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空有点阴沉,云层压得很低,站在草原上,有一种举手可触到天空的感觉。
一眼望不到边的匈奴骑军,他们齐列平原上。
这些匈奴骑军,才刚刚集结不久,他们人数虽多,但是队形散乱,就似是一蜂窝似的散落在大草原上一样,没有什么的阵势可言,但是他们胜在人多,看上去,依然有让人有一种泰山压顶之感。
他们的军阵当中,很嘈杂,军旗不整,歪歪斜斜的举着,战马不时的嘶鸣,此起彼伏。
于扶罗站在朔方南门城头,看得直摇头,不过,他也不计较这么多了,他只希望可以凭着自己军马人数,可以一举消灭这支汉人军队。
他让余下的十多万匈奴骑兵锐在中军压阵,再派出了四十万军马在前,足足五十多万匈奴骑兵。于扶罗就不相信,不相信他不能灭了这支才二十来万军马的新汉军。
看上去,这是一场决战。
可是,让匈奴人感到意外的是,新汉军军营当中,却似没有一点要与他们交战的意思,整个大营,静悄悄的,并没有他们预期的那样,会惊慌失措的应对。更加没有军马从大营当中开出,这使得战场上的气氛有点怪异。
新汉军中军大帐。
黄叙有点慵懒的样子,从一旁的行军小床上坐了起来,他其实也是才刚合了一会眼。
太史慈走进帐内,看到黄叙嘴角边还挂着一丝津液,不禁哑然失笑道:“黄叙小兄弟,怎么睡觉还似小孩子一样流口水?”
“呃……”黄叙赶紧从衣袖一拭,从行军小床上跳下来,有少许尴尬的道:“子义大哥,别笑话我了,是匈奴骑兵来攻打我们军营了?”
太史慈来到黄叙连夜安扎下来的大营,虽然他也一样连续战斗了几天,但还是便主动接手了警戒防务,让黄叙可以休息一会。实际上,刘易帐下的这些大将,对黄叙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子还是挺爱护的,年纪不大,打仗又多点子,是一个可挑大梁的帅才,加上他又是刘易的小舅子,所以,众将都不想让黄叙太过劳累。
对于这个小兄弟,太史慈不只爱护,还有点佩服,他走近前去,把黄叙按回行军小床上道:“嗯,不用起来,多休息一会,等午时我再叫你起来吃东西,换你来主持事务。”
“额,子义大哥,不用了,你们也累了。换你们来休息了。”黄叙摇手说不用,爬起来套着行军皮靴,一边道:“对了,匈奴军现在的情况如何?派了多少人来攻打我们的大营?”
“嘿,目测,应该有四、五十万人马吧。”太史慈轻描淡写的嘿笑一声道。
“什么?”黄叙双眼一瞪,惊讶的道:“不会吧?匈奴人一下子就出动了这么多军队?他们还真的看得起我们。”
“呵呵,我们都打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在他们连连受挫,损失了二十多万精锐骑兵的情况之下,他们还能沉得住气么?没有人比他们自己还了解自己的情况,我们这个大营在这一扎下,就能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威胁牵制,他们想不急都不行。小子你不错,不但可以正面击败匈奴十万骑兵的攻击,还可以配合华雄的骑军对他们作出毁灭性的打击。又能急行军,一夜挺进上百里,一夜之间就在这里扎稳了脚跟,布下了这么一个大营寨。”太史慈欣赏的赞了赞黄叙再道:“我打算先不管他们,任由他们折腾吧。等他们填平了我们军营前的陷坑和深沟,我们再列阵迎战也不晚,如果不想出营,就派人在我们军营之前布下一个铁蒺藜大阵,看他们如何冲得管来。”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利用我们弓箭大阵,就铁蒺藜大阵之后射杀他们敢前来的骑兵,看他们拿我们奈何。”黄叙点头道。
“嘿嘿,其实,若不是我们军士太劳累,我们的人可以穿插在陷坑大阵之后,用弓箭射杀他们前来填坑的匈奴士兵,让他们不能轻易的填平障碍。对于匈奴骑兵来说,这些障碍就足可以敌住他们的冲锋。”黄叙又阴阴一笑道。
“不急,我们就先休息好再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他们要填平就填平陷坑吧。”太史慈也似奸笑一声道:“嘻嘻,待到了晚上,我们又出去把陷坑挖回来就是了。反正这些沙泥容易挖,费不了我们多少功夫。”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黄叙笑道:“那么,走吧,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匈奴人的大军阵势是如何的壮观。”
说真的,哪怕匈奴人现在的兵力再多,新汉军还真的不怕他们。
在着前方的陷坑大阵所隔,他们一时半刻也攻不到近前来,待他们填平陷坑与鸿沟,都已经是正午后的事。现在离正午,还有一两个时辰,将士还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会。
难怕被匈奴大军填平了陷坑,能够直接冲击新汉军大营,到时候,新汉军可以在土坡上的营寨之内,布下弓箭大阵,他们来多少就给射杀多少,在密集的弓箭大阵之前,人数再多。都是来送死的份。何况还有铁蒺藜大阵可挡匈奴骑兵的冲锋?
