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报喜的礼倌出了高升客栈的大门。
住店的举子们纷纷摇头,心说这位新科第四,二甲头名,竟然填错了地址。
高升客栈的掌柜垂头丧气,看了看中举条幅,心说还是撤了吧。
“赵老头,就你家还高升客栈,几十年里,就没出一个当官的住。我看你这店名改改吧,别叫高升了,叫‘低叹’算了。”
“低叹?”
“哈哈……。”众人大笑了起来。
赵掌柜气坏了,额头青筋直冒,想他势利一生,那里被别人势利过,还是对面开店的死对头,“王老四,你别得意,你店里也是没有一个。”
王老四哈哈笑道:“虽然我店里没出,但我这人实诚,没你这么无耻,还挂条幅出来了。”
赵掌柜差点气晕过去,他承认自己势利,为了挣钱嘛。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无耻,这是底线。“小二,你死哪里去了,快收了条幅。”
小二被喊,心里一抖,忽然灵光一闪,急忙道:“掌柜的,那两个人。”
“什么那两个人。”
“就是住柴房那两个人。”
“你啥意思?”
“掌柜,咱们店里住的全是举子,你说那两人太衰,怕和举子们记录在一个本子上,会耽误了举子们的前程,就给另外记录了。”
“哎呀!”掌柜的一拍脑门,急忙狂奔出去喊礼倌,“别走别走,我这还有一本记录,等我再去差差!”
“还有记录?”礼倌急忙回头,找不到中举的大人他会受到连累的,若是能找出来,就再好不过了。“你之前怎么没想起来?”
得知原因后,礼倌一阵暗骂势利眼。但举子们却是在想,掌柜的虽然势利眼,但为人不错,还知道把‘衰’的另外记录。这么衰都能中举,看来掌柜的是看走眼了。
少顷,赵掌柜高兴的跳了起来,“有了有了,襄阳庞统,有了!”
礼倌一阵高兴,但忽然冷脸道:“掌柜,你可要查清楚了,若是误报,可是要杀头的。”
“错不了,这不跟您喜帖上记录的名字一模一样嘛,一个笔画都不待错的。”
赵掌柜就要去找人,回头就看到了对面客栈的死对头王老四,顿时哈哈大笑,“王老四,我店里出状元了,二甲头名那也是状元,天下第四,转眼就是朝廷大员。我店里出来的,这就是有缘,看我求大人将你的黑店给封了!”
王老四猛然一头是汗,急忙道:“赵老哥,咱们那是欢喜冤家,欢喜冤家。”
“谁跟你冤家呀!”
“不是那就最好了,赵老哥说一不二,不是最好。”
礼倌又提醒道:“你这一定要搞对,宁可找不到,也不能搞错了。”由于赵掌柜弄二回,礼倌颇为担忧出事。
少顷,赵掌柜和小二就来到了后面柴房。
赵掌柜看到柴房,心里一抖,问道:“小二,你说是这个人吗?”
小二那里敢接这茬,急忙道:“掌柜问仔细喽。”
赵掌柜极为艰难的推门而入,顿时一口霉气差点熏死,叫道:“这地方也能住人?”
“怎么说话呢?你不是也进来了吗?”庞统放下书,斜视道。
“是是是,是是是。”掌柜带着小二一阵点头哈腰,伸脖子问道:“敢问客观尊姓大名?”
庞统眉头一皱,还是说道:“在下庞统庞士元。”
“哎呦~。”
噗通,赵掌柜和小二不由自主就给跪了。反倒是将庞统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
赵掌柜和小二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赵掌柜又是伸脖子问道:“敢问名字怎么写,可是广龙庞,绞丝统?”
庞统不悦,忍不住骂道:“玛德,不就是多住了几天,你还怕不给你钱还是怎么滴。这是我的印信,给你看好了,少不了你一文钱,真是势利之人。”
赵掌柜接过印信一看,当时他就跟小二又跪了,还自扇巴掌,“小人该死,小人势利……。”
“嘿?转性了?”庞统大呀。
“快,快去给大老爷安排一间最好的上房,不要钱,不要钱!”赵掌柜激动的嘱咐,还特别指出不要钱。
小二跪着就往外爬。
“慢,无功不受禄,你们什么情况?”庞统道。
“大老爷,您高中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赵掌柜和他的小二连连叩首。
庞统一愣,大喜过望,问道:“我中了,第几名?”
“二甲头名呀!”赵掌柜大喊了出来。
“二甲?”庞统笑模样立刻就没了。
赵掌柜吓坏了,在他看来,庞统应该高兴的没边才对,怎么不乐意了。他偷眼这么一看,庞统脸色越来越沉,“竟然真的不高兴了,啥情况呀这是?”中了二甲头名都不高兴,赵掌柜蒙圈了。
小二机灵,急忙道:“大老爷,一甲只有三名,就是状元榜眼探花,您这二甲头名,可是新科天下第四。报喜的礼倌就在外面,带着官服印绶等着您呢!”
“新科天下第四。”赵掌柜醒悟,也以为庞统不知道二甲头名的含义,一甲其实就三个人,可不是百八十人排在二甲前面,他又重复了一边。
谁知庞统非但没有高兴的跑出去,反而是坐在了柴火堆里,淡淡道:“你们去告诉那礼倌,这二甲头名,我就不领了。”
“啊~?”赵掌柜和小二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掌柜急忙道:“大老爷,这可是二甲头名,新科天下第四,多少万人梦寐以求,您老怎么不领呢?”
庞统惨然一笑,“天下第四,无颜见江东父老。”
赵掌柜和小二震惊了,合着这位爷竟然看不上新科天下第四。这要是其他举子,早就打破头了,就刚才还听说一个中三甲末名的都高兴疯了。
赵掌柜劝说道:“大老爷,小人有眼无珠,不识您是大贤。您这样的大贤,当然状元是最好的了,但新科天下第四也很好呀,您说是吧。”
庞统黯然神伤的抖了抖朝天鼻,道:“麻烦掌柜告诉礼倌,让他转告丞相。丞相如此看重我庞统,而我庞统竟然没能考取状元,给他老人家丢人了。庞统这就回乡,发奋苦读,待得有朝一日,考取状元,报答君恩!”
说完,庞统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回家了。
掌柜的脸绿了,他一方面示意小二留下,他就飞奔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