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是不是科举的直接参与者,就华夏人喜欢凑热闹的性子来说,这都是一件与有荣焉的事情。
但是就在发榜的当天,原本沉浸在热闹和喜悦当中的京城百姓被一件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席卷了,那就是史上最大的舞弊案件,至少是大齐抓到过的最大规模舞弊案件。
有直接舞弊证据的考生三百余人,而涉及到舞弊的考生更是有七百之多,而更加令人崩溃的事情是,直接被定性为舞弊的考生。
他们所作的文章,都是同一篇,这就让原本还抱着怀疑心态的人瞬间转换了态度,甚至还觉得有点想笑,你们找的这枪手……路边摊找的吧?
几百号人共用一篇文章,你们不死谁死啊?
但是饶是如此,众人对于朝廷的处理其实也没有报着多大的信心,毕竟舞弊这样的事情在大齐并不罕见,官员之中更是一种默认的规则,就算是这次抓到了那么多的考生。
正所谓法不责众,而且其中也有不少的世家子弟,想必处罚的力度也是有限的,至于涉案的官员更不用说,必定是官官相护,想要惩处……很难!
抱着这个想法的不止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就连朝廷的官员都是观望的态度,谁都知道这一次的春闱是哪个部门在负责的,这些考生能够这么大规模舞弊,必定是少不了吏部当中的人。
甚至可以说,吏部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有份的,要查吏部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国家部门,往严重一点说,很有可能让整个国家机构运转陷入瘫痪。
因为官员的任命、擢升和考核都是离不开吏部的,自有一套体系,谁敢冒这样的险去动吏部,就是皇帝也不行!
所以尽管这一次抓到了如此大规模的舞弊,官员们惊叹之余也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最多也不过就是主考官背锅,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该拔擢的拔擢,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到他的位置来做同样的事情罢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江阳这一次是……玩真的!
不但所有涉案的考生在放榜的当天都被尽数抓捕,而且吏部的人员也被抓了起来等候发落,不单是主考官一人,而是所有的吏部涉嫌舞弊的人员,而这些人几乎占据了吏部的七成!
皇帝疯了!
这是所有知道些内情的人的共识,因为皇帝可能不知道,一个吏部的瘫痪,可能会给整个国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陛下这一次真是太过分了!”
一个手持笏板的官员差点气得帽子都歪了!
’另外一个有些富态的官员则是应和了一声:“对,陛下才刚刚亲政,根本就不了解实情,纵然现在掌握了证据,但是也不能说明吏部那么多的人都参与了舞弊,更何况要是少了吏部这些人,那不是乱了套了?我等下上朝一定要冒死直谏,一定不能让陛下犯下这等大错!”
“对,你记住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同陛下进谏!”
这两人只是上朝百官当中的一员而已,这一刻,百官的心中,装着的都是这几件事,有的人是看着解气,但是又很怀疑惩处能不能继续下去,怕是雷声大雨点小吧。
还有些虽然不是吏部的人,但是因为各种关系也被牵扯其中,所以打算借国家大局将那些人保下来,而真正想要根除这些祸害的,没有几个人!
墨谦冷冷地看着这些人,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江阳不是做得太过分,也不是不计后果莽撞行事,而是他忍得太久了,这一次是势在必行,若是谁敢阻挠,那便要看看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了!
百官在太极殿齐齐站定,看着江阳意气风发地坐到龙椅上,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各位爱卿为何板着一张脸,朕今天心情很好,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启奏吧!”
那些与舞弊有关系的人瞬间就松了一口气,果然,江阳还是太过年轻了,根本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想必那些人也只是他一怒之下抓的吧,只要自己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告诉他,他一定会知难而退的!之前那个富态的官员立刻就出列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听闻陛下将吏部七成的官员都给抓了起来。”
“据罪犯供述,那些人都涉嫌舞弊,这乃是大罪,难道不应该抓起来吗?还是说马爱卿有什么异议?”
江阳说道,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马涵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江阳的神情,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心中一喜,接着说下去。
“舞弊当然是应该要处罚的,但是国法家规却少不了常理,一则若是将这些人都要抓了,吏部怎么办,必然全都乱套,二则这些人为大齐效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依微臣看……”
“依你看朕应该怎么做?”
江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但是马涵却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丝寒气。这个时候原本与富态官员一起的拿着笏板的人也站了出来,“微臣看来,陛下不如……”
“陛下不一定要严肃惩处这些知法犯法的家伙。”
那个富态官员瞧见江阳的神情,心中一凛,双腿一软,急忙跪了下来,急促地说道:“不但要查,还要彻查,将他们以前干过什么坏事都给翻出来,一并治罪!杀一儆百,决不能姑息!”
“咣当”,那人的笏板差点掉地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俩一起上的呀,怎么我才刚上你就跟我说要退群?
不带你这么卖队友的啊!
但是无论那人怎么使眼色,马涵都没有理会他,他算是看出来了,江阳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其实是摆好了阵势,就等着别人撞上来呢,自己这回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马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拿笏板的官员愣愣说道。
“很好,马爱卿,你很识时务,朝廷需要你这样的人,至于余爱卿,你得乌纱帽可能戴的不合衬……”