实际上,匈奴人也再也折损不起太多的兵马了,别看他们现在有七、八十万的大军,可是,他们的精锐骑兵,其实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万人马。别的,都是临时征召集结起来的军队,一盘散沙,他们也不可能会主动来送死。现在,不要说匈奴军马损失多少,再在阵前伤亡十来人马,他们就有可能导致全军溃败,完全被新汉军打击得他们士气全无。
于扶罗也的确很想,一举灭了这支二十万人马的新汉军,可是,天不从人愿,许多事并不是以他的意志为意志的。
现在的新汉军,已经不是以往的汉军,新汉军敢来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结阵安寨与他的匈奴大军对持,就一定会有其倚仗的,如果没有把握与他们对持的话,新汉军也不会贸然的出关,深入大漠草原。
所以,于扶罗一开始的行动非常顺利,他派出荤加与呼揭天河等匈奴首领军将填平新汉军大营前的陷坑还是按他们的计划,在固定的时间之内填平了。
这也让荤加与呼揭天河等将检回了一条小命。
可是,午后,于扶罗命令军队攻击的时候就受挫了。
新汉军突然派出骑兵,在军营前的平坦坡上在,布下了一片铁蒺藜大阵,而在这大阵的后面,开出了一支弓箭兵,如果他们的匈奴骑兵敢冲杀过去,不但要遭受到地面上的四角尖钉的伤害,还要遭受到箭程比他们远的弓箭攻击。
此刻,整个新汉军的大营,四周都几乎有铁蒺藜大阵,把新汉军军营弄得像一只刺猬似的,让他们一时无从落手。
当然,新汉军扔在地上的铁蒺藜,他们也可以检走的,可是,新汉军的弓箭兵就在铁蒺藜大阵之后,他们敢来检吗?于扶罗还真的不能不顾军士死活,让他们的人不怕死不惜牺牲的上前去检走那些铁蒺藜。他现在军马虽多,却也损伤不起了。
所以,匈奴大军哪怕是围着新汉军的军营团团转,但是也没有办法下手攻击,让匈奴骑兵徒呼奈何。
当然,破击新汉军这样的军营,这样的防御也不是没有办法了。
匈奴骑军完全可以把他们的大军推进在军营之前,新汉军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外,然后,采用大木盾结阵,阻挡新汉军的弓箭射击,现在步步推进,扫清挡在他们大军面前的铁蒺藜,把新汉军扔在地上的铁蒺藜检走。如此,他们就可以直接推进到新汉军大营的栅栏围墙之外。到时,可破开军营寨墙,骑兵冲杀进营。
这个办法,匈奴人也不是没有想到。但是,当真要他们实现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首先,他们匈奴人都是骑兵,别说的大木盾了,一些小盾牌都极少。他们哪里来的大盾大木盾?
其次,也是盾牌的问题,他们或许可以马上制作简易的大木盾。可是,看看这大草原上,哪里有那么多木材可供他们拿不制作木盾?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能够找到一棵大树,都算他们好运了。新汉军的结寨木材,都是随军带来的,专门有军士负责用骡马什么的拉来,并不是临时砍伐树木取材来结阵的。所以,他们这个构想并不太现实,除非是把整个朔方郡城来的木材都搜刮出来,或者到远一些的地方去砍伐木材回来制作。
但是,这么一来,他们就得要准备一段时间。
可是,新汉军还会给他们时间准备么?他们,又能在朔方待得太久呢?他们现在,就一必要击败消灭这支新汉军,然后挥军攻击长城。嗯,这个已经是匈奴人的老话长谈了,汉人的长城,永远都是他们心里最迫切要迈过去的一道坎。
但是,他们现在,还真的束手无策,面对有如一个刺猬一般的新汉军大营,他们毫无办法。
匈奴人现在还真的被气疯了。于扶罗也相当急躁。让他们无语的是,他们好不容易填平了的陷坑,会在夜间又被新汉军挖掘出来,并且,还更向外延伸,原来只是那么两里左右的陷坑大阵,现在早早有三、四里宽阔,让他们只能望坑兴叹。
第二天,他们要再派人去填埋陷坑的时候,就没有第一天那么的容易了,因为新汉军派出了大量的弓箭兵,穿插在陷坑之间,对他们上前去填埋陷坑的将士用弓箭来射杀。一整天,他们都是在填坑与被杀之间纠缠。还真的坑爹啊。
于扶罗决定采取林道给他提出来的办法,决定要抓紧时间制造出可以防御新汉军弓箭的大木盾。这也不由得他不制造啊,新汉军的弓箭对他们匈奴骑兵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还不及时采取办法克制的话,他们就只能一直被这支新汉军牵制在这里,进退不得。
于是乎,整个朔方郡城之内,几乎所有的建筑,都被匈奴人拆毁了,每一片木板,都被他们利用了起来。
可是,这一切,似乎也用不上了,让于扶罗惊心的是,快马急报。新汉朝刘易,发出了杀胡安胡令,并亲率二十多万大军从崖门关出关,沿着黄河北岸挺进,相信不用三几天,就可以绕到他们的背后来,在朔方城背后的黄河对岸阻断他们的退路。
杀胡令啊,于扶罗的心不自觉的一阵阵心寒,因为他从这个杀胡令当中,看得出刘易要灭绝他匈奴人的决心。
现在,在他们面前,就有了二十多万新汉军,如果再从他们背后杀出一支二十多万的新汉军大军的话,他现在兵力再多,也都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新汉军不用打,只要把他们牵制在朔方,让他进退不得,那么他们迟早都会饿死冷死。
还有,于扶罗觉得刘易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这边发出杀胡令,跟着又是安胡令,是指明了针对他匈奴人的。这两道命令,一旦传到了大漠当中,将会引起怎么样的反响?
