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款驱逐之外,暗地派人盯梢,易风对商队潜入事件的应对堪称老到。就算换作徐庶、荀衍亲自上阵,仓促间恐怕也很难找到更好的处理方式。
话音刚落,护卫门外禀报,徐飘渺求见。
徐飘渺明知办公室内正在议事,却仍然要求护卫通禀,众人心有所悟。应是昨日派出去的墨卫回来了,且多半是有些状况,否则徐飘渺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求见。
“让他进来。”鱼不智道。
“诺。”
徐飘渺大步走进办公室,抱拳跟大家打招呼。
“如何?”易风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有收获。”徐飘渺神情平静,道:“商队被逐,向巴西郡方向而去,潜入纱线镇的那人与商队负责人共乘马车。”
“共乘?”徐庶眉头一挑。
“嗯。”
“普通伙计哪能有此待遇?那人身份必不一般。”荀衍道。
“那人受审期间受过刑,会不会是商队负责人发善心?”翟道。
“下面一个伙计偷偷做出这样的事情,连累商队遭受重罚,逐出巴郡,且商队信誉遭遇重创,商队必然元气大伤,未来前途未卜。就算那负责人心地善良,怕是也忍不下这口恶气。何况潜入偷技术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怜悯作奸犯科的坏人,不是所谓善心能解释的。”鱼不智冷笑道。
换位思考,若他是商队负责人,此时怕是弄死那“伙计”的心思都有。
“据墨卫回报,商队负责人对被逐鹿领驱逐非常失望,心情颇为沮丧,却未见严辞指责当事人,似对那伙计颇为忌惮。”徐飘渺补充道。
“最奇怪的是,商队刚离开逐鹿领范围,那‘伙计’离开商队独行……”
墨卫分路追踪,商队没什么异常,“伙计”则去了个不起眼的豪族庄内,墨卫当晚冒险潜入,偷听到“伙计”与豪族家主交谈,终于弄清前因后果。
所谓的“伙计”,实为益州府密探!
这就是商队负责人明明恼火至极,却依然不敢对“伙计”无礼的原因。毕竟是益州的商队,州府随便找个理由要塞人进来,商队没有拒绝的能力。
至于那家豪族,先前刘焉对赵部压迫甚急,诛杀十多位巴郡豪族家主,豪族个个自危。那豪族首领为家族存续,将女儿嫁作吴懿小妾,希望以此自保,虽说让家族攀上州府东州士势力,却也让自己陷入了泥潭。虽说豪族族长不敢直接对逐鹿领不利,但在益州府胁迫之下,豪族不得不为州府密探提供各种便利。
“老贼亡我之心不死!”鱼不智面色铁青。
密探从绵竹过来起码十来天,这次潜入事件显然并非益州府对舆论战的报复,倒更象是很早以前就安排好的行动。
正因如此,更能体现益州府对逐鹿领的真实态度。
明眼人都知道逐鹿领与益州府不对付,诸侯势力之间,暗地里派密探刺探情报也是常事,大家心照不宣。不过有没有抓到现行,完全是两码事。没抓到现行,大家起码可以保持表面和气。抓到对方探子,敌对行径暴露,抓人方不得不作出强硬回应,这同样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他们为何不雇佣玩家?”鱼不智突然道。
刺探情报,玩家有很多npc密探不具备的优势。
若州府请玩家出手,最起码在情势改变之后,能随时叫停或修正计划,不至于象州府密探那样,出门后便天高任鸟飞,无法接收大本营最新信息,只能一根筋地将不合时宜的计划进行到底。
徐庶和几位副城主你看我,我看你,神情尴尬,半晌没吭声。
最后还是荀衍直言:“不可信。”
鱼不智恍然大悟。
在npc看来,玩家无法无天,不讲信义廉耻,背弃承诺眼睛都不会眨,斑斑劣迹,罄竹难书。以玩家的口碑,帮着传递消息或急报大概已到极限。雇佣玩家干坏事,刺探对象还是玩家势力,怕是没哪个npc诸侯心那么大,分分钟可能被卖……
徐庶和荀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到些许庆幸。
幸亏那密探没有供出实情,否则,逐鹿领和益州府都将骑虎难下。
易风更是暗自心惊。
他有亲眼见过州府密探受刑的惨状,那厮被整得连他妈都快认不出来,受刑时哭爹喊娘的好不凄惨,却硬是没把真相说出来,易风当时恨不得亲自上去抽他几下。现在,他只想送三个字给那厮:真汉子!
逐鹿领刚因为飞地归属权捅了益州府一刀,害刘焉声名扫地,还顺势从刘焉那拨拉到诸多好处,今后飞地安全及后勤保障也有依赖州府的地方,闷声发了大财,理应偃旗息鼓默默消化利好,近期不宜与益州府撕破脸皮。
即便一定要撕,也得有不得不撕的理由。
为区区一个密探穷追猛打,几乎没有成功可能,最后顶多大家打嘴仗。
既不理智,更没必要。
益州府早前策划的这起行动,让逐鹿领不得不重新评估州府的威胁。
如果仅仅是打探消息,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潜入支柱产业生产基地,逐鹿领哪敢掉以轻心。偷技术是胡说八道,那么益州府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是否想对逐鹿领支柱产业下手?
这种可能,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近来两边因飞地归属问题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联袂上演了一出将相和,让不明真相的大汉百姓深受感动,但这种把戏瞒不过智谋之士。谁都明白,益州府和巴郡方面表现出的和谐与团结,跟井中月镜中花一般,虚幻不实,随时都会破灭。被舆论战搞得焦头烂额的益州府,为平息事态吃了哑巴亏,刘焉对鱼不智恨之入骨。
以前鱼不智被州府猜忌,主要是他跟赵部过从甚密所致,属间接仇恨,逐鹿领并没有针对益州府的实际行动,双方的矛盾理论上还有化解的可能。那么舆论战之后,鱼不智算是彻底跟刘焉撕破了脸,两边再无妥协余地!
今后益州府一旦找到对付逐鹿领的机会,断无手下留情的可能。
“州府意欲何为?”易风面色凝重道。
“不管他们意欲何为,都不必过分忧虑。”荀衍神情平静,解释道:“飞地归属之事闹得举国关注,各路诸侯和长安纷纷表示关注,最终和解收场。益州府即便对我巴郡有再多不满,短时间内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难以洗脱挟私怨报复之嫌,必为天下人所不耻。”
“休若所言甚是。”徐庶同意荀衍的看法。
刘焉是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不是不计后果的楞头青,又有宗亲身份,向来爱惜自身羽毛。刚刚过去的宣传战,刘焉宁肯吞下苦果都要挽救声誉,壮士断腕的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好不容易断尾求生,刘焉会在这节骨眼上主动挑起与逐鹿领的争端?
“但还是得加强戒备,以防万一。”鱼不智道。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