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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所以,留在朔方的这二十万匈奴骑兵,他们唯一还可以保命的办法,就是不顾一切向新汉军发起攻击,看谁更强更加不畏死,最后才能活下去。

    现在,就算他们要逃走,也无路可逃了,河套之地,三面被天险黄河所围,刘易已经派黄忠的第二十二军盯着黄河岸,把守着那些可以渡河的渡头,他们还能逃得到哪里去?嗯,或者可以不管新汉军,率军赶去追上于扶罗,与他们大王的二十万大军汇合。可是,不要忘了,新汉军也有十多万骑军,如果一路追击他们,不停的在他们大军背后骚扰他们,他们这支大军还可以安心去攻击长城么?

    他们若敢率军去追上于扶罗,恐怕于扶罗会第一时间就斩了他们。

    因此,他们是不敢率军去与于扶罗汇合的。

    如此,他们就只有退回朔方城内,据城死守。

    当然,也不要想现在就渡河逃走,新汉军的骑兵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能逃得了吗?在他们渡河当,新汉军骑兵杀到,他们怎么办?

    所以,呼揭天河觉得,目前就唯有撤回朔方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知道,新汉军就是怕他们乱窜,到时不好追击,撤回朔方城,正好可以彻底的消灭这些匈奴人。

    荤加觉得呼揭天河说得有道理,让他现在就率着这些老弱残兵与新汉军决战,那还真的与送死无疑。他想了想,决定又违一次于扶罗的命令。

    人可以活着的时候,总不想死的,荤加也不敢肯定,万一自己率军向新汉军冲锋的话,是否也一样会死在新汉军的弓矢之下。

    “全军听令,趁新汉军还没有杀过来,由后队变前队,先撤回朔方城,据城死守。”荤也知道事不宜迟,当机立断的下令。

    呼拉一声,看着新汉军大阵早有点心怯的匈奴骑兵,当即飞快的撤回城内,如潮一般的了进去。

    二十多万大军,并不是说想退就一下子退得了的。还好,新汉军自己所布下的铁蒺藜大阵及陷坑阻绕了自己的推进,这才让这些匈奴人有时间撤了回去。

    太史慈与黄叙率军通过自己所布下来的陷坑时,匈奴大军已经全都撤回城去。

    太史慈立马望着朔方城,对黄叙苦笑道:“看来,我们还真的把匈奴人打怕了,弄得他们骑军都不敢与我们正面交战了。”

    “呵,别忘了,我们也有十多万骑兵,正面冲杀,我们十多万骑兵都不用怕他们这二十来万的老弱残兵。何况还有十多万步军?有我们无敌的弓箭大阵?他们吃的亏多了,还会常常吃亏么?算他们吃一亏长一智吧。”黄叙乐道:“不过,这样也正好,正面交战,我们总会有死伤,把他们困在朔方城内,看他们还能坚持几天,这是他们找死,可怪不了我们。”

    “嗯,附近应该还有不少匈奴的族人,我率军去肃清一下,你们步军,就先把朔方城困死吧。”太史慈目露杀气的道。

    朔方城,其实也是汉人修建起来的,但是附近缺少石料木材,所以,修建得并不高大,新汉军当真的要攻城的话,一两天便可以攻得下来。

    但是黄叙并不着急,他先派军在围住了朔方城,主要是在朔方城的各个城方之前设下障碍,让城内的军马难以冲出来。匈奴人大多都是骑兵,所以,倒也不用真的把整个朔方城都围困起来,他们如果敢弃城而逃,从城墙上攀下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战马,他们能跑得过新汉军的骑兵追击么?

    朔方城也不是太大,周长估计也不过是十里左右。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城内,匈奴人已经人心惶惶,孩儿的哭叫,妇人的悲泣,牛羊的乱叫,一片嘈杂。

    可怜,除了二十多万军马之外,余下的差不多都是一些妇孺小孩,她们都不知道,她们将要面临的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们也不知道,已经完全被他们的大王所抛弃。

    朔方城就这么大,根本就容纳不下那么多人,这还是匈奴大军离开朔方城之后,才能让许多匈奴族人逃进城内去。那些还来不及逃进城去的匈奴族人,被太史慈率骑兵一阵斩杀。

    顿时,朔方城四周几十里的地方,一片哭喊声。

    一直到落日时分,大地才似安静了下来,整个天空,被隐藏在厚厚云层之内的落日映红了,就如被染了一层血色。

    动手的,依然是由哈姆族的族人骑兵动手。太史慈只是率军监督着罢了。不过,还是有不少匈奴女人及婴孩没有被屠戮,被太史慈命人将她们赶进了空出来的新汉军军营当中。

    到了傍晚时分,文丑终地率着一军到了。他们一在黄河对岸现身,马上就让朔方城内的匈奴人傻了眼。一股有如世界未日来临的恐慌情绪,在他们当中漫延。

    倒是新汉军,暴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朔方城预期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主要是匈奴骑军临时撤回了城去。

