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冠没有二话,领命而去。
被这事一搅和,青主也没了去寻欢的雅兴,大袖一甩,冷哼一身调头,又回了星辰殿里面等着,若非顾及身份,他一怒之下非亲自去找苗毅算账不可。
上官青暗暗摇头跟在了后面,他看得出来苗毅的确是把青主给惹怒了,换了一般人的话,如此小人物青主未必会放在心上,偏偏是一个青主看好的人放肆,这让青主有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
他知道,像牛有德这种没背景没靠山的人,惹出这种事来,肯定死定了,那么多人看到的事情由不得牛有德抵赖。
御园总镇府,飞红黯然而归,慢慢步入殿内,殿内诸人立刻露出希翼目光,然看到飞红的反应,又皆是暗暗一叹,估计是无功而返。
几乎在此同时,众人的目光又看向了飞红的身后,只见三道人影落在外面,高冠一脸淡漠,领着两名随从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外面的守卫不敢阻拦。
这位冷面判官突然露面,诸人心中一紧。
扶剑高坐在上的苗毅起身,收了宝剑,快步走下台阶,拱手道:“高右使法驾亲临,有失远迎,请上坐!”他也不知道高冠是来行刑的还是来帮他的,毕竟前面求过他帮忙。
黑色裹肩随着脚步摆晃而来的高冠步伐一定,就站在了苗毅面前,淡然道:“上坐就免了。本使前来奉旨问话,迎娶天妃的仪式上,牛总镇是否故意捣乱?”
众人心弦一跳,完了!真的是为这事来的!
苗毅亦是绷紧了心弦,回道:“若说故意捣乱未免也太冤枉末将,末将只是不愿接受赏赐,嬴家却强行将末将等拦了下来,末将一时气愤说了些有失分寸的话而已。”
高冠:“也就是说,牛总镇的确当场说过‘卖女求荣’的话?”
苗毅知道这事抵赖不了,暗暗咬牙,正要回话,谁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铿锵冷哼,“是老夫让他说的!高右使有什么意见来问老夫好了!”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外面,一个身穿黑袍,精干巴瘦,身材偏矮的老头气宇轩昂闯入,目闪精光,不怒自威,身旁跟着一名肤白唇红、目光深邃、风采飘逸的中年男子。
见到矮个子老头的出现,加之对方刚才说的话,苗毅心中大喜,这人他在迷乱星海时见过一面,正是左督卫指挥使破军,当即行礼道:“末将镇乙卫北斗军黑龙司总镇牛有德参见左指挥使大人!”
堂内黑龙司诸人亦是一惊,纷纷行礼,“参见左指挥使!”
破军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继而负手面对面对上了高冠,虽然个头比不上高冠,但是气势更盛,冷哼道:“高冠,谁给你胆子跑到老夫左督卫来找事的?可有经过左督卫的人同意?”
高冠淡然道:“高某奉旨问话,莫非陛下的旨意在左督卫这里行不通?”
破军:“既然是陛下旨意,那老夫也无话可说,现在老夫这个能做主的人就站在你面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高冠:“据报,令属下牛有德在陛下迎亲的仪式上口出狂言亵渎天威,陛下震怒,命高某亲自来查,希望左指挥使配合!”
“配合,当然配合!”破军点了点头,桀骜不驯道:“原来就为这事,我刚才在外面就说了,是老夫命他说的,牛有德在执行左督卫的军令,莫非高右使有意见?”
高冠:“左指挥使可要想清楚了,话不能乱说,是要承担责任的?”
破军冷笑:“乱说?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嬴九光那老不羞本来就是卖女求荣,老夫对这种为祸后宫的事早就看不惯了,别说他嬴九光的外孙女,就算是天后,老夫也觉得她不配母仪天下,再三劝言废后,也不见陛下治老夫的罪,什么时候轮得到你高冠跑来狐假虎威?”
汗!苗毅等人心中落下一块石头之余,同时也小汗一把,发现这位左指挥使说话有够猛的,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高冠:“左指挥使有意见可以当面向陛下陈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高某该操心的,高某只知道奉命行事,希望左指挥使配合!”抬手一指苗毅,“来人,把牛有德给我带走审问!”
“敢!”破军怒声一喝,两眼一扫高冠身后两名欲要做出动作的人,“左督卫乃陛下近卫,岂容人随意放肆!谁敢动一下试试看,老夫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尿壶!”
那两人神情一僵,被喝止住了,都偏头看向了高冠,看他的反应。
高冠眯眼道:“破军,你想抗旨不成?”
