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筋,倒吊在悬崖上整整半月,后来被路过悬崖边的玉洁道友发现,才将此人救下来,收做了门下弟子……”
半年之前拜入岐山派,先天九品修为!
苏杉听到这段讯息,心底陡然一颤,想起了沧浪城山神庙中留书离去的李半仙,顿时追问道:“安冲前辈,你知道被割掉手筋脚筋的那个岐山派弟子,叫什么名字么?”
安冲真人低头想了一想,回应道:“那人叫什么名字,本真人也不十分清楚。只隐隐记得此人俗家姓李,在进入岐山派之前,是一个看相算命的先生。若不是心中牵挂玉洁道友,本真人又怎会去打听岐山派的事情?可叹我身为修行之士,却放不下男女之情,倒让苏杉见笑了。”
却不料苏杉听了此话,心神间掀起了万丈惊涛。俗家姓李,半年之前拜入岐山派,曾经是一个看相算命的先生,若此人不是李半仙,难道还会有别人么?顿时苏杉心底恨意陡然升起,往西面天空扫视一眼,暗念道:“若那赤霞子真的割断了半仙的手筋脚筋,日后定要让他千倍万倍偿还!”
普天之下有热血有豪情的男儿,心底有三件东西,绝对不能割舍,其一是血脉之亲,其二是兄弟之义,其三是男女之情!
在沧浪城半年,苏杉早已将李半仙当做是兄长一样对待。是李半仙教他画符,教他用五心向天最基本的功法修行,是在李半仙的算命摊上,遇到了上官嫣然,才能进入沧浪仙府中,得了大道无极真法与小青……
若没有李半仙那一碗化骨水,只怕苏杉早已经被王二黑那个包子给噎死!
一时间,两人同时沉闷起来。
良久之后,安冲真人才叹着气的说道:“七年之后,大唐三大派有一场法会,玄冥派所有内门弟子都必须参加,到时候你若遇到了赤霞子,就先认输,别与他斗法。今日壶关真人在这里遇到了你我,以他斤斤计较的性格,肯定会记得你的模样,我怕他到时候指使赤霞子,把对我的怨恨发泄在你身上。”
不过,这一次苏杉却没有正面回答安冲真人。
正所谓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七年之后三派那一场法会,苏杉到底能达到何种修为,谁也无法预料,若是到时候修为超过了赤霞子,苏杉必定会替李半仙报当日大仇,将赤霞子四肢打断,割开手筋脚筋……
大唐国三大一流门派,分别为玉虚派、玄冥派、岐山派。
玉虚派在大唐国都城以东三千里外,实力在三大门派中,稳居第一。而岐山派则在大唐国西面万里之外,位于群山中央,传承七万余年,历史悠久,实力自然不弱。苏杉所在的玄冥派,则是相隔离光城近千里,位于大唐国中央。???大唐国中,这三个一流门派每隔十年,都要举行一次法会。凡是三派的内门弟子,都必须参加。三派法会不仅仅是为了验证各派内门弟子实力,法会当中的排名先后,同时也彰显了三大门派之间谁强谁弱。
当年安冲真人与玉洁真人,就是在七百年前三派法会中,二人才初次认识。
沉默了一阵之后,安冲真人长长一声叹息,脚下幻化出一道云光,载着他与苏杉二人,往玄冥派方向飞去。而此刻壶关真人尚未走远,依旧在空中大摇大摆跨着缓慢步子,手中抓着的那只饕餮,还在不断挣扎,仰天怒吼。壶关真人刻意在安冲真人面前如此嚣张,就是要千方百计羞辱安冲真人。
壶关真人越是这么得意、这么嚣张,苏杉心底就越是愤懑,暗骂一声:“什么东西!”
可是,当苏杉心底怒骂壶关真人的时候,南面远空当中,忽地雷光电闪,响起一阵阵妖兽怒号之声。苏杉细细一听,发现这声音竟然和被抓的饕餮怒吼声极为相似,而道道雷光从远处闪烁而来,在雷光中夹杂着一道黑影,速度讯若闪电,从远处迸射而至。
嘣!
黑影从天降下,砸在壶关真人脚下一座山巅。
苏杉施展一张观远符,定神一看,霍然发现这黑影竟然也是虎爪羊身,俨然也是一只饕餮。而且身长上百米,浑身漆黑的鳞甲散发出阵阵寒光,朝着往远空缓缓飞行的壶关真人怒吼一声,立即有一股强大的罡风,出现在饕餮口中,覆盖数千米长空,拉扯着壶关真人身上长袍,往后抖得笔直!
“成年饕餮!”
