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下去了什么意思呢
桂俊晓得,艾翁那儿,有一个威逼利诱“白人”起兵造“山人”的反的计划,“不能再等下去了”,指的是这个吗
一念及此,不由兴奋起来,身子往前移了移,试探着问道,“你是说,白人那儿那个,准备动手清君侧了”
筱紫云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
“艾翁倒是催过黑人几次的,”筱紫云微微苦笑着,“每一次,黑人都说,火候还没到,现在就向白人摊牌,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吃一锅夹生饭吃不下去的要闹肚子的”
顿一顿,“一不小心,连锅都要打翻在地的那就连夹生饭都没的吃了”
“呃”桂俊皱起了眉头,“怎么说呢”
“白人一直以为,”筱紫云说道,“黑人在他身上,做这许多功夫手脚,只是为了白银子为了同他合伙做生意啥的;黑人说,白人其实是极聪明的一个人,并不是没起过疑,有一次,旁敲侧击的问他,你那边儿,除了那个法国人,是不是还另有什么朋友啊”
顿一顿,“黑人当然说没有,而白人这个人,聪明之外,也深沉的很,不管他心里头相不相信黑人的回答,类似的问题,再也没有问过了。”
“就是说,”桂俊说道,“白人还不晓得呃,艾翁白人当然是晓得的,不过,他并不晓得,黑人的主子,就是艾翁”
“对”筱紫云点点头,“若真要白人勾当大事,艾翁的底细,不可能再瞒着他了;可是,若火候不足,事有不谐万一,白人不肯上咱们的船,艾翁的底细,却已经泄露了出去,可怎么得了”
“白人不肯上咱们的船可是,他有把柄在咱们手里呀”
筱紫云摆了摆手,“把柄是有,还不够多”
顿一顿,“收点儿钱,给黑人透一点儿轩军调动、部署的消息,对于白人来说,不算太为难毕竟,并未因此给轩军造成什么损失嘛可是,要他造他主子的反这点儿把柄,就未必够用了”
再一顿,“至于他老丈人的那桩风流案子,对于白人来说,就更不算个事儿了又不是他自个儿的爹”
“也是,”桂俊沉吟了一下,“造反,那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除非,咱们真正将他的后路彻底堵死了”
“嗯”筱紫云说道,“本来呢,如果法国人照黑人的安排,里应外合,将马尾和福州打了下来,白人那儿,不反也得反了”
顿一顿,“因为白人的缘故,轩军打了大败仗,丧师失地,如此一来,白人还能再回头吗就像你说的,咱们真正将他的后路彻底堵死了”
再一顿,“可是,法国人唉真正是没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桂俊虽然未开口附和,却也不由微微点头,本来,他是不大乐意说法国人坏话的,但至此,心里头也觉得,法国人真正是没用
“还有,”筱紫云叹一口气,“即便白人有心起兵清君侧眼下这个局面,也难啊”
“呃又怎么说呢”
“白人的兵,”筱紫云说道,“若是在北京的话,突然发难,山人应对不及,这个君侧,很可以一鼓作气的清掉;可是,白人的兵,都在天津”
顿一顿,“天津的轩军,除了白人之外,还有一支什么军团直属部队,白人如果起兵,先得过军团直属部队这一关;过了这一关,到了北京,还得过吴建瀛那一关;过了吴建瀛那一关,山人身边儿,还有个近卫团人数也很不少”
再一顿,“你看,这一关又一关的,哪个也不敢保证,大事一定能成啊”
“这”
“另外,”筱紫云说道,“艾翁说,轩军往山东、奉天各派了一支兵,这两支兵,本来是防着法国人登陆用的,现在,苏窦山一仗,福建那边儿又一仗,法国人连裤子都输掉了,中国的海面上,已经没有法国船了,也不必防着法国人登陆了,这两支兵,多半就要撤了回来”
顿一顿,“撤,当然是往天津撤如此一来,天津那边儿,白人一起兵,就是个以一敌三的局面,众寡悬殊,更加没戏可唱了”
桂俊怔怔半响,摇了摇头“唉说来说去,还是法国人不中”
打住,再叹一口气。
筱紫云一笑,“你终于肯承认法国人不中用了吧”
顿一顿,“艾翁说,既如此,白人这张牌,暂且留着,不必现下就着急打出去这张牌,以后还是能够派上用场的,而且,是大用场”
大用场
“呃,”桂俊试探着问道,“什么大用场啊”
筱紫云再一笑,“暂且按下不表等一下再跟你说”
“那,你方才说不能再等下去了,又指的什么呢
“艾翁说,”筱紫云慢吞吞的说道,“醇七这个人,笨是笨了些,不过,他那一招,咱们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这个弯儿转的有点儿大,桂俊怔了一怔,待反应过来了,不由就失声了,“啊”
自觉这个“啊”太响亮了些,赶紧将声音压低了,逼着嗓子,“你是说,咱们要对山人”
说着,拿手往自己的脖子上,虚虚一抹,“这个”
筱紫云狞笑一声,“不错”
桂俊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他站起身,打开房门,探出头,确认“隔墙无耳”了,关上门,回转身,坐了下来。
“这个能成吗”虽已确认“隔墙无耳”了,桂俊还是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醇七使那一招的时候,山人可还没有任何的防备可还是没成山人没啥大事儿,醇七可是一头栽到,再也爬不起来了”
“所以我说醇七笨嘛”筱紫云一哂,“他是咋干的大庭广众的、大白天的、还就那么把小刀子当然成不了”
顿一顿,“咱们哪儿能像他那样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