实际上,于扶罗的心里非常清楚,他们大漠当中的部族,并非铁板一块。大漠的小数胡族太多,也不仅只有他匈奴一族,他们匈奴人,与别的小数胡族,向来不睦,互相一直都争斗不休,是死敌。哪怕不是死敌,到时候,看到新汉军势大的情况之下,一些小数胡族,可能都会靠向新汉军,伙同新汉军攻击他们。到时候,他们匈奴人还能在大漠上立足吗?
于扶罗知道,其实许多胡族,对汉人的文化是非常向往的,如果不是以前的汉朝官府腐败,迫逼得他们太甚,他们也不会反叛大汉,比如在西凉,大西北的氐、羌等胡族,其实就不太愿意再与大汉为敌。他们之前,已经接受了董卓的招安,现在董卓虽死,但谁敢保证他们看到了安胡令,看到了新汉朝给予他们的诸多好处之后,会不会投向新汉朝?氐、羌两个胡族,可是大漠的大部族啊,虽然不及他们匈奴人那么势大,可是,也依然不容小视。万一真的投了新汉朝,他们出兵相助新汉军,那他整个匈奴族人就面临一个灭族的危机。
于扶罗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不禁慌了。
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要考虑一下,现在再与新汉军在朔方对持,是否还有出路。
现在,他命令族人在刘易所率的那些新汉军大军到来之前往渡黄河,逃往大漠可能也来不及了。除非有他的大军护送,要不然,相差这几天的时间,他们想逃也逃不远。
何况,他们的族人,要驱赶牛羊,携家带口,行进速度很慢。如果没有他们的大军保护的话,那些与他们匈奴人是世仇的胡族,在得知杀胡安胡令之后,难保他们不会在半路劫杀他的匈奴族人。
在这一刻,于扶罗真的有如世界未日来临一样,完全慌了。
他现在,急得在大帐里面来回渡步,却硬是想不出半点可以应对眼下形势的办法。
“怎么办?怎么办?”于扶罗似一下子老了许多的样子,不到四十,看上去却如五六十岁一般,腰肝子都挺不直了。
他从意气风发的率大军,带着上百万族人从大漠杀到朔方,到现在的处处受制,近段时间来,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让他真的有点承受不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匈奴人,是天之轿子,是大漠王者,什么时候会沦落到这么被动的局面?可恶啊!刘易,我于扶罗一定不会放过你!”于扶罗语无伦次的恨声道。
众将噤若寒蝉,在这个时候,他们亦同样的惊惶,同样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进,眼前就有一支二十多万的新汉军,他们的一旦率军去攻击新汉朝的长城,那么他们就肯定会遭受到这支新汉军的伺机攻击。他们现在,还有几十万族人,有那些老弱妇孺在朔方,如果他们敢离开的话,这几十万人肯定会遭受到新汉军的屠戮。这样的话,不用他们攻破汉人长城,只要杀了他们这些族人,抢走在这里的牛羊,他们马上就得要饿死。
退,这支新汉军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就算让他们退,当他们退走了几十万人之后,还没能渡河的后面的人马,肯定会遭受到这支新汉军的疯狂攻击。到时候,怕肯定又会损失断后的军马。
按新汉军的兵力战力来算,他们要渡河逃回大漠,最少得要留下二十多万军骑敌住这支新汉军。可是,如果留下二十多万军马,他们逃回大漠里去的军马,就只有那么四十来万人了,并且都不是能征善战的军马,刘易的那二十多万新汉军再杀过来,他们还能敌得住吗?何况,他们现在眼前的这支新汉军,亦会渡河追击。到时,整整四十万新汉军,他们还有与之一战的实力么?这样。灭族似乎也不可避免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