壶关真人心底一惊,转身朝后看去,当他见到有一只成年的饕餮,龙盘虎踞一般端坐在山巅之上,顿时心底凉气四溢,脸色陡然发白。
刚刚羞辱了一番安冲真人,壶关真人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正大摇大摆极为得意的缓缓走在空中,并没有发现南面天空雷光电闪,不然他早已纵身逃跑。饕餮成年之后,实力相当于天尊级别修士,而活得越久的饕餮,实力就越强。
此刻饕餮口中吞吐罡风,四周几座小山都摇摇欲坠,好似要给饕餮吞入腹中,在罡风笼罩的范围之内,许许多多参天古树经受不住罡风的摧残,已是被连根拔起,飞向饕餮口中。这只成年饕餮身形虽只有百多米,可是数百米高的古树,被它吞进口中之后,竟然无影无踪。而壶关真人脚下踩着他那伞状法宝,发射出万丈金光,却依旧脱不开饕餮口中强劲罡风的吸引力,被拉扯着一步一步往饕餮飞去。
这种景象,跟先前苏杉与安冲真人被饕餮吸住的画面,何其相似。
只是苏杉与安冲真人遇到的饕餮,只是一只幼崽而已,而这一次出现的却是一只成年饕餮。
大自在推山印!
霍然一只手掌,从壶关真人右手衣袖中显化出来,在空中化作百米大小,往饕餮身上推去。而壶关真人借着施展出大自在推山印,所生出的反震推力,往远处飞射而去。他速度虽快,可手中还抓着一只饕餮幼崽,而那只成年饕餮身形化作一道黑色光芒,后发先至一闪而至壶关真人身后。
嘶!嘶!嘶……
飞在空中的那柄褐色大伞,轰隆一声张开,射出万道金光,斩在饕餮身上。可这件能轻而易举困住苏杉与安冲真人的法宝,却只能在饕餮漆黑的鳞甲上画出一道道痕迹,竟是破不了饕餮的体表最基本的鳞甲防御。
“安冲道友!救我!”
这一刻,壶关真人大声呼救,声音极为凄惨。
而安冲真人本来脚下踏着云光,正要载着苏杉往玄冥派飞去,在听到壶关真人叫声的时候,忽地停在了空中,转身朝战场看去。只见壶关真人施展出法门术法,各种法宝在空中飞纵闪烁,可却起不到任何效果,在成年饕餮面前,只算是一个笑话。成年饕餮相当于仙尊级别的实力,以及浑身坚硬强悍的鳞甲防御,这饕餮整体实力远超壶关真人。
正当安冲真人在空中停下,苏杉随之扭头看向那只饕餮的时候,饕餮正好也回头扫视苏杉。这时,苏杉发现饕餮那双巨大的眼睛,竟是流露出了极为悲愤的情绪,时不时目光扫向饕餮幼崽,显得极为紧张。
妖兽的实力到了仙尊级别,本就有着极高的智商,看着这个场面,苏杉暗想:“这只饕餮如此担忧饕餮幼崽,想必那幼崽就是它的后裔。拥有远古血脉的妖兽果然不凡,竟也像人一样,有血脉亲情!”
苏杉能想到这一点,壶关真人老奸巨猾,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当即他将褐色大伞在空中张开,指着身下那饕餮幼崽的头颅,怒吼道:“饕餮!你若是敢再靠近一步,本真人就用手中这五行云阳伞,收了饕餮幼崽的魂魄!”
成年饕餮居然听得懂人言,当即就在空中停住了身形,朝着壶关真人一声声怒吼,却不敢再靠近半步,一人一兽静静站在空中对峙。
果然,壶关真人斗不过实力堪比仙尊的饕餮,施展了全部手段之后,竟然用饕餮的幼崽,来威胁饕餮。壶关真人本是修行之士,却做出了比妖兽更加下作的事情,当即让苏杉对这壶关真人更加鄙视,眼神一闪,扯着安冲真人衣袖,道:“前辈,我们暂且不急着离去,先看看战况再说。”
“嗯。”
轻轻一点头,安冲真人远远站着,言道:“壶关真人好歹也是岐山派掌门,与我以道友相称,若他真要死在饕餮手中,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刚刚壶关真人捉拿饕餮幼崽,羞辱安冲真人的时候,气得安冲真人逆血攻心,口喷鲜血,而如今壶关真人有难,安冲真人竟然想着要救他。苏杉心底只觉得安冲真人的想法,太过可笑,若是壶关真人对安冲真人有恩,那么安冲真人去救壶关真人,也在情理之中。
可壶关真人却与安冲真人有夺妻之仇,仇人身处危难,他都想着去救。
顿时苏杉冷哼一声,口中反驳道:“壶关真人这么卑鄙无耻,前辈你救他作甚?若他被这只饕餮杀了倒好,至少此人死后,天下间会少一个卑鄙无耻的岐山派掌门,你也不必再受此人侮辱!”
