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乱世之中,人是生产力,抢地不成就去抢人。马鸿定下的策略主要就是掠夺曹操的百姓,若是曹操领地的农户不断地逃走,那一定很有趣。
五日后,许都,一青年文士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鼻子上满是汗滴,时不时地便会抬起袖子擦一擦鼻子上的汗。这两日里各地不断传来农户逃亡荆州的消息,这让守在许昌的一干文臣操足了心思。房间里点着熏香,荀彧正坐着,他面容净白,衣着得体,正端着一杯热茶。
荀彧默默地看着陈群走了四十八步后道:“长文,你很着急吗?”
陈群见妻父向自己问话,停止走动道:“是的。”
荀彧笑了笑道:“莫急,你派人到向夏侯渊和夏侯惇将军那里索要一些人头。”
陈群先是一愣,他不知道要去索要谁的人头,要人头干什么,便问道:“为何?”
“充当逃跑农户的人头,用以震慑民心。”荀彧答到。
陈群又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问到:“要多少?”
荀彧道:“多多益善,让两位将军在明天天明之前将人头送往许昌,你派人将人头发往各个县城,再具体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陈群应了声是,便先派人前往夏侯渊那里索要人头,而他自己带了一队人去找夏侯惇索要人头。
当夏侯惇看到陈群站在他的营帐后,便睁大了仅剩的一只眼睛问到:“尚书让你来的吗?”
陈群被瞪大眼睛的夏侯惇瞅的浑身发毛,忙向夏侯惇行礼道:“是的,来要一些人头。”
夏侯惇没问要人头做什么,只是问:“要多少?”
陈群答到:“尚书说多多益善。”
夏侯惇只说了一句话:“你等着。”
三个时辰后,夏侯惇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五百多颗人头。
夏侯惇指着密密麻麻的人头道:“总共是五百零三颗人头,你用不用清点一下。”
陈群铁青着脸说:“将军说多少必然是多少的。”
陈群明白自己妻父(岳父的意思,但是唐朝之后才有岳父之称)为什么不让自己向主公和其他将军索要人头,只向夏侯兄弟索要人头。因为妻父不想让主公操心;因为只有夏侯兄弟不会问拿人头做什么;因为只有夏侯兄弟是绝对的忠心。陈群回到许昌后,花了一天的时间将从夏侯惇和夏侯渊处凑来的九百二十四颗人头分发到了许昌以南的各个县城。
陈群第一次摸到过这么多人头,摸人头摸得吐了三次,胃里空空的,但陈群却没有一点饥饿感。这一天陈群颗粒未进,洗手洗了不下二十次。
当圆月爬过枝头将光芒洒进陈群的眼睛里的时候,陈群正抬头看着圆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定脑袋还在脖子上。陈群不希望有一天自己的人头被别人拿在手里或者被别人清点着,因为那是一个悲伤地事情。当陈群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自家的院子里时候,夏侯惇正笔直地站在院子里,夏侯惇的背后放着一堆圆滚滚的东西。陈群不用想便知道那些东西是人头,因为他已经对那些东西很熟悉了,就算闻不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他也能猜得到。
“又给你送来了两百颗人头,若是不够就派人向我要。”夏侯惇拍了拍陈群的肩膀便带着部下离开了。
陈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良久才让家丁们将人头连夜送往许昌的大牢里,而他沐浴更衣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端坐在书房里。
人生总有许多无能为力,有些事情你不想去做,可又不得不做,当一个人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他的心是寂寞的。文人的笔是靠着眼睛生出感情的,他们用文墨勾勒出看到过的没看到过的、存在的不存在的东西。但没有一个文人喜欢写绝望,陈群觉得自己的笔醉了,因为他的笔写不出任何文字,无论去沾多么浓的墨水,写出的只有一片混乱。那混乱中是谁的绝望,不是陈群的,是那上千个无名人头的绝望,那一片混乱仿佛是他们的眼睛,失去生命的人头上有嘴,但嘴不会说话,可眼睛却会记录着死前的绝望、惊讶、愤怒、伤心……
火盆里的火灭了,房间陷入了黑暗,陈群抱着脑袋伏在书桌上,贴着松木桌面的,陈群自言自语道:“若是我死后能将脑袋放进棺材里该多好啊!”
松木桌面冰凉冰凉的,这冰凉让陈群的脑袋有了存在感,陈群伸出舌头舔了舔桌面,这味道有点涩,里面夹杂着时间和墨水的味道。这张松木桌不知用了多少年了,陈群决定若是哪一天他死了,一定会让自己的亲人将这张松木桌面改造成棺材的底板,他一定要躺在上面。【注解:荀彧是陈群的岳父,在那个时代应该称作为父亲或者妻父,因为岳父或者岳丈是在唐朝之后才有的,有兴趣的书友可以自行百度。】
傍晚,新野城楼上,马鸿斜着眼睛看着城内忙碌的人群,右手勾着一壶清酒慵懒的靠在城墙上。不知何时,马鸿便喜欢上了靠在城墙上,仿佛靠在城墙上他就不会那么孤单,也许靠在城墙上能看到远方,靠在城墙上马鸿觉得整座城都是他的。
拿下安众城之后马鸿便让李严和魏延留守在安众城,并令他们率领骑兵扮作山贼骚扰曹操的边境。而马鸿便回到新野城做好城市扩张准备,盖了大量民宅准备收留从曹操领地逃过来的农民。这十天来,新野城陆陆续续的接纳了接近六千多农民,凡是逃进刘表领地的农民,马鸿建议刘琦都将其聚集在新野城,这是一个好事情,刘琦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
来了六千个农民,就有了六千双手,新野城就有了扩建的本钱。也幸亏新野城的粮食多,才够的上六千农民吃饭,在这个战火蔓延的年代里,人口是非常重要的。
突然酒壶跌落在地上,马鸿没有醉,马鸿笑了,笑的很难看,因为他看到了火,城北的粮仓着火了,那是新野城三年的积粮。
马鸿跌跌撞撞的跑下城楼带着士兵去城北救火,等马鸿赶到城北粮仓的时候火烧的正旺,民众和士兵们都忙着救火,粮仓的门口躺着十几具看守粮仓的士兵的尸体。刘琦正呆呆地站在粮仓前苦笑,这火烧的是他的心血。
马鸿低着头走到刘琦的身边道:“兄长,我还是太嫩了。”
“这不怪你,是我们疏于防范了。”刘琦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