    让荤加与呼揭天河等人心如死灰的是,他们没有想到新汉军居然没有去追击骚扰匈奴大王于扶罗的大军,居然放任他们的几十万大军去攻击长城,居然全都留了下来,对朔方城形成了包围之势。在这刻,他们也终于想到了,他们留在这朔方城内才是死路一条。而黄河对岸,他们的后路出现了新汉军,这就等于宣判了他们的死亡,不只是他们朔方城的这二十多万骑兵及几十万匈奴族人,还有,他们前去攻击长城的五十多万大军。

    荤加就算再没头脑,他此刻都知道大事不好了。如果于扶罗没有攻破汉人的长城,那么,他们这百多万的匈奴人,怕就要全都交待在这河套平原之上。他没敢迟疑,马上派人出城,把朔方城的情况以及黄河对岸出现新汉军骑兵的事,去向于扶罗作报告。这也要得益于新汉军并没有真正把朔方城全都围死,要不然,他们可能连情报都送不出去。

    当晚深夜时分,已经赶到长城飞燕关前的匈奴大王于扶罗,接到了跑着来送信,几乎还只有一口气的信使报告,他一下子就整个人都颓败了下来。

    这一刻,他真的有一种天要亡他的感觉。

    怎么可能?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乌桓人居然没有阻挡住新汉军片刻?居然让新汉军这么快就攻杀到他们的背后来,断了他的退路?

    一众匈奴首领军将,也收到了风声,一下子全乱了起来。

    给于扶罗献计的,已经贵为国师的林道,他被于扶罗给抓了起来。

    于扶罗亦红着双眼,盯着面前跪着的林道,吼着道:“该死的汉狗,都是你!你给本王出的是什么鬼主意?若不是你,本王现在就早就率军返渡黄河,带着我们族人退回大漠,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被动,被新汉军困死在这河套平原上。”

    “大王!汉狗始终都是汉狗!他们的话不可信,杀了他!”

    “杀了他!”

    “把那些汉人都杀了。”

    ……

    一众匈奴首领军将,都如疯了似的,喊着要杀了林道。另外的那些汉人的狗头军师,也一个不落的被捉了起来,被押在于扶罗的面前。

    林道现在,已经浑身汗透,近段时间,他所受到的惊吓,要比他这一辈子都还多,好几次都几乎被这些匈奴人杀死。但这一次,他知道,可能再也不能幸免了。匈奴人,现在真的已经陷入了绝境,已经没有什么生路了。

    他想着自己落入匈奴人手上之后的种种,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相以为做了匈奴国师,自己的命运就改变,不用再受人欺压了。可惜,现在还是一样,任由匈奴人拿捏,要打要杀,还是任由别人说了算。

    在这一刻,他反而有一种得到解脱的快意。想到自己一死,就一切都一了百了,不用再担惊爱怕,不用再受到匈奴人的侮辱了。

    一想到这个,他反而是不怎么害怕了,颤抖着的瘦弱身躯,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哈哈哈……”

    林道忽然发出了一阵阵大笑,笑声带着一种解脱的快意,带着一股让人听着都觉有点心寒的怪异之味。

    他的笑声,把军帐内的一众斥责喊杀的声音都掩盖了下去。

    “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

    于扶罗恼火的喝道。

    “哈哈……哈哈……”林道似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王,你们都不会忘记了吧?当初你们向林某问策之时,某就说过,不管计策是成或败,都不应该说是林某的计策不好,而是你们匈奴人执行力的问题。现在,怎么又怪起我林某起来了?当初说好,不管计策成功或失败,林某便是你们匈奴人的国师,要受到你们匈奴人的尊重,可是,现在就是你们所说的尊重?”

    “呃……”

    林道似豁出去似的凄然道:“到现在,我总算是看清楚你们这些凶残成性的异族人的嘴脸了,跟你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义可言,根本就没有人性可言,杀吧,你们杀了我吧!”

    “可惜,我林道早应该知道,落入你们这些豺狼的手上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可惜我还怀着幻想,以为可以得到你们的认同,以为为你们做出贡献就可以好好的活着。来吧,我今天不活了,你们杀了我吧……呜呜……”林道状若痴狂的喊着,呜呜的哭出来。

    情感发泄后,是一阵的虚脱。

    帐内的匈奴人面面相觑,但他们并不会觉得脸红,因为,一个汉人,只是他们的奴隶,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去怜悯,只是这个汉人,似乎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罢了。

    但林道的发泄,倒让于扶罗冷静了下来。

    他这才醒起,今天的情况,其实人家林道早便已经说过了,他们大军开付长城,来到这长城关口之前,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做法。在朔方的军马与族人被新汉军所围所灭又如何?后路被新汉军所断又如何?只要可以攻破长城关口,杀进汉人境地当中,他们才能偷得一丝生机。此时此刻,似乎还真的怪不了林道。

    不过,这又如何?自己是匈奴大王,王要谁死谁就得死!