“我安冲真人一生光明磊落,又怎会怕他来侮辱我?”话虽如此,安冲真人脸色却顷刻间变得一片惨白,连呼吸也变得极端非常急促,眼神盯着壶关真人,半响之后才接着说道:“他壶关真人对我无情无义,可我安冲真人却不能见死不救。我玄冥派虽不比不上独领风骚的四大仙门,却也是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我身为玄冥派长老,又怎能能失了‘道义’二字?”
闻言,苏杉也不回答,只在心底问道:“玄冥派既然是名门正派,为何无忧真人却要夺我肉身,想着与门下三位女弟子阴阳双修?这天下间修行之士,像安冲真人这么直来直去的只怕没有几个,道义二字又有多少人会在乎?”
远处空中对峙已久的一人一兽,此刻终于又有了动静。
壶关真人见饕餮顾虑幼崽的安慰,脸色惨白的神色逐渐变得缓和,竟是放声大笑,喝道:“饕餮!本真人知道你听得懂人言,今日你幼崽在我手中,若你敢伤我,本真人就杀你幼崽。若你乖乖的从了我,臣服在本真人脚下,本真人就让你做护山灵兽,以性命担保绝不伤害这只幼崽,如何?”
饕餮拥有远古血脉,成年之后就是七品下位妖兽,用有一品仙尊的实力,随着年龄越大,吞噬的天地灵气越多,实力就会变得更强。妖兽身上,有着炼制法宝的材料,但实力强横。四品妖兽,能口吐人言,七品下位妖兽,能化为人形。
只是妖兽的血脉越高贵,肉身实力就越强,也就越难化为人形。传说上古之时,龙生九子,饕餮就是其中之一。拥有这种高贵的远古血脉,饕餮即使成年之后,达到七品下位妖兽级别,拥有一品仙尊实力,也难以化为人形。可一旦饕餮化为人形,便是横行天下的大妖,即使修行之士中四大门派高手,也不敢轻易去惹。
若是岐山派拥有了一只成年饕餮作为护山灵兽,不管这饕餮是否能化为人形,岐山派的实力都会暴增数倍,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大唐国境内几万里方圆中,再无任何门派,敢与他岐山派为敌。在壶关真人挟持幼崽,威胁饕餮之时,这饕餮也不回答,只静静的站在空中,忽地仰天怒吼一声,宛若炸雷响起,爆鸣声响贯穿长空。旋即从饕餮口中喷射出一股罡风,带着极为强劲的吞噬吸引力道,拉扯着饕餮血盆大口之前的几千米长空。
饕餮身长百多米,可一只血盆大口张开,竟然就有三五十米宽度。不愧是以吞食万物而闻名天下的妖兽,就连施展出妖法,都有如此声威。
罡风裹着壶关真人,更是在风中吹出道道雷光四溢的闪电,纵横交错,好似一张电网,要将壶关真人罩住。继而又有黑光在罡风中出现,漫天黑气纵横,将壶关真人周围几百米空间染成一片漆黑,宛若进入了黑夜。
“妖兽就是妖兽,果然无情无义!”
黑光之内,壶关真人爆喝一声,衣袖中出现一柄褐色大伞,发出无数金光,将周围黑雾打出一个缺口,恰好苏杉能从这缺口中,看到褐色五行云阳伞中无数精光,通通往饕餮幼崽身上打去,若是真被这法宝金光击中了要害,饕餮幼崽必将当场死亡。
凝神再看壶关真人的神态,只发现此人脸上一脸的狞笑,极为狰狞。
就在这一瞬间,壶关真人身上穿着的道袍,因为被黑雾侵袭腐蚀,已经千疮百孔破烂不堪。若非他这件长袍,本来就是玄级上品的防御法宝,只怕早已在黑雾中化为灰灰消失不见。
可就算身上道袍损坏,壶关真人也浑然不顾,他只想着拼死一搏,要用手中饕餮幼崽的性命,来威胁饕餮。若是饕餮不受威胁,他反正也难逃一死,大不了就用饕餮幼崽陪葬。若是饕餮不敢下手,那么壶关真人就有极大的可能,收了这只仙尊级别妖兽作为护山灵兽!
果然,当饕餮见到五行云阳伞中金光,尽数往幼崽身上打去的时候,顿时停在了空中,不敢再往前半步。空中漫天罡风,以及重重雷电,也顷刻间消失不见,唯有浓浓的黑色烟雾,一时半会还难以散去。
“哈哈哈……安冲真人,你可看到了么?”
