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的确是比步兵快,张醒率着余下的千来骑兵,快速赶去前面。
不过,似乎并用不上他们了。
就在张醒远远的看得见匈奴逃窜的骑兵时,只见前方突然一下子被点燃了无数的火把。
一路火把堵住了匈奴骑兵的去路,另一路火把,与前方的堵住去路的火把相接,对沿山逃窜的匈奴骑兵形成了一个包围。
看上去,就似是匈骑骑兵自己闯进了一个缺口一样。
乌鲁朵差点没有被惊得一下子摔下马,他早知汉军不会如此简单放他们逃走,可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汉军还可以在这里给他设伏。
“首领,不好了,前方和我们侧翼都出现了汉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他娘的知道怎么办?今晚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汉军来攻击我们?这他妈的都是于扶罗害的,特么的,让我们分兵来攻击,他却在后面看热闹,还要不知道汉军的兵力有多少,这事没完!回去一定要跟他好好算帐。”乌鲁朵现在还真的被汉军弄得有点疯了。
他好端端的,突然遭受到汉军的骚扰,无端端的被汉军的四角钉弄得军心涣散,又被汉军的弓箭射得毫无脾气。被逼得不得不逃离军营。
一路上,汉军紧追不舍,他乌鲁朵何时如此窝囊过?他与那尔卓一样,都想不明白汉军还什么就敢离去他们那长城乌龟壳,敢主动来攻击他们。
“乌鲁首领,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还是快些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吧。”阿里格已经醒了,他被军士架上马背,伏在马背上,虚弱的对乌鲁朵道。
匈奴人,他们就是有这非常不好的一点。他们,在作战期间,一旦有人受伤,那就基本等于是死了。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治好的问题,在战场上,谁还管得了你死活?特别是那些伤重得连战马都骑不了的士兵,谁还能救助得了他们?
他们的人,全都是骑在马背上的,如果有人受伤骑不了马,相信没有谁会下马用担架抬着他们。尤其是在逃走的时候,谁都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的时候,谁会那么好心的弃马抬着伤兵走?
或者可以说,没伤的士兵,可以和重伤的共剩一骑,扶着他们骑兵。可要知道,一个伤兵,能在马背上那样颤着吗?手脚伤了的,倒也没有太大问题,可是身上有伤的那些伤兵,那就遭罪了。相信逃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活生生的震死。
还有,一马两人,速度上也会比慢许多,在逃命的时候,自私的匈奴人,他们还能再顾战友的命么?
所以,哪怕是高贵的匈奴部族的族长首领,他们受伤了,也只能是自己骑兵逃走。一般情况之下,都不会有人用担架抬着他们逃命的。
还幸,阿里格并不是受了外伤,而是看到自己的部族族人几乎全军覆灭而气愤吐血,激奋过度而自受了内伤。
阿里格现在整个部族的兵力都基本死光了,就仅剩下不到一千的族人追随在他的身边。
匈奴人就是这么的现实无情,当你的部族兴盛,人口众多,兵强马壮的时候,你就会得到尊重,别的部族首领见到了你,也会客客气气的,不敢得罪了你。
但现在,乌鲁一族与阿里格一族,互相是知根知底的,乌鲁朵部族,一向来都比阿里一族强大不少。现在,阿里格部放,几千青壮骑兵都没有了,他们的部族,从此就一跌不振,很难有兴盛的日子了。
如此,阿里格的身份地位,在乌鲁朵的心目中就一降千里,要不是现在在这个情况之下,大家共患难之下,乌鲁朵还真的不想再搭理阿里格。他现在甚至还有点视阿里格为负累了。
乌鲁朵没好气的道:“逃逃逃,老子已经烦了,现在咱们前有阻止,后有追兵,侧翼还有该死的汉军骑兵,现在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匈奴的勇士们,汉军欺人太甚,居然还想一口吃掉我们。大家想想,我们可是整整两万骑兵啊,现在,恐怕都牺牲了近半的勇士。现在,该死的汉狗,他们又拦住我们,如果想活命的,跟我冲,我们杀光拦路的汉狗,杀出一条血路来!”乌鲁朵没再理会阿里格,暴怒的提想了他的重型狼牙棒,激励着自己的匈奴骑兵,让他们向前突围。
相对于乌鲁朵来说,他觉得,再返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了,因为汉军的那些弓箭太可怕了,回去,恐怕都没有冲近他们的军阵,自己的这点仅剩的兵力就会被汉军射杀始尽。
所以,他觉得,现在就只有向前攻击,冲破汉军的封堵,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大家拼了,杀啊!”