    林道的斥骂,让他一时下不了台来。

    “好好……”于扶罗阴狠着脸道:“本来,本王还想着你们或许还有一些利用价值,觉得你们汉人诡计多端,留着,或许有用,现在,已经用不上你们了,来人!”

    “哈哈……”林道也知道一死怕是难免了,再放声大声打断了于扶罗的下令道:“于扶罗,你们匈奴人灭亡就在眼前了,你们以为,凭你们这些胆小鬼就真的能击败新汉军?做梦吧!本来计划好好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匈奴人胆小懦弱,根本就不是新汉军之敌。远的不说了,就说现在,留在朔方的军,居然不敢与新汉军交锋,退回朔方死守,如此,就等于是自断生路,等着吧,不用几天,你可能就收到他们全军覆灭的消息,你们那几十万族人,必然会被斩尽杀绝。还有,你们以为,凭你们就能攻破汉人的长城?做梦吧!我林道有一个要求,我希望能把我钉在长城关口之前,让我看着,你们是不是能攻破长城关口,这是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最后的一个要求。我、我要看着你们被新汉军击败!”

    林道现在,心里也真的大恨,似乎已经重拾了汉人的节气,不再向匈奴人屈膝求饶了。

    于扶罗见这个该死的汉人居然忽然间硬气了起来,居然敢如此污蔑他匈奴人,居然敢说他们的匈奴人不敢新汉军?居然敢说他们五十多万的大军在此也攻不破汉人长城?他也不禁大怒,下意识的喝道:“好!来人,把这些汉狗都拉出去,不要杀他们,就把他们钉在木柱上,让他们眼大他们的狗眼,让他们看着我们是如何攻破他们汉人长城,让他们看着我们是如何把他们的汉人斩尽杀绝的。”

    “是!”

    帐外涌进了一群匈奴军士,把林道与及另外一脸死灰的汉人都拉了出去。

    第二天,在飞燕关三里之外的空地上,突然多出了一排木桩,上面,钉着林道等十来个汉人。

    林道,已经被打得遍及,浑身皮开肉绽,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点完好的地方。另外的十来个汉人也一样,他们当中,原来本还有不少怕死的,可是,不管他们是如何的哀求,如何的嚎哭,都逃不过毒打的命运,到最后,他们也都死心了,没有再向匈奴人求饶。当然,当中也不好几个当场被吓死的,也有人是受不了毒打的痛苦,活活痛死的。

    嘟嘟嘟……

    匈奴大军一早,就开始集结起来。

    于扶罗也知道已经到了他们匈奴族人的生死关头,在这个时刻,已经容不得他犹豫不决了,一定要速战速决,一定要尽快的攻破汉人长城。要不然,他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于扶罗昨晚一夜未能眠,他回想了这一次出征的整个过程,真正的发现了他犯了无数错误。犯下了一些无可补救的错误。这一次匈奴人遭受到这么严重的灭族威胁,他这个匈奴大王,就要直接担负着最主要的责任。

    现在,他的军马,其实就只有十多万人是精锐,余下的四十多万,都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军马,全军总数,其实也不过六十万,仅只是五十多万罢了。这与他当初四十多万精壮大军的战力相比,已经差了不止半筹,如果现在大军可以攻破汉军长城的话,那么,当初又何必呢?直接率军杀来不就没事了?偏偏要在攻取了朔方之后又犹豫了。居然傻得要分兵攻击,结果害他白白损失了十多万的军马,如果当初强行命令那二十万军马主攻一关,他估计说什么都可以为他们匈奴人打开一个缺口进关去了。

    此刻,于扶罗还真的悔不当初。

    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管了,给下面的军将下了死命令,从天亮开始,就对汉人长城的飞燕关发起猛烈的攻击,不计伤亡的攻击,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飞燕关。

    飞燕关,在庆阳地区的关外,是一片平原沙漠。这里,是山脉短点,两边有大山,后来汉时,修建了一道城墙把两山连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关口。

    两边的山势,非常险要,匈奴人是不可能会从山上攻得上城墙去的。所以,只能集中兵力攻击关口之间的长城。

    这里,是大漠燕子飞出飞进的一个地方,因为受大山所阻,所以,不只是燕子,许多飞鸟都会从这关口飞出飞进。飞燕关就是如此出名。如果是三四月的时份,这里的长城关口,会停留下无数飞鸟,形成一种奇观。

    一抹清晨的亮色出现在飞燕关之后。

    本已经昏死过去的林道慢慢的睁开眼睛。

    终于,又看见汉人的长城了。长城之后,就是他的故乡,林道的眼睛,慢慢的回转了一丝生气,望着关后远远的一道鱼肚白,他不禁涌出了一阵泪水,泪水,沿着他满是血污的瘦脸颊滑下,渗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