理为好。
他想了想道:“那太傅,你就安心在我荀家歇着吧,曹兵我会打发他们走的,但是,曹宪、曹节、曹华三女的事……”
“荀家主不必担心,我会让她们各自书信一封,你安排一下,将书信送到曹操手上,让她们跟曹操说明事儿,这样一来,让曹操知道了他的三个女儿的安全,我想他就会命令士兵停止搜索的。当然,暂时,我想你们还是不要让曹操知道曹家三姐妹是跟我刘易在一起的为妙,否则,曹操不仅不会暂时放下与我刘易的恩怨,反而还为怀疑你们,以为你们荀家与我刘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所以,我的书信,可以由荀攸先生拿给曹操,但是,他三个女儿的书信,却不可以由你们荀家的人呈给曹操,不过,我想你们会安排好的,这只是小事一桩。”
“对,还是太傅考虑得周到,我明白了,荀某会安排好的。”荀俭躬身道。
隐隐之间,荀俭觉得,自己荀家的命运,怕还真的掌握在刘易的手中,哪怕他们这一支荀家族人是在为曹操效力,与刘易是敌对的关系,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荀家能够获得更长久的血脉延续,将来,怕还少不了刘易的庇护,所以,现在,他为刘易提供庇护是应该的,并且,在刘易的面前,保持一种尊重亦是应该的。
“那么,一切就拜托荀家主与荀攸先生了,我刘易讨扰了,将来,你们若到洛阳,我刘易必定扫席以待。”
“太傅请安心在此院子休歇,我等先行告退。”荀俭拱手致射,与荀攸一起离去。
不一会,曹兵便搜到了荀家,但是荀攸亲自出面说项,曹兵自然不敢进入荀家搜索。何况,他们亦不会认为曹操的三个女儿失踪与荀家会有什么的关系。这夜又是荀家家主大寿之夜,就算是曹操,都要给荀家几分薄面,不敢将事情做得太过,何况那些一般的曹兵军将?
一夜无事。
刘易与曹家三姐妹分房睡,让她们三姐妹睡一间房,这样,主要还是为了看守住曹宪,免得曹宪闹事。
第二天一早,刘易便写好了给曹操的书信,交给荀攸。另外,让曹节、曹华亦分别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荀俭,让他安排送到曹操的手上。
曹宪却没有写,并且不准曹节、曹华言及她,她表示,等她自己回去,会自己与爹爹曹操说清楚,不必现在写信。
刘易也由得她,并没有强迫她写信,反正,自己会与曹节、曹华离开,到时候,让她自己回去便是了。不过,荀俭却对此有点不安的样子,欲言又止,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且说荀攸,拿了刘易的书信,却也不会那么唐突的贸然就交给曹操。毕竟,如果贸然的就交给曹操,谁知道曹操会怎么想?会怎么看他荀攸?会如何看待荀家?万一引起曹操的怀疑,以为他荀攸与刘易有什么的勾结的话,那么他荀攸也说不清楚。
所以,荀攸怀揣着刘易的书信,如平常一般,前往丞相府的议事大厅,参加曹操的议事。
曹操满脸憔悴,显然一晚都没有睡好。
他为新汉军是否会向他发起全面的攻战而忧虑,与自己帐下百官商议却又一时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朝廷的一些不轨之臣,对他弹劾不断,对他的强横专权颇多微词。所谓法不责众,他曹操再专横独断,把持朝政,但也不可能如当初的董卓那样,敢将一切反对自己的声音都镇压下去,他最多就是杀鸡儆猴,却不敢胡乱制造血案。所以,为了更好的掌控献帝,他只有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宫,好监视控制献帝,让朝廷百官再也没能在他的背后搞小动作。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打算送进皇宫的三个女儿,全都一起不见了,派出自己的大军搜寻了一夜,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这让曹操丢尽脸面之余,又愤怒难耐,偏偏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朝堂他是懒得去了,因为他自己都觉有点没脸见献帝,自己把他的女儿弄得没有了,说好的嫁给他的三个女儿呢?这两天,便是献帝与自己女儿的大婚日子,自己连女儿都不见了,又如何向献帝说明呢?如何面对满朝文武百官?如何面对大汉百姓?
反正,曹操此刻,又恼又怒又心烦。
将自己的心腹谋臣等召来,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人看到自己的失态,好表现一下自己泰山崩天眼前而不色变的风度,并不是打算当真的与众臣议事,因为,他都心乱了,料想也议不出一个屁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