前有狼后有虎,匈奴人也没有什么可以选择了。前方,又或是突破了就可以深入大漠逃命的侧翼,都是这匈奴骑兵冲锋的方向。
这一次,匈奴骑兵倒是出奇的整齐,几乎是齐齐拍马,轰的一声,直接向着点燃了火把的汉军阵地冲杀过去。
他们冲得越快,死得就越快,现在,他们剩下来的,不过是七、八千骑的匈奴骑兵,如果往回冲杀,在黄叙的弓箭兵赶到之前,他们可以击败追击的张醒这营二千来人马的骑兵,他们多少都可以逃得走一些人。乌鲁朵在其手下匈奴骑兵的保护之下,也未必不可如尔卓那样,可以逃得一命。
可是,乌鲁朵现在还真的昏了头,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再留在这里,不想再受到汉军的追击威胁。
远远的,在火光之下,前方汉人的军阵,其实就只是排开了一里多,侧翼的,也只是一里多。并且,看上去,汉军的士兵也不是太多,远比后面追击的万多汉军少了许多人。还有,乌鲁朵也看到了,挡住他们去路的,似乎也不是弓箭兵,而是一些长枪兵及刀盾兵。
不是弓箭兵就好办,骑兵本就是可以克制汉军的刀盾兵的。只要让他们冲杀进汉军的军阵之中,就必定可以狠狠的斩杀那些汉军,杀出一条血路。
匈奴骑兵,现在被新汉军赶得还真的有如热窝上的蚂蚁,那弓箭大阵的杀伤力,的确让他们想起来都会心寒。
所以,被他们的首领一激励,一听只要冲杀过去他们就可以逃离汉军的追击,他们一个人如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拍马,怒喊着冲刺。
黑暗中,在汉军阵地之上,火把之下,他们这时都没有看清一驾驾静卧着的床弩。
嘣!
嘣!
嘣!
就在匈奴骑兵冲近到百来两百步的距离,他们的弓箭已经可以放箭到汉军阵中的时候,这些匈奴兵,他们都非常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声如震动他们心弦的一声声清响。
这种清响,对于匈奴人来说,他们非常的熟悉,熟到耳熟能详的地步,因为他们每一天,每一刻都会听到。
那是弓箭发射之时的弓弦响声,只不过,他们现在听到的弓弦震响,要比他们平时发箭的时候所发出来的响声要大得声得多了。
猛地。
嗡!
一声声有如要把他们耳膜都震破的嗡响发了出来,直接把他们的马蹄声、喊杀声一下子全都掩盖,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这种呜呼着的哮鸣声。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匈奴骑兵都一顿,接圆弓弦的手亦不自禁的放了起来,在巨大声响的震荡当中,觉得有点头都被声浪冲晕的匈奴骑兵,都惊愕的左右乱看。
说实在,战场上的光线当真的很微弱,除了可以看见一个个黑影之外,他们还真的看不到太多的东西。
“啊啊……”
匈奴骑兵,他们只看到了汉军阵中一排长形的黑影飞了过来,快如闪电,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一支支并排贴着地面直射过来的长弩乎给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被那些穿过自己身体的东西撞飞,勉强可以看得见邻近的将士,也如他们自己一样,如被一道巨浪一样激起,也可以看得见附近的人张大嘴巴,惊恐的大叫。可是,他们就是听不到别的人叫声,哪怕是他们自己喊出来的声音,他们都听不到,因为他们的耳膜,还充斥着一片呜鸣声。
当然,剧痛他们是能感受到的,他们的心脏,被击碎,那种紧促的嚓嚓的一闪而过的身体碎响,他们似乎也能感受得到。
但是,也仅只于此了,他们在空中被强劲的床弩长箭,如碗口粗细的巨箭,直接将他们的身体击碎。在空中,他们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呜呜……
正面,侧面,交叉射出的一轮床弩巨箭,直接如堆土一般,或者如海浪一般,把冲杀近军阵百多两百步的匈奴骑兵全部绞杀,在匈奴骑兵阵当中,他们前方的骑兵,已经成了一堆碎肉,包括他们许多战马,都被强横无比的弩箭直接洞穿了马躯,被钉在地上。
就一轮的射击,就把近千多匈奴骑兵绞杀。
呜……
一轮的床弩巨箭全部落地,巨箭破空的声响,也终于慢慢消去,如划过天空那样,远远的隐去。
乌鲁朵,他当场被吓呆了,瞪大眼睛,浑身颤抖的看着前方,看着一堆堆分不清是一个或是两个匈奴人尸体碎肉的肉块。他看得心里在滴血,不。他的耳朵,眼角,都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床、床弩……”乌鲁朵惊怯万分,嘴唇蠕蠕的动着,似无比艰难的说出了几个字。
现在,不只是乌鲁朵,几乎每一个匈奴人,他们都被新汉军所弄出来的这种有如可以毁灭一切的动静给震傻了。
他们忘了继续冲锋,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是否要往回逃。
一个个匈奴人,他们都面如死灰,面对着汉军的这种巨大杀伤力的武器,他们真的被吓傻了。
在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当初少数逃回来的匈奴骑兵说过汉军床弩是如何可怕。现在他们才知道,他们匈奴人,哪怕是自诩再强,天下无敌什么的都好,可在汉军的这种巨大杀伤性武器前面,他们真的非常无力。
寒意,从他们的头顶一直渗到他们的腰板底。
“床弩!新汉军的床弩!快跑啊!往回跑!”阿里格倒是最先反应过来,张开嘴大叫。
嘣嘣嘣!