黑雾之内,壶关真人仰天大笑,左手一直施展着岐山派法门大自在推山印,将饕餮幼崽抓住,在空中甩了几下,张扬至极的言道:“你说我卑鄙无耻,可我这卑鄙无耻之人,即将拥有两只饕餮作为灵兽……哈!哈!哈……本真人就是无耻了,无耻又如何?因为无耻,我才夺取了岐山派掌门之位;才娶了玉洁师妹为妻;今日才能抓住两只饕餮做灵兽!可笑你安冲真人光明磊落,却一辈子比不上本真人!”
空中山风猎猎,吹袭着壶关真人的衣衫,宛若他真的因为卑鄙无耻,而成了天下第一高手。
安冲真人留在原处看着,本是一番好意想要在壶关真人危难之时,救他性命,可却没料想到壶关真人竟然说出这些话来。果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苏杉远远看着,已是能发现身边安冲真人身上怒气越来越旺盛,当即言道:“安冲前辈,你想着要救他性命,可他在此刻都不忘了侮辱你,这样的人值得救么?再者饕餮是拥有远古血脉的妖兽,实力强横,若是他得了这一大一小两只饕餮,只怕实力会变得更强!”
其实苏杉心底,虽对安冲真人虽有敬意,却十分不赞成安冲真人对壶关真人的那种态度,“若换做是我苏杉,今日定要想办法联合了这只饕餮,乘机将壶关真人斩杀在此,与人有夺妻之仇,安冲真人竟然还想着救他,简直太迂腐了!”
此刻,壶关真人狂妄的笑声越来越明亮,他似乎是已经想到同时奴役了两只饕餮之后,那种纵横天下的威风。
“前辈!我们再靠近一些。”
眼神渐渐变冷,苏杉轻轻叹一口气,言道:“此人与前辈有夺妻之仇,前辈竟然还想着救他,难道就不怕实力远远比不上饕餮,不仅救不了壶关真人,就连你我二人也要死在这里么?”
虽不知道苏杉为何要靠近战场,但安冲真人还是驾驭者脚下云光,往漫天黑雾所在之处飞去,口中言道:“道之所在,义之所在,我安冲真人不求能杀了壶关真人报仇,却不能坐视修行之士死在妖兽手中!”
唉!
苏杉微微摇了摇头,就在二人飞向壶关真人的瞬间,壶关真人指着饕餮,怒喝道:“孽畜,我知道你听得懂本真人的话语,本真人这里有一个灵兽环,你只需将这灵兽环戴在脖子上,本真人就不杀这只幼崽。”
饕餮虽会说人的语言,可是妖兽与修行之士,自古以来就是天敌,除非有人能收服妖兽作为灵兽,否则妖兽断然不会与人说话。而类似于上官嫣然的那只七星丹顶鹤,虽是地级上品的灵兽,可因成为灵兽之后,被人用灵兽环禁锢住,故而也不能说话,只能用心神与人交流。
幼崽被壶关真人施展大自在推山印这种法门禁锢住,饕餮也只得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将脖子伸出来,闭上眼睛往壶关真人飞去。这只妖兽身长超过百米,实力强劲,壶关真人也不敢粗心大意,就怕突生变故,被这只饕餮突下杀手夺了性命。
他一门心思全部放在饕餮身上,却忽略了正往这边飞来的安冲真人与苏杉。其实在壶关真人看来,安冲真人这种人,是绝不会偷袭他,即使要报仇,也只会光明正大的对他出手。而苏杉这个修为只有一品仙师的后辈修士,还不够资格被壶关真人看在眼中。
扬手将掌中银光灿灿的一个圆环,往空中丢去。这圆环离了壶关真人的手掌之后,在空中逐渐变大,最终化作一个直径几十米的圆圈,散射出千米辉光。灵兽环是为修行之士捕捉灵兽的法宝,一旦被这灵兽环套住,妖兽的魂魄就会被灵兽环禁锢住,永生永世被修士奴役。
可就在此刻,安冲真人驱动云光载着苏杉,飞到了漫天黑雾边缘。
而苏杉左手霍然打出一道法诀,施展的正是横斜御剑诀中的御剑法门,丹田中七寸玉剑,恰似一道闪电,从他指尖飞了出来,穿行在云雾指尖,速度极快,只一眨眼就到了壶关真人身边。由于被黑雾挡住了光辉,而壶关真人又完全沉浸在即将抓住饕餮为零售的狂喜之中,这才放松了警惕,当他发现七寸玉剑的时候,飞剑已经只差三尺,就斩上了他的手臂。
此剑速度奇快,完全不似一个一品仙师修为的修士所能够施展出来的,壶关真人正想着去躲,相依施展法宝挡住这小剑,可惜为时已晚。玉剑红光一闪,竟是将壶关真人整整一只左手,齐根斩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