破军冷哼,“少给我戴高帽子,老夫已经说了,牛有德是在执行老夫的军令,高右使当把老夫这个罪魁祸首给拿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执行陛下旨意,而不是拿个无关紧要的人去敷衍陛下!动手吧,老夫谨遵陛下旨意,绝不反抗!”果然是站那一动不动。
高冠冷眼如刀,死死盯着破军,最终披风一甩,转身而去,“走…破军,你还是想想怎么给陛下交代吧!”
牛有德也没动成,可谓无功而返,然在没有得到青主法旨前,他高冠不可能将左督卫指挥使给抓走,真要这样干了,监查右部没陛下的旨意竟敢抓左督卫的首领?这还得了?只怕监查右部的总堂立马要被左督卫的人马给端了,需知破军掌控着半个天宫防御的兵马大权,万一闹出兵谏来,青主为平息众怒怕是不拿他高冠给左督卫的弟兄们一个交代都不行。
“不劳高右使操心,好走,恕不远送!”破军冷笑一声,一回头,目光扫过在场诸人,又问道:“是哪个在嬴九光的宅子里下达‘敌袭准备’命令的?”
这也不知道是在问责还是怎么的,牛有德当即拱手回话,“是末将下令的。”
破军斜他一眼,“我知道是你的意思,我问的是哪个看到你手势遵你令当场毫不犹豫喊出‘敌袭准备’的。”
见他对现场的情形一清二楚,杨召青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拱手道“回指挥使,是卑职。”
破军盯着杨召青上下打量了一下,眼中渐渐露出赞赏意味,微微颔首道:“不错!明知面对强敌和强权,还能不加犹豫执行军令,有视死如归的气势,这才是我左督卫该有的骨气,若没这等骨气都变成了墙头草还谈什么忠心陛下!花义天,这才是军令如山执行的表率!”
一旁肤白唇红的飘逸男子点头笑道:“是!”
花义天?苗毅一愣,原来这就是鬼市那位。
在鬼市的时候花义天易容了,他并不知道花义天长什么样,此时才知道是镇乙卫的大都督来了,赶紧行礼道:“末将参见大都督。”
余者也赶紧行礼,“参见大都督。”
花义天笑眯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破军目光却是落在了杨召青战甲领子上挂的品级上,发现才是五节小将,又随口来了句,“该赏的就要赏,不要玩虚的,品级可以给他升两级。”
花义天明白他的意思,这是给左督卫弟兄们看的榜样,点头道:“回头就让北斗军执行。”
杨召青赶紧行礼,“谢指挥使,谢大都督。”
堂内不少人面面相觑,这就连升两级了,一下由五节小将变成一节上将了?
徐堂然嘴巴微张,肠子都悔青了,当时他在现场怕的要死,吓得话都不敢说,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如果当时喊话的是自己的话,那岂不是连升两级的就是自己了?
自己当时犹豫个什么劲啊!徐堂然心中满是懊恼,竟然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需知换了平常升一级多不容易啊!
他现在有点怀疑苗毅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早就知道指挥使会出面,所以才那么大胆子。想到这,他就更后悔了,大人向来不是吃素的,自己早就该明白才对。
这次事情再次给了他一个教训,他下定决心,以后只要是苗毅的命令,千万不能再犹豫了…
而破军又砸出一句:“嬴家的赏的确是没什么好领的,那种让外孙女脱裤子的赏不要也罢,不过咱们左督卫也不会让弟兄们吃亏,吩咐下去,嬴家宅院里拒赏的弟兄们由左督卫出钱把赏给补上。”
“是!”花义天又笑着应了声。
破军转身盯着苗毅看了看,没再说什么,赏了杨召青却没有赏苗毅这个最有骨气的‘首功者’,转身负手而去。
“恭送指挥使。”花义天拱手。
“恭送指挥使!”苗毅等赶紧附从。
等破军消失后,花义天方收手转身,目光环视众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大家要心里有数,指挥使封赏大家的事大家可以宣扬,至于指挥使和高冠对峙的话,大家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谁要是敢乱嚼舌头,我必不轻饶!”
“是!”众人应下,心里都明白,破军刚才的话其实和抗旨没什么区别,有些事情能做却不能宣扬,否则会让破军很被动。
“至于你呀!”花义天突然盯着苗毅冷冷道:“你知罪吗?”
苗毅拱手叹道:“末将一怒之下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惊扰了指挥使和大都督,末将知罪!”
花义天提点道:“指挥使虽然保了你,可保得住你性命却未必能保住你不受责罚,你要有心理准备。”
苗毅道:“能保住性命卑职已经是感激不尽!”
“亵渎天威的事以后不要再犯了,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你好自为知吧!”花义天扔下一句警告,也背手离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