就在他大叫的时候,汉军阵中,又响起了如催命一般的弓弦嘣响。
在匈奴骑兵发呆的这会儿,约二十来个士兵一起装填巨弩箭,一起再拉动了床弩机括,再次发出了一轮弩箭。
“呜……”
如山呼海啸一般的鸣响,再一次充塞满了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朵。
听到这种铺天盖地一般的呜鸣,新汉军的将士,心情是愉快的,可是,对于匈奴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恶梦。
阿里格的叫喊,并没能让太多的匈奴骑兵醒悟,仅只有他附近少数的人听到了,可是,那些人都还在呆傻当中。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到他们想听清楚阿里格在叫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耳朵已经被弩箭的声响所斥塞,就仅只是看到阿里格似焦急的张合着嘴巴,却听不到一点阿里格的声音。
“啊啊啊……”
如练狱一般的情境,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一排交叉的弩箭之下,又一群匈奴骑兵被碾杀。
个别倒霉的骑兵,他被正前方的弩箭穿透身体带起到空中,跟着又被侧旁飞来的弩箭一箭完全击碎他的身躯。然后,漫于的血肉飞洒。
这还好是夜间,如果是白天,看到这样的惨境,估计就算是新汉军的将士,看到了怕都会恶心得呕吐。
事实,刀盾兵与陷阵营的将士,他们并非是专业的床弩手,只是很简单的都会怎么装箭、发射罢了。他们安置好这个床弩大阵之后,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击杀匈奴骑兵,现在战场上也有点漆黑,他们就只是埋头放箭,并不会去多看弩箭射出之后的效果如何。
床弩每一架都很重,这是他们直接从山上的长城利用滚木的原理把床弩从长城上放下来的。如果当真的要让他们这万来人马把这几十驾床弩神不知鬼不觉的安置在这里是不太可能的。
这一点,黄叙也一早就考虑到,所以,与众将商议对付匈奴大军的对策之时,黄叙就要求,就在他们的关口前左右的地方设伏,只有这样,才可以把长城上的床弩弄来,对匈奴骑兵进行打击。
匈奴骑兵,在被床弩打击了三轮之后,他们才真正的醒过神来,几乎同一时间,他们拨转马头就逃。
现在,他们当中,许多胆子稍为小一点的匈奴骑兵,已经被吓得哭爹叫娘,屁滚尿流了。
甚至,有不少的匈奴骑兵已经被吓得发疯了。
这不是说笑,的确有匈奴人被吓得发疯了。
其中,乌鲁朵就是其中之一。
他现在,看得还真的睚眦欲裂,心里面的郁闷、不甘、愤怒、恐惧、惊悚,让他在这一刻,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他啊啊的大叫着,挥舞着狼牙棒,冲着汉军的阵地,疯狂的咆哮着。
他碰碰的用一手擂着自己的胸膛,大声喝道:“汉狗!老子不怕你的床弩,总有一天,我会被你们斩尽杀绝,把你们汉人斩得一个不留,今天你们利用这种凶器,残杀我匈奴一族的族人,天理不容,总有一天,我乌鲁朵要让你们遭受到千倍万倍的报应!啊啊……”
乌鲁朵状如疯魔,两眼渗血,族人惨死,也让他真切的感受到非痛,让他明白到,阿里格为何会因为族人骑兵惨死会悲愤得吐血的心情。
他可以不在乎族人的生死,可是,却不能没有了这些族人。没有了这些族人,他乌鲁朵也将会如阿里格一样,变得一无所有。
可是,这又如何,新汉军却不会因为他的愤怒,他的悲吼、他的恐惧,他的威胁而放弃攻击他的族人。
现在,他们想走都已经有点迟了,要知道,床弩箭的有效杀伤,可是两里多远,而他们的骑兵,也几乎全都冲进了这个床弩大阵当中,暴露在床弩强箭的有效杀伤范围之内。
“走!”阿里格大叫一声,率先拍马回逃。
可是,他逃出了几步,发现乌鲁朵还继续的冲新汉军的阵地疯喊着,一点都没有想逃的意思,要不是他的亲兵拉着他的战马,乌鲁朵可能还会冲向新汉军战阵。
冲过去就是送死,现在,新汉军战阵前面,一里多的范围之内,几乎没有什么活物了,只有一地尸骸血液。
“嗡!”
又一轮床弩强箭飞来,长达丈多,手腕粗细的长箭,如浪一般再击在开始逃窜的匈奴骑兵身上。
突然,一支强劲的弩箭,卟卟的直接洞穿了两个匈奴骑兵的身体,去势不减,锋利的箭头,呼的一声就直接到了正在狂喊的乌鲁朵面前。
一瞬间,乌鲁朵左右的亲兵,都惊呆了。
逃出不远,回头看着乌鲁朵的阿里格亦看得双眼一突,惊得魂飞魄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